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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影落下近半，明天宗的護山大陣、各處山峰已經從半崩的基礎上完全崩碎。而金光佛像在輕輕顫抖，老和尚面色有些發白；玄都負手而立，並沒有半點動作。

面對玄都剛才的一記尺影，此時佛心已經完全震顫，再無半點佛門風度！

「那我再問你們，誰要算計我徒弟？」

誰能想到，這位道門首徒想都不想、說也不說，不講道理、不說原由，上來抬手就是一招？

「沒什麼……果然，男女之間結成道侶，就是為了沒羞沒臊！」

「她已經是我們只能仰望的境界，和大哥形影不離。」芷燕橫生感慨，然後目光有些促狹，笑道：「怎麼，小魚是不是以後也想嫁給你的小道士？等你長大了。」

「哦。」小魚乖巧的應了句，轉身沉入了孕龍池的池水中，身影在波光中微微顫抖著。

「哦？」芷燕有些不明所以，「為什麼會黯淡？他一直盼著米姐姐出來陪在自己身邊，那不是陪在他身邊了？」

玄都嘴一撇，這就是佛門一直在說的慈悲為懷？

「哼，那我不說了。」小魚嘴角鼓鼓的，明顯是被說的不開心了。

但有時，修得金光大道，卻遭小人算計，隕落在尋道之路上者，也多不勝數。

芷燕也輕輕點頭，覺得小魚說的不錯，她將歸青山中，周舟剛開始修行的那段歲月緩緩道來。

「快來說說，你感覺怎麼樣？」

小魚眨眨眼：「你不是也想跟小道士結成道侶嘛？」

後來，周舟開始闖蕩洪荒，道融境就在洪荒亂走。

安靜的水晶宮角落，閑聊的兩個少女。

那段歲月，他雖然很渴望見到天使蛋裏面藏著的米凱爾，但眼中總是帶著些希望和開朗。用小魚的話說，是眼睛亮亮的……

「道侶而已，又不是非讓你們傳宗接代……」

她說，最開始認識周舟的時候，是在一個青青的崖頂草原上，那時候他還是個孩童的模樣，每天費勁的抱著天使蛋，又小心翼翼。

只能嘆了聲，說幾句童和-圖-書言無忌。

他有時候境界突破了，就會對著天使蛋嘿嘿傻笑。

聽小魚說那時候周舟看天使蛋的眼神，溫柔、明亮、期待、自信，他總是自豪的說，裏面有個絕美的女子在閉關。

靜靜的閉關，靜靜的修行，無關己身之事不多管，在道之中追求自己的超脫。

「唉……」

芷燕一手扶額，畫面有些不忍直視。

剛剛靜心不久，已經進入了悟道的境界。

金鰲島，冰火洞。

此時，他們的大陣已經破碎，一個個躺在地上起都起不來，到處都是哀鴻一片，好不凄慘。

初時，老和尚閉目念咒，金光佛像屹立不倒；玄都負手而立，似乎打出這次攻擊就已經功成。

黑尺如雨，叮叮叮地打在了佛像上，一股股玄奧的道韻流轉，那是兩股已經不知道什麼境界的道在碰撞！

閉目打坐的周舟像是睡著了再做什麼美夢，嘴角帶著些微笑。

似乎，玄都殺機已動；那根本毫無存在感，就如同土雞瓦狗一樣的百多名佛門受傷的僧侶，都是面色慘然。

「可是我感覺……怎麼說……」

可不知玄都師父是有意，還是這些和尚命太硬了，雖然這些佛門之人盡皆重傷，但並未有人丟點性命。

忽聽得一聲輕嘆，有道高瘦的佝僂人影出現在了這些佛門之人的頭頂，身披有些破爛的袈裟，面帶悲苦，寶相莊嚴。

「小魚？你說天上的星星是不是星球？我聽老爺爺說，星辰都是洪荒的點綴，不是宇宙……」

還有師父的太清隨心道……

這話明明應該略帶猥瑣，可她天真無邪的聲線、那純純的話語聲，又讓芷燕完全無法吐槽。

「可等米姐姐出來之後，和他們再見的時候，就感覺……小道士眼中的目光沒那麼明亮了呢。」

若有凶敵意，試問手中劍。

芷燕額頭掛了幾道黑線，為什麼這麼輕鬆的話題，突然上升到了「人生」的高度！

小魚繼續回想著……

感覺她這樣的性格，才是真wｗw•hｅｔｕｂｏok•ｃｏm•ｃoｍ的無憂無慮……

哀嚎遍地，誦經聲被吐血聲打斷！

「嘛，不管怎麼樣，大哥還是一門心思掛在米姐姐身上的。」芷燕哼了聲，「我敢說，如果不是羽兒非湊上去，大哥肯定不會給她許諾婚約的！」

「就是那種……很奇怪的感覺。」小魚絞盡腦汁、神鬼莫測的來了句：「小道士明明想跟米姐姐成為朋友、結成道侶，她卻一聲聲主人的喊著，把自己當做了婢女和侍衛。」

金光炸碎，佛光破滅！

老和尚面色狂變。

「阿彌陀佛。」

雖然，若道心不堅，也很容易迷失在旁人之道中；可周舟道心如何不堅？內心明悟通透的他，對這些潛在的危險並不在意，反正有靈覺護身，隨時提醒。

誰也不知那站在半空的白衣人有沒有用上全力，又只用了幾分力。

嘛，佛門以慈悲為懷嘛。

自己的道並沒有準確的命名，一直是用太極平衡之道來稱謂。

「芷燕呀。」小魚的口氣有些老氣橫秋，還好後面沒用童稚的聲音加一句「你可長點心吧」，而是問：「你說，小道士是喜歡米凱爾多一點，還是喜歡天使蛋多一點呢。」

一聲佛號在尺影之中響起，老和尚身上綻放出道道金光，背後現出了一尊巨大的佛像。

芷燕的好奇心反倒是被勾搭了起來，笑著說：「逗你的了，咱家小魚冰雪聰明、可愛伶俐，簡直是最聰慧的龍族了！」

「我感覺呀。」小魚回想著自己和周舟相處的幾段時間。

「我想要的不多，修行路上能看著他的背影一直走下去，就足夠了。」芷燕柔聲說著，目光帶著些迷離，「我現在努力修行，等哪天他需要了，把這命、這魂、這心，都還給他吧。」

小魚卻有些固執，「不一樣的，壓力歸壓力，總感覺那時候的小道士目光有點……黯淡。」

有時候在小湖邊睡著了，還經常會說夢話喊幾句天使妹子……

受傷最輕的老和尚捏碎了手中的一枚佛印和圖書玉符，但他看著玄都又抬起了尺子，也是亡魂皆冒。

「米姐姐最久呀。」

小魚嘻嘻笑著：「可愛的事物切開之後肯定是黑的意思嗎？他也跟我說過呢。」

「還請住手！玄都大法師還請住手！」

玄都大法師似乎早知如此，面色不變，長尺依然落下。

只有一人氣息稍顯深厚，但也是直接喋血。

「道侶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的嗎？」小魚據理力爭，這個「理」當然是被周舟扭曲過的。「不生寶寶的道侶不是好道侶！」

玄都手抬起，漫天尺影再次出現！而他雙眼之中，已經是平淡無波的瞳光。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也有些感覺。」芷燕笑道，「可能是大哥壓力比較大，畢竟米姐姐比他厲害那麼多。」

天上地下，空氣彷彿凝結成霜！

被周舟寄養在歸鴻子那裡的白蓮兒，當被月桂樹的一片葉子凈化導致心智退步時，看起來不也「少女」了許多？

「大法師明鑒！我等決計沒有算計尊弟子之心！」那名老和尚抬頭喊著，面色悲苦，像是承受了莫大的委屈。「只因尊弟子當初論道贏了我們佛門的金蟬長老，我心中起了比較之念，想讓他過來坐而論道啊！」

玄都呵呵笑了聲：「我徒兒沒來，自然是隨你們分說；若是我徒兒過來了，恐怕已經遭了你們的毒手！」

小魚頓時笑眯了眼，一副被誇獎一句就能上天的沒出息模樣。

明天宗，好一場大戰。

「怎麼啦？」小魚打著小哈欠問。

芷燕停下了修行，雙手在背後撐著自己，手心覆蓋在冰涼涼的白玉台上，抬頭看著水晶宮那半透明的水晶穹頂。

外面是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周舟一概不知，也不用去知曉。

「大法師！這其中必有誤會！」

……

那漫天尺影一轉，直接追著老和尚而去。

那四名老和尚有三人面如金紙、氣息震顫，似乎就連坐都無法安坐。

碧霄雖然訪友未回，但這冰火洞既然已經被碧霄要了，島上的截教仙人們hetubｏｏk.ｃoｍ•ｃｏｍ就沒人敢過來湊熱鬧……很是清靜。

芷燕此時的修道年歲對比她此時的壽元，別說少女了，稱之為女嬰都不為過！修士成仙之後大多是面由心相，面貌乃是自己道心的年紀，稱她做少女絕對合適。

嫦娥仙子的相思情道，天蓬老哥的水之大道和苦情之道，碧霄姐姐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感覺很厲害的殺伐之道；

芷燕臉蛋微紅，又不由想起了當年小鎮上項羽和周舟相識的那段歲月，那時候的項羽還叫田大牛。

芷燕臉蛋頓時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但很快她的表情就黯淡了下去，苦笑了聲：「我現在是他義妹，這些都不敢非分妄想了。」

此正是：

修道尋真難，神通護身全。

所以，修道者大多修有鬥法的神通，用來與別的修道者爭鬥，用來護自身的道果。

芷燕眼中帶著些溫柔，注視著小魚的背影。

芷燕：「我修行咯，你要無聊就睡幾天吧。」

至於小魚……這個純屬還沒長大。

手中，長尺即將落下。

「嗤，不是一個嘛？」芷燕閑聊的時候還不忘打坐修行，也是挺勤奮。

同時也可知，來人並不是西方教的聖人。畢竟接引化身阿彌陀佛，若是聖人出場，不會自念如此佛號。再說，如果真的是聖人，玄都也不能站在比對方高的空中。

「義妹……哇哦，好刺|激。」小魚托著下巴笑嘻嘻的說著。

大牛說：「請讓我成為你的道侶吧，周大哥！」

那個時候的周舟，總是在落日中，細細的擦拭著一塵不染的天使蛋，在河邊……

小魚歪著頭：「羽兒，很漂亮呀，而且又那麼溫柔，眼睛也是亮亮的。」

小魚眨眨眼：「人是人生的，龍是龍生的，我跟小道士不會有好結果的。」

卻說那萬千尺影砸落的瞬間，像是天傾地覆，聲勢異常嚇人。

那時候的小道士，笑容中滿是無憂無慮，雖然會經常對著星空愣神，和自己說一些奇怪的話語。

「嘻嘻，我就問問嘛。」小魚糾正了下說和-圖-書法，「那你說，小道士是喜歡變成天使蛋的米姐姐多一點，還是喜歡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米姐姐多一點。」

好不容易蹦出來個夠資格和自己動手的傢伙，殺了也不算以大欺小，怎麼能輕易放過？

黑雲壓城，天地變色。

「用大哥所說的至理名言來講，她就是粉切黑的典型！」

砰！轟！

小魚兩隻亮晶晶的大眼向上翻著，似乎在努力回想些什麼，小腦袋上面出現了兩個氣泡。

小魚眼中流露著滿滿的不解，似乎是搞不懂芷燕在說什麼。

閑雲野鶴。

剛才布陣誦經時的安然，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他面色冷厲，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芷燕恍然狀，仔細回想，周舟在北靖國的王宮中住的那兩年，也確實對項羽略微抱怨過這些。

「若是真算相處時間的話，小魚你和大哥呆的最久耶。」

「大法師還請住手啊！」有明天宗的長老也在呼喊著，喊聲各種懇切。

其實修仙大多時候就是如此清靜。

可那金光佛陣，在尺影中，堅持了不過半瞬！

小魚和芷燕剛好是一個前後銜接的過程，在那個邊陲坊鎮上，芷燕代替了小魚的角色，陪在了周舟身旁。

她們在交換情報。

玄都剛才打了一尺子，也像是撒了氣，背著手站在那，手中的長尺緩緩搖晃。

芷燕輕笑著問：「咋了？慢慢說就好，不要為難你稍有些遲鈍的頭腦。」

其實也不錯，挺合適的。

大家能不能講講道理……能不能按套路出牌……

比如，還在玄清山呼呼大睡的小祖師，那就是心智發育遲緩的典型代表……

種種道，種種道韻，都在影響著他的悟道，借鑒、體悟，再印證自己之道，這也算是比較高明的修行方式。

千丈金佛突然炸碎，漫天尺影盡數落下！那老和尚面色大變，竟顧不得腳下的這些門人、弟子、好友，急忙朝著側旁逃去。

「然後呢？」

「當然是喜歡跟在身邊的啦！」芷燕理所當然地回答著，「米姐姐那麼漂亮，還整天主人主人的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