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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那是一扇高達數十米的巨大的青銅大門，其形象與奧古斯特·羅丹的不朽之作《地獄之門》極為近似……壯大、瑰麗、恐怖，這是封寒見到「它」的第一映象。

她的話讓封寒心中一悚，果然，他聽見那門中傳來的地獄群鬼一樣哭嚎聲越來越大，那是無數介於女人和女鬼之間的凄厲尖嘯，還有老人、孩童的哭喊聲、掙扎聲，突然之間，一口氣放大了幾倍，充塞滿了自己的耳朵。

很黑，很黯，伸手不見五指。

恍惚間，他像是通過聲音看到了某些畫面，當然，也有可能只是錯覺……

那是冰冷、猶如深海，任何人也無法驚擾的深邃，而封寒的感覺自己正不斷的往海底深處筆直墜入。

「呵呵呵呵……」

「所謂定義，對汝而言就是欲求，這扇門會滿足穿過此門的人的純粹的慾望，或好或壞，端看汝是如何決定的……」

那種難以忍受的窒息感，以及被無窮資訊所衝擊的痛楚也消失無蹤……

而《三個影子》的下方，《思想者》仍然端坐在其位，他不僅用大腦、張大的鼻翼和緊閉的嘴唇思考，他還用胳膊、腿、背上的肌肉思考，用握緊的拳頭和緊張的腳趾思考……

封寒看出來了，這座巨大的門扉是羅丹的雕塑的放大般，而且更加真實和恐怖，因為那青銅巨門上的人物並非是靜止的，他們也能稍微進行活動，像是蠕動的蟲子一樣。

另外，我又在什麼地方？

而外界明顯也出現了相似的反應，阿蘭度瘋狂的操作著，立體屏幕不斷傳出數據，大量的儀錶在閃爍，營造出緊張的氛圍。

「也就是說，如果再不出去，我很快就和圖書會死了。」

「沒錯，此處是汝之基盤，也是一切的源由，是箱庭，亦是迷宮；是王座，也是神殿；這裡是演化之樹的最初點，也是通往神之寓所的唯一通道，是傳說中凡人成聖人的必經之門，凡貪婪，自私，包含人類種種劣性的人將永遠不能企及。」

幼|女像是被描過的胭脂色朱唇吐出芬芳的氣息，她用惡魔的語氣道：「當然了，任何事物都有相反的一面，這某種角度出發那也是地獄的大門，汝仔細聽吧，那門的後方地獄的群獸吮血磨牙的聲音……」

融合率越低，試驗過程中的人類的死亡率就越高，基本上低於二十左右，試驗不僅會失敗，而且實驗個體一定會死亡。

披著紅色斗篷的「惡靈」又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汝，倒是猜得沒錯，萬一汝不小心進入其中，就連妾身也救不了汝。」

「呵呵，真實也罷，錯覺也無妨，腦中黑匣就是介於二者之間的地帶，它既是天堂也是地獄，不過這一切都取決於汝的定義……」

「惡……這是？」

她出現的是如此突然，活像一個幽靈。

「如果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麻煩可以告訴我嗎？」

「並非是指那種淺薄的慾望，所謂的欲求大多是最深層次的東西，比方說……不想死，抗拒死的意志！」紅色惡靈的話讓封寒陷入深思，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沒錯！」

「欲求？」

他站起身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巨大的白色空間里，而不遠處有一個超出想像的巨大門扉。

難道真的會失敗！

封寒轉過身去，看到了一雙金黃色的瞳孔，那是艷麗過頭的惡靈的雙眼hｅtｕbook.cｏｍ•ｃｏm。

阿蘭度的雙眼充血瞪大，他惡狠狠的拍打著操作台，發出怒吼。

「這個『峰值』，為什麼會出現這個峰值？我的計算不可能出錯……」

「地獄之門！」

他一邊心生疑惑，一邊環顧四周。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位於一個潔白無暇的空間，除了這片白色地域，更遠處是一片漆黑的環境。

他差點沒吐出來，大量的信息灌了過來，匯聚著一股巨大的意念，試圖擠開他的大腦，湧進腦子的最深側。

門楣的上方是三個模樣相同，低垂著頭顱的男性人體，正將視線投注于下方的地獄，而門上也刻著那古老的希臘文字。

封寒吐出一口氣，盯著她道：「看來你有辦法救我一命了。」

可這東西究竟是什麼來歷？

明明只是幼童的模樣，卻結合了成年女性也無法媲美的妖艷氣息。

紅色惡靈解釋了起來：「單憑汝的力量也無法打開它，但是了，從另一個角度出發來思考，災噩種的意志洪流何嘗不是一股極大的助力，如果藉助意志洪流的力量，汝或許可以撞開那扇門，並且深入其中。而另一方面，『深邃而又偉大的另一側』幾乎無窮無盡，只要意志洪流進入其中，汝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精神會被洪流所粉碎，這是一舉兩得的手段。」

而那扇地獄之門，更是從中更是發出地獄群鬼一般哀嚎和痛哭。

而在封寒落入海底深淵的一剎那，這隻眼睜了開來。

「沒有道理，這種事沒有道理……」

她像是不懷好意地扭動嘴角，那過長的袖口掩處嘴唇發出笑聲。

「汝之前不是曾經追查過嗎？按照汝的認知，這裏正是被稱之為https://m.hetubook.com.com『腦中黑匣』的地方呀……」

「什麼是定義？這東西對我而言又是什麼？」

不是那種意識體的存在，而是活生生的自己的模樣。

聽到幼|女的提醒，封寒這才意識到自己大概是進入了一個類似心靈化的空間一樣的地方，他從思想的外側介入了內側，而「腦中黑匣」就如一個匣子一樣，它在自己的意識深處形成了這樣一個空間。

更下方……則是規模浩繁的「痛苦的罪人們」，他們是好色者、欺詐者、強|暴者、高利貸者、瀆職者——因其所造之罪業，他們都必受盡地獄的磨難。

「明白了，也就是說我想要活下去，避免被帝王·伊米爾的意志洪流撕成粉碎，被當成是病原體排斥出去的唯一辦法就是把這股龐大的訊息海洋引導到門內去，因為從你的意思進行猜測，門的『另一側』似乎可以容納這股意志洪流……」

雖然不清楚情況，但他有一種直覺……自己如果不小心進入那片黑暗地帶，恐怕會遇到比死更慘的狀況。

那深淵之中，一隻漆黑的眼睜了開來，那是巨大的，佔據整個海底的巨眼，彷彿整個海洋都只是浮於巨眼的表面。

墜入，深淵！

——這扇巨門打開了一道縫隙，能窺見後方存在著一個通道，至於通往什麼地方，那就不好說了。

……說起來，這種漆黑封寒有所印象，惡靈空間的上層階梯也是被這種比黑暗更黑暗的黑暗所籠罩，那是人類知覺所無法理解的黑之原型。

「這裏……真的是蟲巢意識之中嗎？為什麼……我會感受自己的存在……」

「話說回來，汝的肉身正陷於危機當中，汝與那頭災噩種進行融合https://www.hetubook.com.com，部分靈魂已經融入了思維的洪流中，可是那頭災噩種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正在對汝進行排除的，一旦你的精神被剝離出去，肉身就會徹底毀滅，到時候就算是神靈也只能束手無策……」

「汝猜對了一半，『深邃而又偉大的另一側』豈是那麼容易打開的，目前你只是無意在開啟了它的邊緣，也就是說，雖然這裡是腦中黑匣，可只是匣子的邊緣地域，離真正的核心還有遙不可及的距離……」

這是排斥反應，很明顯……封寒的意識出現了問題，融合率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而且還在不斷降低……

實驗室下方的液氨池裡，巨型怪獸的軀體不住的抽搐著，它的體表已經布滿蛛風般的裂痕，大量鱗片剝落，更從傷口處分泌出黃色液體……

「方法很簡單，只要打開這扇門就行了，實際上它的本質與這副形象都是從汝的記憶和意識深處提取出來的，其真實形態與這座門的模樣毫無關係，不過，只要汝試圖打開門，那就能將極與那『深邃而又偉大的另一側』相聯接，那是接近虛無、又無有邊際的浩瀚之域……」

封寒雖然倍感頭痛，但也只能無可奈何的發問。

無法呼吸，也無法喘氣，整個人幾乎被洪流撕裂成兩半……

封寒被大量菌絲一樣的物質所覆蓋，成為巨型怪獸身體的一部份，幾乎要被吸收進去。而他的意識也像海平面下的冰山，與那深不可測的海流進行著接觸……

那像是空虛的牙齒在咬著空氣，舔著磨著牙，那是地獄的獄卒發出的聲音，那是等待落入此間的活人充當血肉大宴的食材時發出的動靜。

幼|女的金色瞳孔微眯成一條線，嘴角浮現ｈtｔｐs://m•hetubｏok•cｏm.com出嗜虐感十足的笑容。

腦中黑匣，那不是修萊特副教授對於人的潛在意識深處的描述嗎？

——「海流」就是龐大的資訊流，也是破壞獸們的蟲巢意識。

一個氣泡從水底上浮，朝著上方飄了起來。

不僅如此，那種聲音里還有一種「嘎巴嘎巴」的聲響。

而就在這一刻，龐大的資訊洪流朝著封寒涌了過來。

那是全面籠罩黑暗的邊緣，不知通往什麼地域。假設門通往的地方會是地獄，那片黑暗估計是通往比地獄更恐怖的地方……

「錯了，汝就算出去了也還是會死，因為汝無法抵禦災噩種的強大意志，在意志與意志的對撞之中，汝必然會死於精神碎裂，因為汝是打開了零之層面的人類，而且又是攻略者，必然會引發災噩種的注意力，成為首要的排除目標……」幼|女惡靈貌似很了解情況。

「受造恆久永罰永夜。跨入此門的人，當放棄一切希望！」

「怎麼了，看汝愚蠢的模樣，難到連這是什麼地方也認不出來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阿蘭度不肯相信，他仍然認為自己的推論不會失敗。

封寒張大嘴咂了咂舌。

「可惡，難道70%是不可逾躍的一道牆嗎？」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實驗室里響起，那是飽含憤怒的聲音。

紅色惡靈赤|裸著雙足，站在封寒的身旁。

思考在燃燒……那是恐怖的衝擊，封寒感到幾乎被人扼住了脖子，陷入窒息的絕地……

他像是溺水者一樣，無力的在意識的深淵中浮蕩，而且更糟糕的是意志開始支離破碎，陷入崩潰的地步。

沉浸於意志之海的封寒忽然在這一瞬間，發覺眼前的光線明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