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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人齊齊應了一聲，進門之後，便將廳門關上了。

「嗯。」顧連州輕輕哼了一聲。

顧連州嗯了一聲，他將一切布局好，算了算，白蘇差不多快生了，便披星戴月趕了回來，他答應過在孩子出生之前定然會回來。

香蓉不敢有絲毫隱瞞，道，「夫人一向都好，只是是不是會心痛，尤其是近些日子，每每兩三個時辰才能入睡，今日入睡到時很快。」

顧連州沉吟一下，道，「你們都進廳中后遣吧。」

穩婆們怔怔的應了一聲，那形容哪裡是分心啊，簡直都失魂了！顧連州權衡輕重，也不好發火，趕緊走了出去，他若是再待下去，恐怕這孩子就得媯芷接生了！

「小姐，歇了吧，據已經領劍客去接主了。」

白蘇募地張開眼睛，定定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夫君？」

今夜上半夜是她輪值，下半夜是十二，一般都是她們兩個和小七守夜，白蘇不信任任椿，所以並沒有安排她值夜。

廳中那些穩婆見到顧連州，頓時雙眼發亮，直到移不開眼去。

門外的顧連州脊背僵直，菱唇抿成一條縫，即便他心中明白，有媯芷在，她不會讓白蘇出事，但心中依舊忍不住緊張。

顧連州一向是個信守承諾之人。 「莫要擔心，再回去也不過是半月的功夫，只要把太子就出來，張丞相自然會扶持他登基，七王不足為懼。」顧連州低聲細語，抱著想念數月的嬌軟身軀，以及鼻端縈繞的幽香，疲乏和困意便不知不覺和-圖-書的涌了上來。 「主，熱水已備好。」香蓉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顧連州起身在白蘇額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待我去沐浴更衣。」 「嗯。」白蘇鬆開他，正要翻身找她的水袋時，腹部忽然開始劇烈的陣痛，這痛來的太突然，讓她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緊接著，不待她喘息，這疼痛一陣接著一陣，白蘇心知恐怕是要生產的先兆，連忙喚道，「夫君！」 顧連州方才走到廳中，聽見白蘇輕呼，便立刻折了回來，方才撩開帘子，便見白蘇捂著肚子，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水，他朗聲道，「來人，夫人要生了，快去叫穩婆，準備接生。」 顧連州上前握住她的手，生平第一次有些慌了手腳，這時候的巫醫剛剛分家，除了一本《神農本草經》之外，便再沒有什麼正式的醫書了，縱使顧連州再學富五車，也不可能知道生孩子的步驟，更何況他還是第一次做父親。 便是這時，一個黑影如風般的拂開帘子，挾風帶雨的卷了進來，一襲巫袍輕飄飄的落在榻前，面無表情的掀開被子，用手探了探白蘇的身下，旋即收回手，冷冷道，「只是陣痛，羊水為破，也未見紅，離生產還有一段時間。」 白蘇抿唇忍著疼，目光定在媯芷身上，兩個月不曾見過他，略微清減了些，顯得那張冷冽的容顏愈發冰冷，她的呼hｅtuｂｏｏｋ•coｍ.cｏｍ吸也沒有霧花，若是她不動，會讓人覺得這是一尊雕像，而非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顧連州看著白蘇平靜的神情，但她握著他的手，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輕聲道，「素兒，若是疼得厲害，便叫出聲音來，莫要強忍著。」 「嗯。」白蘇應了一聲，但長久習慣的隱忍，讓她在疼痛之時已經不能順應自然的發出那種痛呼聲，所謂放開聲音，也不過是輕聲的呻|吟。

媯芷一隻注意著白蘇的情況，還未等她出聲，便走上前去，掀開被子看了看，轉頭對顧連州道，「請顧少師出去吧。」

顧連州靜靜的站了一個時辰，裏面依舊沒有動靜，他不由得有些焦躁，生孩子究竟要多久他並不知道，但是心中卻越發的焦躁不安。

近幾日心疼得越來越厲害了，幸好他馬上就到，否則白蘇不敢保證，自己什麼時候就在相思纏中沉淪了。

屋內白蘇再也沒有發出聲音，卻是侍婢和穩婆們的聲音喧鬧起來。

接著便又靜了下去。

「素兒？」顧連州清貴的聲音中含著笑意，他的夫人啊，就連做夢也都不忘佔便宜。

「是！」香蓉領命下去，不消片刻，便將熱水，剪刀，棉布等物移了過來，穩婆們也都在廳中候用。

顧連州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起身走了出去，從始至終，眉間便不曾鬆開過。

白蘇畏寒，暖暖的被窩，只要一會兒沒有熱源，很快便會冷下去，沒有這幾隻水袋，她怕是根本和圖書無法入睡。

香蓉把塌鋪好，用火盆暖了之後，放了幾隻羊皮的熱水袋進去。

躺倒踏上，白蘇便一遍一遍的誦經，香蓉幫白蘇掖掖被子角，靜靜的退了出去。

「兒子，你父親回來了！」白蘇輕輕拍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當下心裏什麼怨憤也無。

顧連州的心猛然一緊，負手立於房門前，雙手交握，險些把自己的骨頭捏碎。莫說生孩子，白蘇就是每次和他歡愛是，起初都疼得額上冒細汗，這一點顧連州在就察覺到了，所以他平時能忍受是便盡量忍著，並不會索求太多。

很少有女人看見顧連州之後能移開銀睛的，白蘇雖有些玩笑的嫌疑，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十三急道，「快讓開，讓醫女施針！」

兩人靜靜相擁了一會兒，白蘇惆悵的道，「夫君，你這次回來還要回去吧？」

隨著門的關上，終於傳出白蘇一聲痛呼，那聲音並不尖銳，卻令人覺得，被撕裂般的痛。

白蘇披著狐狸裘站在窗邊，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心知顧連州約莫前半夜無法到達了，想著想著，心口一陣刺痛，她抓著狐狸裘的收緊了緊，隔了一會兒，才鬆口吐出一串霧花。

「不要動了，就在這裏生吧，把東西都拿過來。」顧連州出聲打斷她。

顧連州伸手探了探，水袋都不太熱了，他便講幾隻水袋拎了出來，將白蘇攬入懷中。在低頭時，卻發現一雙撲閃撲閃的眼睛正盯著他看，那雙永遠隔隔花掩霧的眼眸，並無驚喜，反而滿是無奈，她湊近了顧連州和-圖-書，小手在他胸襟狠狠摸了幾把，沙啞舒緩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咕噥道，「又做夢了，噫，這次的夢，甚是真實。」

黏在睫毛上的雪進屋之後很快便融化成水，瑩亮的掛在黑羽翎上欲落不落。

「嗯。」白蘇轉過身來，心口又刺痛一下，她微微皺眉，默默的在香蓉的服侍下洗漱。

「出不來！巫!」一名穩婆驚道。

香蓉催促道，「還不快些進去，夫人羊水已經破了！」

約莫到了子夜是門被輕輕推開，香蓉原本以為是十二來替班的，講賬本合上，一抬頭，入眼的竟是一裘蒼青色的大裘，狸色的毛領圍繞在脖頸間襯著一張俊美無鑄的臉，他身上頭上，甚至睫毛上都落了雪，但這無損他的俊美，反而愈發惑人。

顧連州也湊近她的肚子，將收輕輕放了上去，便立刻感受到小傢伙的熱情。

顧連州隨手將披風掛在屏風上，走到塌前，看著白蘇微微皺著眉頭的睡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飛快的除了自己的外衣，掀開被子的一角躺了進去，這才發現白蘇像只八爪魚一般，腳上夾了一直水袋，腰側放了一個，懷裡抱著一個。

「嗯，下去備熱水。」顧連州一邊解下披風，一邊撩開帘子往寢房去。

其實這也不能怨穩婆們不敬業，一來顧連州那張臉太禍國殃民了，二來，白蘇並不像普通產婦高聲尖叫，她們自然就覺得不甚急。

十三她們聽說白蘇要生了，早已起身等在主廳的廊下。

「夫人近來如何？」顧連州清貴的聲音也壓得很低m.ｈｅtｕbｏｏｋ.com.cｏｍ，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約莫只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相融進來回稟道，「主，穩婆都已經到了，偏方也已經好……」

傍晚的時候，下起了大學，鋪天蓋地的如鵝毛一般飄散，不到半時辰，就把石城籠罩在一片潔白之中。

「啊！」

因著進來白蘇隨時可能臨盆，所以香蓉一刻也不敢睡，只將十三變給她看的一些賬本拿來看了，先熟悉熟悉生意的狀況。

冰天雪地的，還要忍著疼痛被移來移去，顧連州想想都覺得心疼。

白蘇痛的視線都有些模糊，她見顧連州猶豫了一下，忙道，「夫君，你先出去吧，你在這裏那些穩婆怕是要分心的。」

白蘇這才徹底的清醒過來，把耳朵貼近顧連州的心臟，聽到那強有力的心跳聲，心情抑制不住的興奮，睡意瞬間一掃而光，飛快的摟住他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

顧連州在尚京結的網，恐怕就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收網了。

香蓉連忙收起一臉震驚和驚艷，恭謹的給他行了禮，「主！」

白蘇陣痛了大約兩三個時辰，感覺下體有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不禁微微皺眉。

雪越下越大，在漆黑的夜中宛若幕簾，飄散輕揚，顧連州一雙墨玉眼如平靜卻壓抑的滄海，直直盯著房門，白蘇沒一聲隱忍的低呼，都令那一片幽黑的眸色越發如斬不開的夜。

香蓉在外面站了許久，聽著誦經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直到安靜，這才輕手輕腳的在几旁的火盆旁邊坐了下來。

「她還有心思開玩笑，可見死不了。」媯芷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