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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妖且閑

作者:袖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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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之桃花業障(4)

後續之桃花業障(4)

寧溫卻是不為所動,他了解白蘇,那是個記仇婦人。白蘇可能不會尋仇,但也永遠不會原諒他。
「我明日便啟程起尚京,你身上有傷,便在寺中多留幾日吧,求佛問道不是教你自殺,平素愛惜一下你自己吧。」顧翛清雅的聲音在雨夜中聽來少了幾分冷峻,多了些許溫暖,「我母親常說,想愛惜別人須得先學會愛惜自身。」
沉默的寧溫終於有了些許回應,「這話確是像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叔伯,指的應當是顧風華吧,寧溫心道。最近的史書寧溫不曾看過,外面的流言他也不曾聽聞過,他也不覺得自己從前有任何一件事情值得去講述,所以史書才沒有記載。
「在我看來,叔伯用的手段也未必磊落,難道這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之理?」做了天下之主,縱然儒士再是清高也不敢說一句不是。
半晌沒有回應,顧翛從寧溫的呼吸判斷,他還沒有睡著,「史書www.hetubook.com.com上幾乎不曾記載你的平生事迹,他們說你是男色禍國,可我覺得你是不遜於我叔伯的一方霸主。」
「回去吧,最後一次。」顧翛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
顧翛走到廊下,便聽屋內那個溫潤的聲音道,「你且回去吧,如今我已捨棄這副皮囊,若君還是執迷不悟,貧僧只好捨命了。」
地上丟著一支羽箭,確切的說,是半支羽箭,後半部分的羽毛早已經被切掉,而箭頭是用上好的青銅鑄造,沒有任何裝飾,卻能看出鋒利無比。
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隻黑褐色的小陶瓶,上前雙手奉到顧翛面前。
夜風帶著涼意拂起寬袍,儘管撐著傘,顧翛到達禪房時,渾身也已經濕透。
靜默了許久,顧翛翻來覆去睡不著,出聲問道,「能講講你從前嗎?」
「來時,我母親說,她不怨恨你了,她知道當年你射那一箭時,心裏明知道是傷不到和-圖-書我父親的,只是她當時被悲傷恐懼沖昏了頭,才忽略了種種。現今她很好,所以也不再怨恨於你。」顧翛冷冽的聲音漸漸溫和起來。
夜雨中閃出一個黑影,恭立在門外,「主公」
對於顧翛之前的所作所為,寧溫固然生氣,但他內心覺得欠了白蘇許多,她兒子如今對他這樣也算是報應,所以也並沒有責怪顧翛的意思,他相信顧連州教養出來的孩子,再不濟也不會成為一個紈絝子弟,也相信顧翛方才的舉動並非是有意侮辱他。
「我明白了。」顧翛蹲下身,用廣袖替他逝去面上的血跡,聲音冷冽刺骨,「來人」
回去時,顧翛將木屐甩給寧溫,自己則踩著寧溫破損的僧鞋,撐起傘,與他並肩向回走去。
寧溫道,「我不如他,他是有大志之人,而我不過因為一己之私卻累了天下蒼生。」
兩人回到房內,重新換了衣物之後,才躺回榻上,一切恢復方才那般,https://m.hetubook.com.com只是寧溫面上多了一道傷口。
上天也就是給了寧溫一副絕好的皮囊,旁的什麼也不曾給過,親人也罷,伴侶也罷,從來也不曾真真正正的有過一回,所以他拚命的追逐不屬於自己的溫暖。
顧翛發覺自己被繞了進去,說來說去,寧溫卻是不曾回答他的問題,或許過去太慘烈,不忍回憶。
禪房中燈火如豆,一襲白衣盤膝面牆而坐,顧翛只能看見一個出塵的背影,無論是墨發如瀑,還是如今這般斬斷青絲,都令人移不開眼。
一路無言,寧溫也發現了顧翛將傘大部分都只放在了他這邊,卻不曾說什麼,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回去休息吧,從明日往後,我會當你是陌路,相逢不識,是了,我們確實也並非熟識。」顧翛語氣輕鬆,遮掩去一切惆悵與心痛,畢竟這件事情是他不對。
顧翛塗好葯,將自己的衣襟撕破,把傷口包紮上,重重的坐在了寧溫身旁的蒲團https://m.hetubook.com.com上,看著牆上掛的那副禪字,目光有些恍惚,心裏不斷的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可以說,他長這麼大從來也不曾像這段時間如此失態,頻頻出錯,他統領舉善堂殺**手的冷靜果斷都到哪裡去了?
「金瘡葯。」顧翛道。
那張如溫玉般的俊顏上,從右眉弓處一直到下顎被切開一個長長的血口,鮮血洶湧而出,染了半張臉,艷紅的血滴落在白袍上,綻開一朵朵梅花,不一會兒便連成了片。
寧溫想不透,顧翛見他破相之後便答應從此相見不相識,為何還會對他這麼好,想來想去也不曾有個結果,只道是少年人心思難猜。
寧溫只是不願白蘇的兒子因為他誤入歧途,既然顧翛已經再三保證,他也並非是一個不識趣的人,便道,「好。」
顧翛嘆息一聲,抬手點了寧溫的睡穴,黑暗中出手之快,讓人措手不及。他起身,湊近寧溫的唇,小心翼翼的親吻,那股甘冽的滋味讓他留戀不已。
www.hetubook.com.com顧翛接了葯,揮手示意黑衣人下去,自顧的拔開藥瓶,用手細細塗在那道可怖的傷痕上。
「霸主,不,我最多只能算是個陰謀家罷了,世上的儒士道學看不起我這等卑劣手段,自然不會多有描述。」寧溫聲音溫潤的不起絲毫波瀾。
難道這個孩子……寧溫轉眸看著顧翛完美的側臉,心中黯然。
也許,自己並沒有多麼渴慕寧溫,不過是因為第一次與人做如此親密的接觸罷了,顧翛只能在心裏如此安慰自己。
顧翛口中發澀,他明白是自己將寧溫逼到一個絕境,這個看似溫潤如水的男人,骨子裡有一種決絕,一種無可排解的暴烈與蒼涼,是他的步步緊逼,讓這個苦活於世之人,不得不自毀容顏。
顧翛轉眼看寧溫時,不光不經意落在他的腳板上,底下腳掌、腳趾和後跟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看起來是水泡破了之後,又走了許多路,才會磨成這樣。
顧翛心裏咯噔一下,疾步繞到寧溫面前,瞧見他的形容時,面上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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