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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妖且閑

作者:袖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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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之透水白(6)

後續之透水白(6)

寧溫解開包袱,裏面有幾本經書,兩身僧袍,六七雙鞋履,還有一頂柳條編的斗笠。
「我也不想這般慫。」顧翛笑道,他真的不想露出一絲絲的不舍,在一個根本都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如此悲傷,並不能獲得絲毫回報,只是讓自己的尊嚴倒塌罷了。
寧溫翻看著,裏面忽然掉出一張信箋,上面的字明顯已經成了形,翩若游龍,瀟洒不羈,自成體系,上只寫著幾個字:臨別贈友。落款是顧輒淺。
以寧溫的手段,如果想從顧翛的身邊消失,定然能夠消失的不露一絲痕迹,顧翛固然聰明,但與白蘇的性子很像,一旦被感情動了心神,很難再去站在客觀的角度上去看待問題,因此如若寧溫想騙他,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
「呵其實我也不虧。」顧翛笑聲中帶著哽咽,玩笑一般的口吻道,「你瞧,你身上我哪兒沒摸過?就差……就差……也不差什麼了,這樣挺好,佔了很大的便宜。」
翻開經書hetubook.com.com,清俊的字跡躍入眼帘,字字皆好,力透紙背,有當年顧連州的幾分神韻,應當是顧翛親自抄寫,但看紙張有些泛黃,應當是有些年頭了。
「佛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倒是有些道理的,青燈古佛必然能消弭業障,我之前,不過為了與你嗆聲,才會狡辯,放開心胸罷。往事已矣,莫要放在心上了。」顧翛一襲廣袖大袍絲毫沒有從前優雅且意氣風發模樣,口中卻還說著安慰寧溫的話。
寧溫抬眸瞧了顧翛一眼,那俊美的面上滿是笑意,眼中也儘是溫柔,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冷意,那從眼底透出的絕望,便如一把利劍,刺痛他的心。
寧溫知道,現在說什麼都顯得太過輕飄,顧翛比誰都看的清楚情況,他連白蘇的調虎離山之計都能一眼識破,偷偷隱匿在房樑上一上午,就為了偷聽白蘇想說些什麼。
「明明是那麼聰明的人,卻總做蠢事。」hetubook.com.com一個清冽的聲音悠悠從頭頂傳來。
顧翛嘆了口氣,轉頭看向院中的修竹,看著白蘇離去時走的路,體味母親的苦心,心中百味聚雜,眼神暗了暗,道,「御史大夫繁湛之女,繁星,我瞧著不錯,過幾日我便讓祖父去提親,與你廝守,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這天下,除了我一人如此想,怕是沒有任何人會明白,包括你。」
寧溫渾身一僵,方才說的甚是瀟洒,但發覺那些無情的話被顧翛聽到之後,心裏竟然有些慌。
「凈空大師。」一名黑衣劍客捧著一個包裹放到寧溫面前,「這是主公命屬下轉交給您的,主公說,日後只要大師待自己好些,他絕不會出現在你的視線之中。」
一襲玄袍從房樑上輕飄飄的落了下來,帶起些許灰塵,緩緩坐在寧溫對面,修長白皙的手指按住寧溫收棋子的手,袖子中滾落一瓶同樣黑褐色的小瓶,直直滾入他的手背上。
可終究,沒有能夠https://m•hetubook.com•com說出一個字。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一瓶是解藥。」寧溫越發的難受,他對顧翛並不是那種感情,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且正如白蘇所說,這個少年太過睿智,根本無法敷衍。
「對不起。」寧溫拔開瓶塞,胡亂飲了下去。
看著顧翛的身影越走越遠,寧溫想說些什麼,說,日後會想起他的好,說,會在佛前為他祈福,說,如果能有來生也會去找他。
對,是痛,寧溫眸子一顫,原來自己還是會痛的,只是這滋味並不妙。
顧翛忽然背過身去,用袖子在面上胡亂抹了抹,將一張俊臉揉的泛紅,才轉過身來,微紅的眼瞼已經出賣他方才掉的眼淚。
寧溫放下藥瓶,繼續收拾棋盤上的殘局。
顧翛將寧溫的手翻過來,把那瓶子放在他手心裏,「母親狠不下心,就讓我來吧,你不該騙我。」
期待了那麼多年的再見,終究是如一陣清風吹過,在春末的暖陽中帶著一絲冷意,恍若夢一般,但www.hetubook•com•com是這樣已經足夠了,寧溫原本也未曾期待的太多。
「輒淺。」寧溫說不清為何,看見這個強裝堅強的少年,心裏堵的厲害,很想使勁的呼吸來讓自己舒服一些,然而他是習慣了偽裝的人,即便難受,也能夠不動聲色。
兩人靜靜坐了許久,並沒有預料之中的毒發,寧溫微微一頓,「不是毒?」
寧溫淡淡一笑,舉起那黑褐色的小瓶,仰頭飲盡。
寧溫捏著瓶子的手微微一緊,卻聽顧翛繼續道,「其實我所求不高,只要你在我身邊便好,哪怕只能做朋友、叔侄、陌路,只想偶爾能看見你一眼。」
「是毒。」白蘇微微勾起唇角,站起身來,「阿翛既然如此縱容你,我作何要去做那惡人。這瓶子里是情毒,相思纏。」
「嗯。」顧翛淡淡的應了一聲,忽然抬起手來,想要去觸碰寧溫面上的傷痕,但指尖剛剛摸接觸,便又收了回來,嗤笑道,「執著,傷人傷己,自欺欺人亦不能長久,今日聽了一番真心話,我再也裝不下和-圖-書去了,明知道你心裏沒有我。」
相思纏是什麼,寧溫也有所耳聞,因為若不是為了保護他,籍巫恐怕也早就服了此毒,相思纏對於得不到結果的人來說,是毒,也是療情傷的葯。
這等情形是何等的戮心,寧溫知道在自己的一生里,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如此對他,即便最終被傷的體無完膚,心裏惦記的還是他。然而,這份感情不屬於他,他要不起,也不敢要。
顧翛起身,墨發散落,密密的遮住臉,陽光透過黑髮,在面上留下投影,絲毫看不見表情,只是那一身的悲傷,即便玄袍墨發遮的嚴嚴實實,也令人覺得不安。
白蘇垂首,烏黑的髮絲從肩上垂落下來,暖風習習,宛如一幅絕世名畫,淡淡的卻韻味雋永,「相思纏對於無情之人是致命毒藥,但這天底下又有誰真正無情?你服下這相思纏,我與你便兩清了,如若你還有心裏當真還有一絲愧疚,相信能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昭德公主的遺體,還是你親自帶回建鄴安葬吧,這是你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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