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安久的愛好
「是。」梅久嘴上應著，心裏卻問安久，「你真喜歡放羊？你會放羊嗎？」
梅如焰見許多人都看著她，笑著欠身行禮，甜甜喊道，「十五見過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安久沒說話，把竹竿插回籬笆上。
之前站在樹上摘桔子的少年搶過梅亭君的話頭，「我是老四，叫亭東。那是老五，叫亭春，那是老六，亭健，那是老七，亭瑗……」
「那以後你就幫我放羊吧。」陸清明嘿嘿笑道。
所有人都愣住，心道這十四娘對羊下手那麼狠，怎麼也看不出來是喜歡放羊的吧！難道是為了懲罰她？
伸手不打笑臉人，梅如焰笑起來眉眼飛揚，嘴邊有淺淺的笑窩，很有朝氣，她樣貌不錯卻又不至於引起別人的妒忌，她這樣一禮行下來，眾人都給了回禮，就連梅七都沖她點了點頭。
梅久不認得路，只好跟在他們後面。
陸清明負手踱步過來，「十四娘？別蹲著了，起來。」
梅久心裏正亂，她一個養在閨中的女子，哪裡想過放羊的事情？但聽著安久的話，總覺得心裏似乎真的很喜歡，便答和*圖*書到，「喜歡。」
「好。」安久從籬笆上抽出一根竹竿，站在門口一陣猛抽。
「誰生下來就會做事情！」安久心情好，總算沒有說出什麼毒言毒語，「我以前就有個願望，如果我能活到三十五歲，就買下一個農場，養兩百隻羊，兩條牧羊犬，再種一頃葡萄。」
身後傳來泠泠女聲。
陸清明擺擺手道，「午時到了，你們先去休息用膳，一個時辰以後再來聽禪。」
「趙山長腿傷好了？」陸清明問道。
書童看見瘋狂的羊群，嚇的趕緊往院中逃竄。
安久很不滿，「是他自己要搭把手。」
「好吧，以後放羊的時候你來放。」梅久主動把身體的使用權分給她。
梅久發現又能動了，略略適應了一下，立刻蹲身道，「方才一急之下傷了先生的羊，請先生恕罪。」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梅久頓了幾息才想起來早上在教舍里寫過一首詞，於是念了一遍。
書童賠著笑，轉移話題，「是，是，回頭我一定勸著山長。對了，先生，這位是十四娘，山長讓我送她到您這裏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梅七冷哼一聲，卻是果然不再說話，扁著嘴把頭扭到一邊。
院子里的人都準備趕出來幫忙，誰想剛剛趕到門口，就見沖在最前面的羊竟然被安久抽趴在地，後面的羊群受驚立刻向兩邊跑。
這些出身大家族的孩子並沒有嘲笑她的回答，反而很好奇陸清明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老叟呼哧呼哧喘著氣，半晌緩過勁兒來，看見門口幾頭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跟著羊群逃竄，老心肝疼的一顫一顫，瞪了安久一眼，「小兔崽子，使這麼大勁！」
陸清明聽罷又回過身來多看了梅久兩眼，咧嘴笑道，「老夫以為，小娃娃還是要有些精神頭才好，剛才棍子掄的呼呼帶風，多好看。」
「是。」梅久道。
書童從門內探了一下頭又飛快縮回去，等整理好儀容才出來，「清明先生。」
安久很討厭梅久爛好人，但這個時候，又覺得她爛好人其實也挺好。
紫衣少女看見她，充滿諷刺的一笑，挽著另外一位疊羅色襦裙的少女，大聲道，「聽說有人在莫表哥面前裝和_圖_書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投懷送抱，扭頭卻誣陷莫表哥非禮，害的莫表哥不能入族學。」
安久也稍有些驚訝，旋即道，「喜歡，喜歡。」
梅亭東倒豆子似的把眾人全部介紹了一遍。
「是。」眾人齊聲答道。
「羊群不知怎麼發起瘋來，差點累散了老夫一把老骨頭。」陸清明說著突然頓了腳步，扭頭問梅久，「你寫了什麼詞？」
書童恭敬道，「已經好了，多虧了先生的葯。」
這麼一想，梅久真是把梅亭瑗最看重的事情都攪合了一遍，她不恨的咬牙切齒才奇怪。
梅久性子柔弱，行事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人，能忍著就絕對不會想到去反抗，只有在危及到親人時，才會顯現出保護者的一面，然而，也許是因為天性原因，梅久的保護也僅僅是用自身去擋住危險。
梅久聽見梅如焰的聲音，欣喜的轉過身，與此同時，和梅久同行的所有人都頓了一下腳步，好奇的看向聲音來處。
梅久剛才聽見陸清明罵了安久一句，心中很不安，奈何動彈不得，只好催促道，「快向先生賠禮吧。」
她臨死和*圖*書的時候，只看見一小片天空，但天空上有一團白雲，像只羊。她的一生沒有失誤，末了又看見了藏在心底的東西，那時候她覺得結局很完美。
梅如焰早就打聽清楚了，老二梅亭君、老三梅亭竹、老七梅亭瑗都是家主的嫡齣兒女，梅亭瑗是次女，從小就很得二老夫人喜歡。二老夫人極其護短，慣的梅亭瑗渾身臭脾氣。
陸清明沉吟，現在可是一點看不出前一刻拿著竹竿抽羊的勁頭，他撫須和藹的問道，「你喜歡放羊不？」
她這樣說，便有個年紀稍長的少年道，「我們家中男女不分開排長幼的，我排行老二，名喚亭君。」他又指著疊羅襦裙少女道，「這是老三，名喚亭竹。」
他們站在石階高處，看見下面有四個少女，其中有個鳳眼少女很面生，她與身邊的人說了句話，便快步走了趕上來。
安久看見一團一團毛茸茸的羊，頓時來了精神，趁著梅久心神慌亂順利控制身體，朝那老叟道，「要做什麼？」
她回過頭盯著梅久，冷冷問道，「梅如雪，你說這人賤不賤？」
紫衫梅亭瑗道，「我問你，你和_圖_書姐姐是怎麼把我祖母氣暈，又如何陷害莫表哥？又是怎樣騙智長老收徒？」
「他那眼神，比瞎子強一點，偏要獨自去散步，哼，下次摔死了也甭來找我，我那葯都是辛辛苦苦采來的。」陸清明嘀嘀咕咕，心疼那點葯。
院子里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來，朝老叟施禮，「先生。」
梅久語塞，垂頭不理她。
而莫思歸則是家主之妹所出，是梅亭瑗的親表哥，聽說表兄妹感情很深厚，另外聽說族裡都盯著智長老徒弟的位置……
老叟大喊，「攔著羊，別讓它們跑進院子里。」
「姐姐。」
「老頭長得難看，眼光還算差強人意。」安久贊道。
「七妹。」疊羅襦裙少女輕輕拉了紫衫少女一下，輕聲道，「莫惹事。」
梅如焰道，「我初來乍到，不懂得禮數，也不認得人，還望大家包涵。」
「賠什麼禮？給我老實獃著！」安久對梅久這個性子很抓狂。
算了！反正她出手也只是為了保護好這具身體，她收回意識對身體的控制，留梅久去面對陸清明。
紫衫少女上前扶著陸清明，嗔道，「先生，您怎麼又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