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陪你去汴京
迎著安久平靜的目光，莫思歸胡亂晃晃摺扇，「罷了罷了，依了你就是。」
他們雖不完全明白智長老的意思，卻也品出了幾分風聲鶴唳的味道。
「試煉過程如何？」智長老問。
「既然如此。」安久往智長老那處去，淡淡丟下一句話，「如果你殺不死我。我便取你性命。」
莫思歸最愛看熱鬧，便安安分分的隨著安久跪坐下來。
「哈，我也不是對她說。」莫思歸甩開摺扇狠狠扇了一會兒，始終沒有驅除心底對安久生出的憐憫。他自己也納悶，這麼一個彪悍又不討喜的姑娘。哪兒能讓人憐憫？
安久選擇自毀，有許多原因，莫思歸所言只是其中之一，然而其中有一句話很能打動安久，他說外面沒有打打殺殺。安久前一世也算是太平，沒有大規模的戰爭，但她沒有機會感受。眼下儘管走的還是老路子，但她沒有成為通緝犯，背後還有一個家族作為依靠，可以放鬆的出去轉轉，這是從來和-圖-書沒有過的機會。
莫思歸暗自著急，這聽起來壓根不是請求啊，智長老不會翻臉把氣撒在他頭上吧！
儘管不願意承認，但她的確是一個瘋子，越是殺戮，心越冷，血液卻越是沸騰，她曾經有過一段時日控制不住殺意，見著活物便想扼殺，就連自己都不例外。
安久道，「我要去汴京。」
一個內力耗盡，一個幾乎沒有內力，刺眼的雪光里，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
正堂內沒有座椅，只有十來個蒲團，智長老跪坐在上首的蒲團上，身軀佝僂，「坐吧。」
意見達成一致，便一同前往永智堂。
安久微微一愣，「我不是梅十四。」
安久停下，轉身道。「那等你出師告訴我一聲，我再去求智長老。」
偌大的院子里空無一人，兩人轉悠了一圈，莫思歸小聲嘀咕，「我最不喜智長老的住所，大的沒有人氣兒。」
「想不到你挺能說。」莫思歸無奈的看著和*圖*書她，「可是說的這叫什麼事啊！」
他用內力查探四周，確定沒有人，便壓低聲音道，「我曉得你是厭倦廝殺，當初嫣娘子亦是如此，你若能如嫣娘子那般逃離梅氏，何嘗不能享一個盛世太平？」
哪有人說毀滅自己如談論家常便飯一樣！
「不驕不躁，好。」智長老贊道。
安久道，「全憑運氣。」
「交換，我想辦法讓你出去，你殺了我。」安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
「以我與十四接觸的幾回來看，她與你截然相反。」莫思歸道，「她天性良善柔弱，倘若是遭受一般打擊或許能夠堅強面對，但殺戮這種事情，非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而這個不要臉的醫生，居然同情她殺人如麻？
「咳，你去請示智長老，待二表弟的的葬禮過後，我們一塊去汴京啊。」莫思歸道，「那邊很多好玩的地方。」
雪地里，她吐著霧花，低低喃喃的道出這句話，清淡的在風裡一吹即散，然而莫思和圖書歸竟體會出一段空洞又蒼白的人生，沒有希望，也沒有絕望，渾渾噩噩的活著，然後殺戮。
「還行。」安久道。
智長老頜首，很是高興的道，「我從三兒那裡大概了解經過，聽聞你力壓一名化境弓道者？」
永智堂前面的靶場上積雪平整，他們走過的地方落下兩串長長的腳印。
這話題轉的很突然，好在莫思歸本身就是一個跳脫之人，「我真氣才觸及，她便立刻躲避，因此無法試探出她的情況，但能有反應的話，說明她還有意識。也許，她是刻意逃避？」
莫思歸咬牙，腹誹：死心眼，嘴壞，面冷心惡，一點不懂事！
「也好，這次試煉其中隱情頗多，幾大家族也須得費時去調查，屆時會將你們幾個小輩送離梅花里，以備萬一。」智長老答應的如此爽快，完全出乎了莫思歸的意料。
梅氏家規。梅府所有人都不得隨意出入梅花里，莫思歸自從來到這裏之後便少有機會外出，他雖然也很享受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在這種避居世外的生活，但偶爾也想念汴京的繁華。
「去看看。」安久說的理直氣壯。
「喂！」莫思歸從一開始可就沒打算真的答應她，聽她如此說，急忙拔腿追上，「醫者救人。我還沒出師手上就落了人命，不吉利啊！要不緩幾年等我出師再說？」
莫思歸不死心的遊說道，「汴京人才輩出，附近還有好幾個道觀、寺廟，咱們還可以去看看，他們比醫者更懂神魂。」
他是想挖苦一番，但安久卻未聽出任何不對，「我也這樣想。」
她做了一步退讓，「好。不過，你還是要儘力毀滅我，我答應即便失敗也不會殺你。況且我僅僅是個魂，不算人命。」
安久抿唇，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主動吐露心聲，竟然是對一個自己最討厭的人！
「嗯。」安久認為莫思歸說的有道理。
見安久有些意動，他忙添柴加火，「再說了，你滯留人間也是難得的際遇，就不想過去看看？外邊可沒有什麼打打m.hetubook.com.com殺殺，跟梅氏這裏全然不同。」
後來梅亭竹與安久分開，安久射出驚弦之時只有控鶴軍眾人在場，智長老尚不知道，否則他絕不可能如此平靜的面對。
莫思歸拍拍她的肩膀，「別怕，為兄帶你去體會大千世界的美好。」
莫思歸一拳打了個空，便興緻缺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消失了，十四在梅氏恐怕活不過兩日，你還不如送佛送到西，抑或說，順其自然。」
莫思歸一路上喋喋不休，可是一入永智堂內便突然住了口。
智長老目光從莫思歸身上帶過，「去汴京作甚？」
「十四。」智長老的聲音驀地從正堂中傳來，「進來。」
安久進了屋內，莫思歸亦顛顛的跟了進去。
心裏數落爽快了，才道。「行，成交。」
她自語一般，「我活著就避免不了殺人，我殺的人越多，就意味著我距離心中所求的寧靜越來越遠。」
依著啟長老的意思，順其自然，安久早晚是勝利者。
「你來找我，所為何事？」智長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