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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久有些吃驚，她從來不曾透露過自己在梅氏的排行，這人居然一口說出，可見對梅氏了解頗深，估計也知道了梅氏暗地裡做的行當。

莫思歸道。「每樣來一份。」

屋子又不大，安久把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讓他進來！」

走了七八丈的路，身旁小廝手裡已經滿滿的了。遙夜原以為安久是因為沒見過這些，但走了一會她就發現了，自家娘子是不經招呼，只要攤主滿臉堆笑的招呼，她都要往跟前湊。買下來的東西，不喜歡的讓小廝拎著，喜歡的讓遙夜拿。

遙夜黑了臉，「您慎言，莫教娘子這些不好的！」

莫思歸覺著，這時候的安久簡直就像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我們是跟著管家一道出來，府里採買年貨一共只有三天時間，不能浪費。」莫思歸生拉硬拽的把安久塞上了馬車。

莫思歸合上摺扇，「等會我們去成衣店買一套和你身材的男裝，明日出來逛時便不用戴面紗，今天先委屈一會兒吧。」

幾人好不容易才下了車。

那邊安久剛剛進了雅間，遙夜正要關門，便被一隻手按住。

聽說有錢，安久便帶著遙夜扭頭進了酒樓。一群護衛呼啦啦的跟著進去，只餘下啟長老派來的兩個人留在莫思歸身邊。

遙夜苦口婆心的勸，「大街上只有窮苦人家的娘子和婢女不遮面，您前外得戴著。」

梅氏在汴京有多處宅子，雖都比不上梅花里那樣廣闊奢華，www.hetubook.com.com但亭台樓閣俱全，景緻也都極好。

那賣糕點的攤主看見莫思歸出手大方，安久轉頭的時候他便咧開了嘴，「娘子可要嘗嘗這綠豆酥，雖是粗物，嘗個新鮮也好。」

「我回去寫封信，令小廝遞過來。」華容簡道。

「娘子，還有明兒個呢。」遙夜委婉的勸道。

「那我回去換個婢女的衣服。」安久皺眉。

兩側商鋪林立，門前都點了燈籠，街道上一家挨著一家的攤販，鍋里冒著熱氣騰騰的煙。

「您稍等。」攤主取出幾張乾淨的油紙，利索的捆了拳頭大的五個小包遞給一旁的遙夜，「一共五十文。」

「包兩份。」莫思歸探了個頭。

上一回他們去郊遊，玩耍之時說打賭輸了便去亂墳崗里轉一圈。華容簡願賭服輸，履行諾言進了墳地，可一幫人在外面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出來。

因為臨近年關，商鋪打烊的時間推遲，官府亦延遲了夜禁時間。

安久問遙夜，「我們有錢嗎？」

一名長袍青年咋舌道，「這是誰家娘子，活脫脫的女土匪啊！」

遙夜心道以前也沒覺得自家娘子性子這麼擰，怎麼自打回來以後跟換了個人似的，手上沾了人命，人就會越來越有煞氣，但自家娘子身上的變化何止這些！

莫思歸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樂呵，「不戴就不戴，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後邊的居所不像北方那樣有明顯的幾進和*圖*書幾齣，但是在假山、樹叢的掩映之下分割為四處建築，三處是居所，其中有一個尤為清幽的小院則是書房。

莫思歸有心尋安久聊會兒天，奈何他說的口乾舌燥，她就是愛答不理。

「有，多著呢。」遙夜道。

一行人正走到一家酒樓下，莫思歸看了看天色，道，「我有些事情要辦，你先在這家酒樓歇一會兒，我兩刻之後回來。」

不過華容簡出現在墳地的目的值得懷疑，她也就不打算承認，「你認得我是誰嗎？」

安久充耳未聞。一邊往嘴裏塞糖，一邊又湊到了旁邊的攤位上。

因她要隨時服侍安久，便將東西都交給了旁邊小廝。

「胡說什麼，人家給了錢！」稍微年長一些的男子笑斥道。

華容簡不以為然，抓住一個跑堂問了梅氏女眷的所在，便大步走過去。

這處小院子地處鬧市，才上了車，尚未坐安穩，安久便聽見了外面熙攘聲音。

「看不見么？」另外一個藍色錦緞華服俊美青年半靠在窗欞邊，修長的手指拈著一隻青瓷酒杯，垂眸看向下面。

「白眼狼啊！」莫思歸摸摸癟癟的錢袋，痛心疾首。虧他剛才還覺得她像個小女孩，真是瞎了眼。

就連妓館里的稍微有點姿色的中行首出門也得戴上面紗、披上斗篷。

華容簡比遙夜整整高了一頭多，遙夜仰頭，一張帶著不羈笑容的俊臉近在咫尺。他齒白整齊，唇色乾淨，臉膛白凈不失英氣，眼www.hetubook.com.com神有些輕浮但並不邪佞，教人難生出惡感。

「嗯。」安久點頭。

玉佩、帕子、頭簪均可視為定情之物，若是男女之間無媒無聘的互相留這些物件，便有私相授受之嫌。

華容簡進屋，透過水晶簾，瞧見燈下一名身形纖細的女子正在喝茶，背後屏風上的蘇綉竹林蕭蕭。

安久從遙夜手裡拿了一個小包解開，拈了一塊便往嘴裏送。

「好嘞！」

華容簡垂手，轉身坐了上去，「娘子留了我的玉佩和帕子，可是對在下有意？」

莫思歸丟了一粒碎銀子。「剩下的賞你了。」

遙夜見華容簡抬手要撩開帘子，連忙擋在前面，伸手示意外間也有椅子，「華郎君請坐。」

「是呀，別弄錯了。」遙夜急道。

莫思歸跟著過去，看見攤主正在做糖，便道，「老闆，來兩份。」

「娘子使不得。」遙夜小聲阻止，「咱找個雅間慢慢吃吧。」

「這是命令。」安久淡淡道。

「郎君還請自重。」遙夜不需請示安久的意思，哪有年輕郎君跑來單獨來拜會待字閨中的娘子？

遙夜心思微轉，「您有什麼話，奴婢可以代傳，還請郎君顧忌兩家名聲。」

轉眼間，遙夜手裡又多了兩個小包。

華容簡是華氏嫡出，若是出了事，他們可擔當不起！眼看已經快到子夜，傳說那會子陰氣最盛，眾人商議之下便急急忙忙進去找。結果找到華容簡時，看見他衣衫不整，幾人便笑他在墳地和圖書里與哪個女鬼翻雲覆雨了一番。

落雪皚皚，不似夏季時那般蔥鬱，但比起那種開闊的建築，這種小而擁擠的感覺讓冬季顯得溫暖許多。

該怎麼回答才有意思呢？

「多謝郎君！」攤主喜滋滋的收起銀子。

安久愣了一會，挪動步子湊到臨近的一個攤位前。

門口的兩個護衛竟然沒有來得及阻擋！

話音一落，哄堂大笑。

安久根本不在意這種不疼不癢的罵，一路上睡醒了就開了窗子看景，看夠了便繼續睡。

遙夜咬唇，猶豫了須臾才側身讓開。梅氏兒女多短命，所以對於貞潔名聲看的不如普通家族那樣重，便是傳出去一些不好也不會怎樣。

族中安排他們入住的一處小巧精緻，主院一廳一庭，房前的庭院不大，但有松樹、修竹、怪石、芳草、小池，環境清雅。

遙夜正在倒茶，聞言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潑在桌面上，「郎君可不能胡說！」

那人跟著出去，低聲勸道，「容簡，你們家現在不正在和梅氏議親？若是因此鬧了不愉快，華首輔怕饒不了你！」

「梅十四。」華容簡一口道出她的身份。

二樓坐在窗戶邊的一個雅間里，幾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將安久掃蕩式的逛街盡收眼底。

安久一個接一個的往嘴裏塞糖，還每個攤位都要去瞧瞧。

攤主一見這一行人穿著華麗。頓時喜上眉梢，連忙熱情應和，「噯，郎君娘子要什麼餡兒？有花生、芝麻、山核桃……」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去，只見那馬車的徽記上是一支瘦梅。

「在下華容簡，求見梅氏娘子。」他道。

「原來是梅氏，怪不得。」一人忽然來了興緻，提議道，「聽說他們家的女兒都是國色天香，不如咱們去瞧瞧？」

待安頓好之後，莫思歸便來尋安久。

遙夜大喜。對莫思歸滿腹的牢騷頓時煙消雲散。

十文錢一小包，裏面約莫只有四五塊的樣子。

遙夜取了面紗出來，安久卻怎麼都不願戴，平時殺人放火遮著臉也就算了，憑什麼出來逛個街還得捂著！

「在下有事想請教梅娘子，若不方便進去，在外面問也行，不過……」華容簡笑道，「內容怕是與你家娘子名聲不利吧。」

安久想起來自己在亂墳崗的確洗劫過華容簡，拿了他身上的玉佩、帕子、匕首……

華容簡停杯，笑容燦然的站了起來，「你等且瞧著。」

他說著，看向那藍色華服青年，嬉笑道，「容簡兄，還敢不敢呀？」

「這回真真是個小娘子！容簡兄若還能如上回，我等才真的服氣。」有人調侃道。

「您這氣度。哪怕就是穿葛麻也不像婢女。奴婢求您了，戴上吧。」遙夜苦著臉，求救的看向莫思歸。

「娘子！」遙夜杵在門口，死死守著。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華容簡理了理衣襟，開門出去。

從清早出發，緊趕慢趕，總算在關閉城門之前入了城。

「還真去啊？」年長些的男子拉住他，「他們起鬨罷了，你怎的這般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