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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莫思歸還不到十歲，他生在醫道世家，自幼熏陶，再加上乃是天生醫道奇才，小小年紀便已知千種草藥藥性，並懂得一些醫理醫術，他日夜研讀父親撰寫的醫書，開始上山採藥，給窮人治病，不為錢財，只為換口吃的。

一行人駐足回首，瞧見酒樓前面聽著一架馬車，那女子一襲緗裙，外著一件雪色狐裘，即使覆著面紗，也一眼便能瞧出來她年紀不大。

「你是……」莫思歸瞧著她眼生。

一句話。讓莫思歸不由想起從前。

事實上，倒也不似安久所想，汴京商鋪街道多不勝數，但是到晚間，官衙卻不允許全城不夜，今日只有附近這幾條街開放，其餘街道上都是賣貨，只有這條街上是吃喝玩樂。

「哦，那也行！」莫思歸作勢要接過賬單，「那就不為難掌柜的，這份賬單我收下了，錢照給，咱們就拿著這賬單。求聖上做主問華氏討要。」

梅氏是皇商，若是有心要到聖上跟前說句話，也不並非不可能。

汴京真是小啊！安久暗嘆，她所識之人寥寥，可這頭一回出來，就在這裏碰上了兩個。

「難道是太醫院的大提點莫等閑？」

外面圍觀的人多，莫思歸覺得不宜逗留太和圖書久，便招呼安久離開。

「就是。」

「與年紀無關。」莫思歸哈哈一笑，「爹娘厲害，竟然琢磨出我這個天才。」

「梅郎君，您看這損失……」店家堆著笑把賬本往莫思歸跟前遞。

「娘欸！」莫思歸手一抖，「猛的瞧見這玩意嚇了老子一跳！」

安久立即想到這聲音的主人——樓小舞。

而華容簡則是哪裡有玩樂哪裡便有他。

莫思歸小聲道，「你難道想以身相許嗎？不急在今夕啊！」

出了雅間，發現店家正帶著賬房等在門口。

眾人看著他們的背影小聲議論：

安久聽力不錯，「你在汴京還挺受歡迎。」

「嘁，孤陋寡聞。多年前梅氏有女外嫁，就姓莫，想必那位就是他的子嗣。」

「狗改不了吃屎，肯定有陰謀。」安久想著自己消失以後，最好能夠給梅久安排一個穩妥的環境，但細想想，這個華容簡確實有點不靠譜。

樓小舞想到試煉之事不能隨口亂說，尤其莫思歸沒有涉及其中，「無。」

莫思歸心覺得結交樓氏沒有什麼壞處，再說梅樓兩家本就是姻親，就有所接觸，也不會惹人生疑，「樓娘子若是不嫌棄，不妨上馬車一敘。」

掌柜瞬間滿和-圖-書頭大汗，他自然知道拿著賬去找華首輔或華容添要能夠立刻便能拿到賠償，但那兩位也勢必不會讓華容簡好過，華容簡在家受了教訓，回頭能饒過他？

莫思歸微微頜首算是施禮，領著安久等人離開。

一年隆冬，他和莫思歸同染風寒，山上采不到葯，家中存葯又少，他把葯都給莫思歸吃了，自己卻捨不得錢買葯，最後竟然活活病死。

他也是年少輕狂，竟是照單全收，那些人在他的醫治之下很多人痊癒，有些即便沒有治好也都拖著多活了一兩年，因此他名聲更勝從前。

遙夜看安久臉色不好，也不敢說自家娘子還一口答應了呢！何止滄海桑田，還駭人聽聞！

「她是梅十四有何奇怪之處？」莫思歸問道。

發了一會兒呆，樓小舞忽然想到來意，忙從袋子里掏出一個紙包遞給莫思歸，「您能辨別這裡有沒有毒藥嗎？」

樓小舞點頭，「算是吧，我接到消息，說你已經抵達汴京，便想來這裏碰碰運氣，沒想到竟然真被我遇上了。」

還未拿到莫思歸跟前，便被他用摺扇擋住，「全酒樓的人都看見了，是華二郎欺負人，衝進咱們的雅間砸爛東西，掌柜不是怕得罪權貴和圖書，專撿著我們這些小民宰吧？他那父兄不是最講理嗎？華二郎不講理，全是他那兄父不教之過，該是他們擔著。」

莫思歸淡淡一笑，「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莫染，字思歸。」

「哈，難為這許多年不見你還認得我！」莫思歸道。

眾人一陣唏噓。

事情解決，莫思歸也不吝惜好話。「掌柜深明大義。」

「原來是莫小神醫！梅氏把他接回去說是照拂遺孤，可莫小神醫在外頭不是好好的？照我說啊。還不如在外面，去梅花里指不定也要受詛咒影響。」

「不敢不敢。」掌柜掏出帕子擦擦汗，面容卻已恢復從容，笑問道，「郎君一表人才，不知名字是？」

「呿，才不是。」樓小舞跺腳，「我是有事想求您幫忙，不知可有說話方便之處？」

「莫神醫。」好像要驗證他的話似的，身後有一個清凌凌的女聲喚道。

莫思歸這才收斂散漫的態度，斂容道，「樓娘子是特地來此找我？」

「莫非是又有女兒要外嫁？」

剛開始沒有人相信他能治好病，好在老僕之前有一些老主顧，且那些窮人本身就請不起醫者，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讓他醫治。

回過神來，莫思歸揮去心中hｔｔｐs://ｗwｗ.hｅtubｏoｋ.cｏm•ｃoｍ往事，得意笑道，「若數汴京風流士，誰人不識莫思歸？」

短短時間，竟然救了不少人。

「神醫還是這麼會取笑人！」樓小舞滿心激動，並未注意到安久，「神醫現在何處落腳？」

樓小舞狡黠一笑，抬手指了指馬車，「我看見馬車上有梅氏徽記，我猜您便是莫神醫，便試著喊了一聲。」

掌柜手一抖，忙收回來，「這……這點小事怎好驚擾聖上，我還是自己去問華二郎要吧。」

怎麼個琢磨法兒？遙夜掩嘴笑，連安久都扯了扯嘴角。

莫思歸詫異，「娶？沒說笑吧？我不在汴京有些年頭，連華容簡都想娶妻了？真是滄海桑田啊！」

遙夜原是心事重重，卻被他逗樂，「當年您才十來歲吧，談何風流名士？」

「時隔多年，神醫或是不記得我了。」樓小舞緩步上前，一雙翦水秋瞳盈盈望著莫思歸，「我姓樓，名喚小舞，當年您便是在這街上救了我一命。」

粗略算下來，這一屋子的東西得值萬兩白銀，他又不甘心，「梅郎君，話不能這麼說，這雅間是您包下，咱們自然是找您要這賠償，您與華二郎之間的事兒，咱們哪能管的著啊，畢竟也未曾瞧見究竟是誰砸的不是？」

他www.hetubook.com.com心裏在滴血，這筆錢恐怕要白瞎了，華二郎君那可是出了名的摳，你要不是美人休想讓他掏出一文錢。

「原來是你！」莫思歸嘖道，「女大十八變啊，那會還是一棵蔫草，如今已長成一支花了！」

「好！」樓小舞答應的很乾脆。

莫思歸打開紙包，裏面赫然一隻斷指！

那些人感激他，再加上他少年奇才，實在罕有，便一傳十十傳百，把他醫術誇大的神乎其神，簡直成了神仙托生。

樓氏與梅氏一樣，家中兒女一樣不能隨意出來走動，也只能在這年關時隨同採買出來遊玩。

「姓莫。不是梅氏郎君，梅氏兒女多短命，我就說這個年紀的郎君也該死了！」

當年他還十分年幼，莫家只倖存了他一根獨苗，只剩一個老僕跟在身邊，起初只能在破廟裡和乞丐爭地方睡覺。那老僕是莫等閑身邊的人，亦懂得一些醫術，剛開始他還能夠出去賺錢養著莫思歸，甚至還掙錢買了一處偏遠的破草屋，但他畢竟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

待到幾個人都上了馬車，樓小舞才發覺安久的存在，對視的一剎，她瞪大眼睛，「你是……梅十四。」

漸漸的許多人知道他的名頭，一些得了怪病或者石葯罔及的垂死病人便尋到他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