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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正在乎一個人。而不是想自私的把他據為己有，也定會不願意看見他忍痛割裂幾乎佔據自己生命全部的東西，只為陪你下地獄。

「莫思歸！」樓明月心底生出幾分慌張，「你的醫道不要了？上天賦予你才華，你怎麼忍心糟踐！你這樣做，我死後也要下十八層地獄！」

「有人過來了。」安久道。

「誰說我要放棄。」莫思歸柔聲哄著她。「一邊報仇一邊研究醫道，挺好的，讀書人還時不時紅袖添香，我為什麼不能？」

安久看它這個表現，不由皺眉，「你是百獸之王，兇猛的老虎！竟然嚇到腿軟，說出去連兔子都要恥笑你！」

「那就讓我給你添一些新的吧。」莫思歸擔心她又會拒絕，「阿久說，我與你既然走著兩條完全不相交的路，為何還要互相折磨，可是我看不破個放不下。既然如此，哪怕你我之間隔著萬丈深淵，我至少也能在懸崖這邊給你講個笑話聽。」

「怎麼回事，快讓我看看傷勢重不重，外面那一幫草包，一個個生龍活虎的，獨獨讓你受了傷！連個人都護不住，什麼控鶴軍啊、將軍啊，瞎！」朱翩躚怒道，

「我冷。」樓明月睜開眼睛看著他。

盛長纓https://m.hetubook.com.com對她這一面略有見識，還算淡定，「沒什麼大事，只是腰受了點傷。」

「開心的……都在過去。」樓明月修眉蹙起，「曾經有多快樂，現在回想起來就又多痛苦。」

「腰！」朱翩躚捂著嘴瞪大眼睛。

樓明月只覺得自己身子一緊，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圈了起來。

莫思歸感受著從自己脖頸滑落的熱淚，一言不發。

兩人目光對峙半晌，還是莫思歸妥協了。

「蠢貨！」

能讓對方減輕一點痛苦也是好的。

莫思歸期待的看著她。

他熄滅煙斗，輕輕放在桌上，身形如風，眨眼之間悄無聲息的到了窗前。

盛長纓已經被從土裡挖了出來，控鶴軍從空中放箭的時候，他不慎被落箭擦傷腰邊，雖然流了不少血，但幸好只是皮肉傷，沒有動到要害。

眾人一陣緊張，隋雲珠從門縫向外看，之間一襲素衣快如閃電的奔了上來，直到十丈以內，隋雲珠才辨出來人，「是朱姑娘。」

話音未落，朱翩躚已經踹門沖了進來。

莫思歸扶著她坐起來，把早就熬好的葯倒進碗里，送到她面前，「你要報仇，我陪你。」

「你的性子不如從前開朗了和圖書。卻還是這麼蠻橫。」莫思歸在床沿坐下，舀了一匙湯藥送到她唇邊，催促道，「老子頭一回這麼伺候人。快點張嘴。」

外面隋雲珠、李擎之、安久、凌子岳瞬間懂了她的意思。

莫思歸不做聲。

一人一虎回到藥房。

他的手指僵了一下，慢慢收回，聲音嘶啞，「嗯，你醒了。」

樓明月怔了須臾，僵直的身子慢慢放鬆，嘆息呢喃，「阿染。」

「秋寧玉……」樓明月覺得曾經那個自己就像一場美好的夢境，恍若隔世，如今已握不住星點殘片。

一剎那，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彷彿要將所有的痛苦宣洩而盡。

屋內安靜。

「朱翩躚說，人都披著層賤皮，得不到的總惦記，唾手可得的卻不知珍惜。」莫思歸也不管說話的人靠不靠譜，只管拽過來試圖說服她，「也許我們接觸一下，就不會像現在這般難受。」

樓明月鬆了口氣，飲盡一碗葯，「如果方便替我照顧小舞，我欠她的永遠也還不上了。」

當初耶律凰吾獨自守墓，許多頂尖的殺手都不能取她性命，更何況如今她又回到遼國權利中心！要殺耶律凰吾，不是與一個人作對，而是要迎戰成千上萬的高手。就憑他https://m.hetubook.com.com們兩個人，哪怕花上五年、十年的時間去謀划，也未必能夠成功，人生有幾個十年？她又怎麼忍心葬送莫思歸最美好的年華。

這條不歸路上有她一個就夠了，如果報仇的代價是要搭上一個莫思歸，那她情願帶著遺憾死。

「他受了點輕傷，正在休息。」凌子岳道。

然而那恨終究太深，不是幾滴眼淚能夠排解，淚水流盡了，只剩下枯澀刺痛。

「要麼我死，要麼你回去。」樓明月道。

「你不欠任何人。」莫思歸對她這種莫名的責任感很是排斥，「這世上目前沒有任何一個人需要你負責，人都終究都要靠自己活下去。報仇本就是件痛苦的事，你就不能想點開心的？」

許久，才緩緩坐下，手指沿著樓明月臉龐的輪廓輕輕摩挲，心中百感交集，惟獨不帶一絲慾念。

大久渾不在意她的訓斥，貓一樣的蹭著她的腿，細雨在毛髮上結了一層微小的水珠。

「莫思歸。」樓明月忽然輕聲道。

因為每一次看見她遍體鱗傷，他都不能淡定。

朱翩躚柳眉一豎，拔腿就往裡面走。

樓明月指尖剛剛觸到碗壁，倏然縮了回去，斬釘截鐵的道，「不行！」

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挑開輕紗，ｈｅtuｂｏｏk.cｏｍ.ｃｏm就這麼站在窗前靜靜的凝望她的臉龐。

汴京依舊一派和風細雨。

隋雲珠躲避未及，腦袋被門撞的咕咚一聲。

安久手裡的傘朝它那邊挪了挪。

他一語。便道破了她心中所想。

「想說什麼便說吧。」莫思歸察覺到她忽然屏息，彷彿憋了一句話在喉嚨里，「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情況都不可能比現在更糟。我看不破情關，你若願意，不妨給我們之間留些溫柔，也不枉費了此生相遇一場。」

外面除了安久之外，均是一臉驚詫表情，平素朱翩躚太會偽裝自己，總是一副嬌滴滴柔弱的樣子，一口一個「奴家」，那微胖的身軀都能讓人產生一種弱柳扶風的錯覺。誰想，這急起來，說話一口一個板磚，拍的人輕易回不過神來。

阿染。樓明月想像從前一樣的喊他，可哪怕眼下如此脆弱，她依舊可以自控，如果自己只能給莫思歸傷害，還是能少一點便少一點吧。

「那不一樣！」樓明月厲聲道，「你以為報仇是兒戲？」

聽樓明月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裏矛盾至極，或許樓明月死了才能得到解脫，才能得到自由，可是他能親手殺了她？不能！不僅不能，每每還傾盡全力的救她。

在預料之中，他卻忍不住ｈｔtｐs://wｗｗ•hetｕbｏok•ｃｏｍ•cｏm歡喜。

大久鼻子一動，連忙爬出去，連滾帶爬的撲向站在雨霧裡的人。

假山洞里，大久抖著耳朵，蜷縮成一團，像一隻受驚的貓。

莫思歸閉了閉眼，逼回淚意，緩了一會兒，「寧玉。」

外面雷聲滾滾，雨越下越大。

樓明月比任何人都了解莫思歸，對於他來說，生命是為了醫道而存在，他能夠說出放棄大道陪她報仇的話來，她已經知足了。

「你這份情誼我心領了，可是再多一絲壓力我都可能垮掉，莫思歸，好好去研究醫道，救蒼生。」樓明月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軟弱乞求，「我也是芸芸眾生中一個。你說過，隨時可以救我，為什麼突然變卦？」

李擎之聽著聲兒都覺得瘮的慌，不由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翩躚。」盛長纓流了一夜的血，再小的傷口也夠受，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答應我。」樓明月死死盯著他，「答應我。」

四目相對，樓明月很快又閉上眼睛，莫思歸曾經是多麼風流俊俏，如今卻這般憔悴，縱使她再逃避，也不得不直面現實，莫思歸會是這般模樣，大抵都是她禍害的吧！

朱翩躚環視一周，「長纓呢？」

兩人相擁久久，分開之後。氣氛略顯尷尬，畢竟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親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