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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楚定江心情大好。

安久微微睜眼，「半年多你就從叔輩變成爺輩了！為什麼這麼著急。」

剛開始消息來得太多太猛烈，梅嫣然有些懵，之後見安久沒事便去了梅久那邊。

不知是不是陽光太刺眼，楚定江眼角有淚倏然滑落。

楚定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若是想殺一個人，不會受到任何原因阻礙。

「我已退出控鶴軍，也不再是大宋的臣。」這隻是理由之一，楚定江想的遠比這個深遠的多，當初他有機會殺魏予之的時候都沒有下手，現在依然不會下手，因為遼國的局勢如果沒有魏予之，很快就會歸一，那個時候才真是大宋的噩夢。

楚定江淡淡道，「多謝神醫手下留情。」

楚定江嘆了口氣，去廚房看了一圈，發現梅嫣然已經熬好了白粥便連鍋帶碗端走了。

魏予之喝完葯之後，精神好了點，「昨晚睡的很好。」

「莫神醫。」魏予之道。

莫思歸挑起一雙桃花眼，「真不曉得，你和阿久都是這麼沒趣兒的人怎麼能湊成一對。」

「你先躺著休息一會，我去給你準備些吃食。」楚定江道。

平復了一會兒心情，楚定江轉頭看向安久，「你睡只昏睡了小半年。」

是大宋宰輔的府邸！華容簡和梅久時常會過來看安久。

魏予之氣質溫文，皮膚白皙，看起來與之前不會有太大落差，只是那滿頭的烏髮已經雪白一片，連眉毛皆是如此。

和圖書「咦，比我預計醒的要早。」莫思歸把手裡東西丟在筐子里，抬腳穿上鞋子。

「剛醒不久。」魏予之聲音略顯虛弱，「是誰在喊？」

「知道了。」莫思歸點了一桿煙，葯香隨著煙霧散開，他靠在床沿上眯眼看著楚定江。「真沒想到我們能相安無事的坐住在一個屋檐下，就是老子人好，不然早毒死你千八百回了。」

樓明月這般孤身深入遼國，早晚會被發現，一旦那個時候。真是插翅難飛，這世上只有化境高手才有能力在危險重重之中將人帶出來。

安久昏迷這半年來，楚定江從來沒有睡得這麼好，甚至還做了夢。

莫思歸對他的解釋不置可否，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因為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魏予之明日便會醒，而阿久……唉！我就說不準了。」

梅嫣然立即揚聲，「來人！」

「我可以維持你所活幾年，但是你知道的，心頭血是人體血氣精華，你現在的外貌比之前已衰老許多。」莫思歸道。

「嗤！」隨著嗤笑，莫思歸嘴裏溢出一縷縷煙霧，「你知道什麼呀！」

「他情況如何？」楚定江問。

是有生以來最好的一次。

三個人圍著床喝了一鍋粥，隔壁梅久喊的撕心裂肺。

安久俯身抱住他。

楚定江神色不變的尋了個凳子坐下，「我何時殺人還說廢話？」

安久的確很感動，心想楚定江能照顧一個活死人這麼多年，絕對是和*圖*書真愛。

梅久正面臨生產，有整天跑來跑去，華容添擔心會遇到突髮狀況，於是在府里準備了三處產房，在這小院隔壁便有一個。

吃晚飯，安久去浴房裡洗漱一番，之後便感覺有些眩暈，回房之後很快便熟睡。

「莫思歸。」安久問到他身上的葯香味才辨出來人的身份。得虧她躺了這麼久，身體反應變得遲鈍，否則一掌早劈下去了！

安久鬆開他，摸著他的臉和鬢邊白髮，「我這至少得躺十來年吧，你都老成這樣了。」

外面一群僕婦湧進來，為首的婦人聽說梅久羊水破了，連忙讓人抬她進產房。

「……」楚定江無語看了她半晌，伸手將她擁入懷裡。

那邊梅久歇一會兒喊一會兒，嗓子都有些啞了。

莫思歸一咕嚕爬起來，未及楚定江問安久現在能吃點什麼，他便風一般的衝出去，一隻鞋子甩在門檻上也沒有回來撿。

「楚先生，華夫人來看阿久了。」梅嫣然在外面敲了敲門。

「這些年？」楚定江疑惑道。

莫思歸算了算時間，魏予之應當也差不多要醒了。

他說罷，又疑道，「你不是喜歡憂國憂民，怎的不殺他？」

梅嫣然也怔住。

楚定江先去了莫思歸屋裡，找到在躺在葯堆里看醫書的傢伙，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她醒了！」

以前他的睡眠質量很高，所以雖然睡的少，但是可以滿足必要的休息，而這一次不一樣，他知道自己睡和-圖-書了很長時間，醒來之後身心前所未有的放鬆，彷彿已經卸下了所有重擔。

他這廂想著，那廂安久卻嘆，「這些年辛苦你了。」

楚定江坐起來，揉著太陽穴苦笑道，「你睜眼就得氣死個人。」

「壽命縮短？」楚定江看一眼床上呼吸微弱的人。

「我知道你這般忍著是為了換個人情，有朝一日可以救樓明月于危難。」楚定江道。

莫思歸抽完一桿煙，眸中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睡意。楚定江便輕身出去，回屋躺在安久身邊。很快也沉沉睡去。

屋裡頭，莫思歸已經斂容坐在墩子上給安久把脈。

梅久已經有了九個月身子，眼看就要臨盆，可是每天還是堅持要來這裏看安久。她扶著肚子進來，一眼看見站在床邊的安久，愣了愣。

「你醒了么？」一個微啞的聲音問。

魏予之聞言，面上綻開淺淺的笑容，沒問什麼，就著麥稈喝了一碗葯。

楚定江心中感慨萬千，心道安久躺了這麼久，總算知道人情冷暖，這回居然能主動擁抱安慰他，實在難能可貴。

莫思歸立刻戒備起來，「我告訴你啊，不許你動他，在我屋裡殺人不是英雄好漢所為，有本事等人好了你們到外邊去打。」

「她氣血不足，這半個月就不要多說話了。」莫思歸黑著臉告訴楚定江。

楚定江不語。他們的有趣，是旁人無法理解的。

「喊的中氣十足，能有什麼事？」莫思歸吧嗒兩下嘴，「要是有鹹和圖書菜就好了。」

那葯是莫思歸事先熬好放在爐上溫著的，恰好入口。

莫思歸幫梅久檢查過身體，她胎位很正，養的也好，一般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喊的這麼慘，沒事嗎？」安久問。

莫思歸想了想，的確如此，便放鬆下來，「反正老子不會讓他在這屋裡死了，其他的……」

她太瘦了，一隻手攬著都覺得空蕩蕩。

某人正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等飯，便見一個瘋子踹門進來，見她真的醒了，抱住她便嚎了起來。

「常理來說是會這樣，不過既然他救了阿久，老子便送他幾年壽命。」莫思歸坐在地上，身形幾乎被葯堆淹沒，姿態散漫，但是這句話說出口之後，任誰也無法產生質疑。

「會有用的。」楚定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說給莫思歸聽，語氣篤定，彷彿親嗓實過一樣。他默了片刻，提醒道，「我不會對魏予之動手，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會動手，你別忘了，這裡是華府。」

楚定江霍的睜開眼睛，明晃晃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安久背光抱臂站在床邊低頭專註的看著他。

梅久喜極而泣，正要撲過來抱住安久，卻突然身子一僵，「娘親，羊水破了！」

「華府的大夫人在生孩子，你剛剛醒不要多說話，隔壁變態醒了，吃了飯還洗了澡，真是沒見過比她更活泛的了！」莫思歸坐回榻上，撿起那本書，從葯爐上倒了一碗葯遞到魏予之嘴邊，在碗里插了一根麥稈，「用ｗｗw•hetｕbooｋ•coｍ•com這個喝方便點。」

莫思歸摸了摸肚子，湊過去拿了個碗，「我也喝點吧。」

安久聽到「吃食」兩個字，肚子咕嚕一聲，加之醒來之後就一直站著，現在渾身有些冒虛汗，便只好乖乖躺著。

他一邊撿著自己方才奔過來時甩了一地的東西，一邊回到屋裡。

「那當然。」莫思歸毫不意外。昨晚他抽的葯煙是新換的藥方，連他這種嚴重失眠症以及抗藥性極強的人都能睡的很好，更何況普通人。

楚定江心知肚明，這跟氣血沒有關係，恐怕是安久一張嘴又得罪他了，於是沒有搭腔，直接道，「廚房煮了粥，你先喝點。」

有可能會很快醒來，有可能會躺上十天半月甚至幾年，也有可能永遠不會再醒。這是莫思歸第一次嘗試用血去滋養精神力受傷之人，按照醫書上所說，理論上是有用的，但現實並非一定如此，莫思歸不是一個迷信醫書的人，他一直在反覆的證實與推翻前人留下的資料。亦開始積攢自己的經驗。

他睜開眼睛，光線刺眼，隱約看見一個人抱臂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眼睛緩了許久，那人的樣貌依舊模糊不清。

夢裡是趙國。郊外漫山遍野的桃花、杏花，一片粉白的海洋，陽光大好，他躺在羊毛氈子上午睡，落英繽紛，幾乎要將他身形埋在花瓣堆里。

「你怎麼胖成這樣！」安久覺得梅久這個貴族婦人當得太心寬體胖了吧！但旋即又想到在她昏迷之前梅久已經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