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我來了，你知道嗎
「她長得什麼模樣？」他問。
車內伸出一隻白皙的手，靈犀將自己的小臂遞上去。
從旁人的口中，他只能得到這兩個並不具體的形容。
就在他還苦苦探索的時候，不防竟有一個人走近了安久，將她護的密不透風。
老夫人理了理袖口，「那就請四姑娘在河西給老身找個住處了。」
老夫人想到這些，眉間微蹙，語調一如方才那般平靜緩慢，「每個人都有不能說出口的心緒，你不必問我來意，我敢用我死去的女兒的賭誓，不會做任何危害梅氏的事。」
「去吧，繼續盯著。」蕭撤道。
蕭撤合上書，傾身觸碰面前那一束月光，十根修長的手指相互交錯，似欲接住它，卻把地上的白霜攪成碎片。
「四姑娘一向聰慧。」老夫人並沒有半點被道破秘密的尷尬，淡然道，「嫁入梅氏，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情，也是一生最痛苦的事情。」
進了屋內，老夫人環視一圈和_圖_書，頗為感慨，「梅氏竟已敗落至此。」
如果他真的想見安久，早就能見到，不管是抓住她還是他親自過去看，黑暗中的人心中狐疑，卻還是像從前一樣描述安久的長相。
「老夫人為何而來？」梅亭竹見靈犀意欲反駁，打斷她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心裏對老夫人的身份都有數，梅氏如今倒了，老夫人也應當回到原本的位置去，富貴的時候尚且不能一條心，現在就能了？」
原來，擁有，首先要有交集。
老夫人笑笑，「我今日能來認親，是心裏還存著這情分，我是大房的老夫人，哪怕大房已經死絕。去留還不至於要二房的小輩來安排。你說是嗎？」
密室裏面，一束月光從屋頂照入，正落在一個黑衣男子腳前。
梅亭竹倒了一杯水捧給她，「是意料中的事情，我們都有迎接這一天的準備。」
遼國上京。
「你是我的良藥嗎？」蕭撤手和_圖_書指拂過紙上狂亂的字跡，血液中燃起一種久違的熱度。
他坐在輪椅上。得體的衣褲勾勒出修長的身形，長發未扎束，散落在寬肩之上，半張銀色的面具緊密的扣在皮膚上，反射淡淡冷光，勾勒出修韌的側臉線條，整個人透出一種冷肅的味道。
梅亭竹點頭，「這是小事，武縣令把附近十九戶屋舍都划給梅氏了，有兩間屋子空著，老夫人不嫌棄就住那裡吧。」
很美，很冷。
「梅氏雖然敗落，但是供得起老夫人，河西貧窮，老夫人還是回京養老吧。」梅亭竹道。
「安久……」他每一次念這個名字的時候，便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困惑，如影隨形，隨著記憶越來越淡，困惑越來越深。
她就像一個希望，只要在那裡就能夠支撐他活下去，可他不能一直活得不明不白，總有一天要觸碰它，看看究竟是真相抑或只是泡沫。
她未嫁入梅氏之前曾是龍武衛和_圖_書成員之一，身邊的女暗衛一個個被放到龍榻上成為皇帝的求羽化登仙的爐鼎，她以為自己也要一輩子沉淪在這種黑暗的深淵，永遠不見天日，然而命運讓她看見了一絲光明——皇帝把她賜給梅氏做嫡長房的續弦。
那人應了一聲，消失在黑暗裡。
蕭撤膝上放著一本書，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修長，一頁一頁的翻著破舊的紙張。
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都不能抹去內心深處的恐懼，假如，安久並不能幫助他恢復記憶，假如，她的出現不能令現狀有絲毫改變，那他接下來該怎麼辦？該做些什麼？
「好。」老夫人看都沒看便痛快應了。反正再苦也苦不過曾經風餐露宿，再富貴也富貴不過在梅氏獨佔一島。
「國師，陛下已經派人進了河西。」黑暗裡影影綽綽還有一個人影，正弓著身報告耶律權蒼的動作，「那人曾是梅氏長房老夫人，也就是安久姑娘的祖母。」
他固執接和*圖*書近變態的追求完美，一直在思索應當怎樣把她嵌入自己的生命里，他組建「獵者」時，第一個便想到安久，從哪一個方面來想，安久就是他所追求的完美武器，然而不知為什麼，最終竟然打消了這個想法。
「老夫人說的有理。」梅亭竹回以一笑，「老夫人若是有需要，可是隨時來找我，眼下二房的事情由我做主。」
膝上的書是他親手寫的，那個時候他還有些殘存的記憶，匆匆寫下了許多東西，後來的幾年間，他用這些記憶的碎片做了很多駭人聽聞的事情，然而心卻越來越空洞。
老夫人一身墨綠色褙子襯得皮膚瑩白透亮，秀美的面容上僅僅眼角處有點魚尾紋，乍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的年紀，與梅亭竹站在一起竟是看不出兩人是祖孫。
那人從不違背蕭撤的意思，但是心裏不明白，國師這樣的天縱奇才難道不應該把心思放在大事上？為什麼會執著的想要得到一個名不見經和-圖-書傳的陌生女子？
那是一種挑戰心中大恐懼的興奮感。
如果沒有希望，就不會更絕望。就是這一絲虛偽的光明讓她獲得重生，同時又陷落另一個深淵，經歷一個更痛苦更煎熬的人生。
這個問題，蕭撤問過不下十次。
大房的這位老夫人並不是從一開始就這般孤冷，而是從她唯一的親生女兒死後才突然改變。若說她最在乎什麼。肯定是那個女兒，既然她可以敢這樣說，那就不會有假。
蕭撤頓下動作，仰頭望著那束月光，久久未動，如同一尊俊美的雕像。
直到知道安久的存在。
安久，我來了，你知道嗎？
梅亭竹本是為了解毒才帶領族人到河西縣尋莫思歸，但是到了這裏之後，她動了留在這裏心思。在汴京只能夾著尾巴做人。整天要擔心聖上是不是又想起他們，河西縣天地廣闊，雖然比不上汴京，但活的自在。如今安久掌握了河西縣的一千自衛軍兵權。如果梅氏從現在開始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