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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季渙應聲。

「殺個把人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宋初一摸出乾淨的布，擦拭几上沾染的血跡。

宋初一隻留下了趙倚樓和堅。

這是必然的，閔遲那些書都是珍藏，尋常難見的東西，一旦放到書社中，立刻便會被哄搶回家藏起來，他能找得回來才怪。

「你令人殺了她？」趙倚樓看見季渙將包袱繫上，訝異道。

風過，院子里的杏花紛落如雪。

隔著落英繽紛，宋初一一襲淺青色的布衣，墨發半挽，閉眸似是享受隨著曲子肆意徜徉山水。

至於是哪一種意思，宋初一根據種種揣測，應該是後者。公子卬對魏王還是心有怨懟，對魏國也絕對沒有那麼盡心儘力，當不會來做說客。

閔遲正從外進來，聽見曲音不禁頓下腳步，看向正在撫琴的宋初一。

子雅被強|暴之後，一點沒有普通女子那種嬌弱無助，她表現出來的確實屈辱與憤恨，這種力量是可怕的，宋初一未來要去秦和*圖*書國，不能讓這種人先過去攪局。

這個結果在宋初一的預料之中，魏國為的不是她宋初一，而是為的天下有才之士，讓他們明白，魏國有多麼尊賢重才。

翌日。

一曲終了。

公子卬道，「先生真性情，實不該被拘在此處。」

「我見先生如此逍遙自在，想必琴音亦是如此，所以再次來擾。」公子卬說著，將琴放在几上。

季渙終於帶了子雅的頭顱返回。

宋初一看著眼前原本是活生生的一個女子，便成如此可怖的模樣，微閉了一下眼，「厚葬了吧。」

宋初一想了許多個可能性，然而實際上，她只是習慣用陰謀的眼光看問題而已，心裏很清楚公子卬是一個不會耍心機的人。

公子卬看見不遠處的閔遲，微微頜首。

魏國對侍衛強|暴侍女的事情解決十分果斷，除了已死的那人，其餘幾個全部在一夜之間被找了出來，並且五馬分屍，將其惡名昭告天下。

公子和-圖-書卬放下琴，甩開衣袖在小几的對面跪坐下來。

公子卬與宋初一說了一會兒話，一個話題開始，兩人便如滔滔河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最後撤了幾，促膝相談。

這些天宋初一一直未有什麼大動作，只因籍羽傷勢未愈。眼下籍羽身上的傷口都已經基本愈合，宋初一便讓他帶寍丫先行離開。

閔遲施了一禮，便往屋內走去。

宋初一刻累了，仰了仰脖子，看見杏花樹下不知何時站了一名淺紫色銀紋的中年男子，攜了一把琴，墨發披散，笑容溫雅。

公子卬微微訝異，旋即便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醉其中，手指擊節微動。

隨著《滅國論》的消息傳入魏王宮，魏王已經開始按捺不住。《滅國論》的具體內容是什麼，就連消息最靈通的博弈社都不知道，但僅僅這三個字，就狠狠敲在了魏王的心頭，這可是他做夢都想的事情啊而閔遲這段時日萬分低調，幾乎不露面，https://m.hetubook.com.com偶爾與宋初一撞見一回也沒有好臉色。顯見他的書沒有贖回來。

宋初一卻也不推搪，將琴調轉了方向，指尖撥了一下，直接便進入了曲子。

「此人有狠心，留下她必成隱患。至於相處的情分，抵不過背叛。」宋初一將抹布丟到一邊。

「這次來的急，有些書未曾來得及攜帶，所以想趁著還記得便刻出來。」宋初一捲起竹簡道。

公子卬精通音律，自也能聽的出來，但他喜歡的也正是這一點，「不經雕琢，真自然。返璞歸真才最動人心。」

公子卬面上帶著淺淡的笑意，「外面風光大好，不如就坐在廊下吧。現在在刻字？」

宋初一喝乾最後一口水，心道，公子卬當真是過來閑聊而已？

為免造成宋初一和閔遲的反感，魏國守衛對除了二人之外的人管束並不嚴格，這就讓她有機可趁，可以先分批離開。

茶水換了好幾壺，直到天色漸晚，公子卬才意猶未盡和*圖*書的攜琴離開。

「先生無需多禮。」公子卬緩步走了過來，「突然過來叨擾，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曲音從宋初一的指尖緩緩流淌，纏綿幽咽，頓挫幽揚，宛若行在浩蕩山水裡雲煙深處，深谷幽幽，彷彿轉瞬間便能將人帶出塵世。

他愛音成痴，愛的不是精準的音律，而是喜歡曲中的那份感覺，就譬如洒脫之人與拘謹之人的琴音就截然不同。

宋初一之所以放心讓季渙去，便是知道他不會把美人放在眼裡，多好看的人，他都能下得去手，何況子雅無論是從長相還是性格，都達不到他認為的「美人」。

在魏國停留了一個月，已經是人間四月天，四處桃紅柳綠。

「哈。」宋初一笑道，「丞相想必是吃慣了精心烹煮的鹿肉熊掌，偶爾嘗到兔子，才覺得新鮮吧。」

「丞相過獎了，在下不過是胡亂彈，對於音律實在不算精通。」宋初一說的是實話，她向來覺得又不打算靠這門手藝博名聲，學來也沒有什麼和-圖-書太大用處，能略通一二，閑暇時陶冶情操即可，因此對於宮、商、角、征、羽以及技巧都不苛求。

彈的是《水仙操》，相傳是伯牙的出師之作，亦是他的成名之作。

宋初一閑來無事，命人取了空白竹簡，拿刀開始刻字，刻的正是閔遲那些書卷上的內容。

「見過丞相。」宋初一起身施禮。

這話很有些意思，可以理解為，還是趕快答應在魏國謀事，大展拳腳吧；抑或可以說，魏國這樣拘謹你，實在不對。

「丞相親自前來，是懷瑾的榮幸，請屋裡坐。」宋初一道。

堅是宋初一在衛國從一堆死人里撿來的，他的話極少，少到不認識的人會以為他是個啞巴，就如一個影子一樣在宋初一身邊，靜靜的，讓人不小心便忽略了。

公子卬不禁撫掌，「先生真乃大家曲意豁達，非常人所能及」

趙倚樓道，「但她……不是跟了你很長時間嗎？」

難道一點情分也無？趙倚樓自然知道殺個人沒什麼，他想問的其實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