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金井欄
俗話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剛剛「捅破了窗戶紙」的馬小飛，目前意氣風發的馬小飛，卻再次在世界大賽中，遭遇了當頭棒喝。
「那是，我的棋只講究效率，和功利當然沾不上邊。」
第1輪比賽結束，雖然馬小飛一直堅持到最後，但是依然以6目半的劣勢敗下陣來。賽后，輸得很沒面子的馬小飛鬱悶對李小強說道：
「嘿嘿，那是別讓他遇到我，假如我對上他的話，你就會知道誰更正宗。」
「小強，你在笑什麼？」
「當然不是，這兩處棋形雖然常見，但是全局的配置卻不常見。可以看得出來，劉昌赫對這種配置是有很深研究的。他有自己獨特的心得，可以這樣說，馬老師恰好是對這種局面理解不夠，這才導致了他大幅度的落後。唉！可惜了，假如馬老師能多了解一點中國古棋的思路的話，這個地方應該就不會下錯了。」
馬小飛和小林光二，他們分別是中日兩國的頭銜王。如果按照圍棋界的傳統習慣，他們就是各自國家的圍棋「第1人」。不過一個奇怪的事實：到目前為止，他們在世界大賽中的成績都不好。別說是奪取冠軍了，就算是進入4強的次數也不多，馬小飛到目前為止只有區區1次，小林光二居然也只有2次。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個讓人費解的現象。
「金井欄，是金井欄！哈哈哈，這樣一個棋形，應該絕跡于職業比賽和*圖*書很多年了吧？我今天真想看看，小強今天又能下出什麼新意。」
「啊？中國古棋？我再看看……對對，右下角是『星加大飛』，右上角是『倚蓋』。你還別說，這兩個還真是中古棋的常見棋形。你什麼意思？難道就是這兩個普普通通的棋形，就能讓馬小落後這麼多？這不太可能吧？」
「那你認為，馬小到底哪步棋下錯？」
「一般來說，『倚蓋』是一種很緊峭的下法，我們來看看這步『打吃』，這步棋很急嘛？如果換了對方來下，他就是『長』一步。這樣一步『長』，應該又算是比較鬆緩的下法吧？這和『倚蓋』的宗旨不符。因此在大多數情況下，只要下了『倚蓋』，那麼這步『長』是不好意思下出手的。現在好了，所謂敵之要點就是我之要點，既然這個點不是『敵之要點』，那麼為什麼要急急忙忙打掉它呢？既然隨時都可能打到，能保留這裏的變化，不是更好嗎？因此我認為，最起碼在這個地方，中古棋的想法更有道理。」
「咦？我說小強，你的圍棋不會這麼功利吧，平時還真沒看出來。」
當然，這還不是最巧的，當李小強和劉昌赫的比賽開始。這盤棋是李小強執白。比賽還是上午時間，棋局還在布局階段，棋盤上只有寥寥30多個子的時候。李小強對著棋盤靜靜思考了10多分鐘，他落下了一枚白子。隨著這枚棋子落和圖書在棋盤上，又一個經典的中古棋棋形出現在棋局中。
「我這不是歪理，在日本的圍棋理論中，似是而非的地方太多。比如說這步『打吃』，表面上看來，打吃一下多爽啊，把對方打成『愚形』了，可是爽完之後呢？你有現實的利益嗎？下棋是要講究效率的，一步棋既然看不到現實的利益，那麼這種棋有它的必然性嗎？這樣的棋，為什麼還能當成絕對的一手呢？」
現在好了，經過了N連敗之後，今年的馬小飛終於苦盡甘來，對於這樣一個標誌性事件，媒體當然要大肆報道。
看到馬小飛這幅模樣，一旁的李小強只想笑。李小強一直認為，在所有知名棋手的摺扇中，馬小飛這把扇子是畫風最不搭的一個。
「小強，你認為這是怎麼回事？馬小到底那步棋下錯了？怎麼這麼快就形勢不行了呢？」
對於李小強的這步棋，劉昌赫顯然也感到意外。隨即他陷入了長考。不過隨著他思考的時間越長，他的表情好像也變得越來越嚴峻。
第5屆「東洋證券杯」打響。在4名參賽中國棋手中，李小強和聶旋風是種子選手，馬小飛和俞彬需要參加第1輪比賽。
「不收不收，你這樣的風格，學不來中國古棋。」
一位是中國棋壇的頭銜王，另一位是今年剛剛新鮮出爐的最新一位世界冠軍。這隻是第1輪比賽，毫無疑問，這樣一對組合，自然成了賽場ｍ•ｈetubｏok•ｃoｍ.com中最大焦點，大家都期待著一場精彩的龍爭虎鬥。
只不過事與願違，比賽還進行不到50手，馬小飛的形勢就已經大差，他早早呈現崩潰的跡象。
說這話的是陳超越，他是在飛往漢城的飛機上說這番話的。
觀戰室內，當隨行的張大記者看到這步棋，他睜大了眼睛，他再次像一個孩子發現了好玩的玩具：
「小強，我現在決定擺你為師，好好學兩招中國古棋。」
正是因為如此，「中日名人對抗賽」才會如此的引人關注。很多人把這樣一個特殊舞台，當成兩個國家最高圍棋水平的展示。
「還真是哈，在中古棋中，就基本見不到這步『打吃』，一般都是『單立』，那麼小強你認為，這兩種思路到底哪種思路更好？」
李小強沖陳超越一笑：「這個理論不是我整出來的，喏，是那邊那個人說出來的。」
「陳老，我早就說過，這個劉昌赫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你仔細看他今天下的棋，有沒有看出一點中國古棋的影子呢？」
「中日名人對抗賽，中國『名人』首度優勝！」
「馬小飛終於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在剛剛結束的中日名人對抗賽中，他以2比1的比分擊敗了小林光二……」
「馬小，能贏下小林是好事，但是你且不可飄飄然。記得年初趙治勛就說過：現在的日本第1，已經不是世界第1了。你也應該在世界大賽中發力了吧……」
李小強說的「那個人」，就是不遠處的李石佛。
「嘿嘿，小強我發現你現在的歪理是越來越多了。」
李小強剛剛以不敗的戰績奪取全國個人賽冠軍。這如果是擱在平時，這條消息至少能進各大媒體體育版的頭條。不過很可惜的是，在另外一個賽場，好像傳來了另外一個重磅消息。這樣一來，李小強的光芒再次被掩蓋。
「我一直認為，問題很可能就出現在這步『打吃』上面。在現代棋中，只要碰到這種『打吃』，大部分棋手可能想都不想就會拍下去。可是陳老，你也是研究過中國古棋的，在中古棋中，一般認為這步『打吃』是不要輕易出手吧？中古棋的思維，認為這步棋還是保留的好。今天這盤棋，馬老師隨手一『打』，打完之後再『立』，如果在平時，這點細小差距也沒什麼，但是在今天這個特殊局面下，這個下法就有點自相矛盾了。劉昌赫嚴厲的一『夾』，馬老師的棋已經和_圖_書不好下。現在你應該看出來了吧？在這種地方，劉昌赫絕對有研究，他就在這裏等著馬老師呢，從這步棋開始，馬老師就陷入全面苦戰了。」
馬小飛抽到的對手是劉昌赫。
面對陳超越的殷切希望，馬小飛只是笑笑，他並沒有開口說話。不過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現在的馬小飛躊躇滿志。在飛機上，他居然也裝模作樣搖起了摺扇，在扇面上，赫然提著「八風不動」四個大字。
這當然只是句玩笑話，但無巧不成書。第2輪比賽的抽籤儀式，當李小強展開手中的小紙條，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沒什麼，我就在想啊，馬老師您能不能換把扇子呀……」
「那個人的圍棋才是真正的功利……」
93年年底，第5屆「東洋證券杯」打響。在本屆比賽中，中國只有4名棋手參賽，他們分別是李小強，聶旋風，馬小飛加俞彬。可能正是考慮到人數上有點「勢單力薄」。所以陳超越才會對馬小飛寄於厚望。
李小強這一輪的對手，恰好就是劉昌赫。
研究室內，陳超越眉頭緊鎖：
「那你怎麼又能整出這麼功利的理論？」
「你就在那裡嘚瑟吧，說真的，我一直很懷疑你這個中古棋嫡系傳人的身份，我怎麼就從來沒見你用這樣的招來對付我呢？和劉昌赫相比，別是人家的招數更正宗吧？」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妖里妖氣的馬小飛，輕靈飄逸的馬小飛，好像都和「八風不動」沾不上一點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