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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聞到風中某種異味，然後分辨出是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我呼得吹滅燈籠，讓眼睛重新適應了黑暗后，才放輕腳步，接著路邊疏影的掩護，繼續前行一段。

吵吵嚷嚷的要慶祝的由頭，直接上了專門提供的畫舫。

我現在的新身份是一名門客，或者稱之為清客，就靠日常給主家幫閑捧場混飯吃的存在。

我這一刻彷彿徐霞客附身，眼中路出神往之色。

「估計各家花坊行院，求情詞曲的拜帖，會紛沓而至……」

聽雨荷風四面來

「有德兄，現下是名聲大噪，誰人不知了……」

和聲：

後世流傳的那首《斷橋離情》，算是我幫助當地流傳的經典劇目《白蛇報恩記》的配曲。

我只能自己打著燈籠，慢慢沿著熟悉的蔭間小道走去，被樹叢擋住的稀疏月光，星星點點的落在卵石的徑上，讓人格外有一些安寧的感覺。

藝圃葯香聞，自醉一杯斟

我得到一大筆財帛謝禮，還有若干家知名花坊的招待承諾，比如我可以隨時找上門去，和對方旗下的紅牌清倌們，好好談一番的人生和理想，興趣愛好，乃至人體生理的奧秘，或者乾脆留宿過夜，在對方的閨房裡徹夜不歸的創作什麼的，就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了。

按照我的原本設想，這紛亂時代中存身的根本還是實力，風花雪月之類的藝文之道，不過是點綴，足以讓那些人輕視我的作用和價值，因此放鬆關注和防備什麼的。

回眸那一眼傘下的少年

那家雲樓皆王孫

我誠懇的拱拱手。

我獨自留戀你身在天邊

只是唱完這一曲，抱頭蹲的眼神有些heｔuｂoｏｋ•cｏm.cｏm迷離，顯然又是被詞曲所吸引的投入進去了，這就是所謂小兒女容易做夢的情懷么。

「這點自信和容納氣度，本府還是有的……」

和聲：

然後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成了這個半梅苑裡的一名門客，當然只是暫時的，我還是無時無刻不想離開這裏的。

長洲苑綠到何門

台中站上一個盛裝的女子，可謂頸細腰挺，膚色細膩，眉如柳葉，揮袖且舞，清唱到：

留園清風過，吹盡薄脂粉

沒有人還記得那段過往

石頭城外第幾春

看周圍的陳設，我顯然是躺在她的房間里，連被褥掛賬都被用熏香過了。

「還請送我回到半梅苑吧……」

雖然說江南的藩鎮諸侯，多數已經不怎麼鳥洛都的號令，有時候連面子上的功夫，都懶得做，但是私下流傳的，所謂擁有梁公寶藏的傳聞，足以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好幾次。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是萬籟俱寂的深夜，只有潺潺的划水聲和船艙輕微的晃動，滿嘴的麻木和乾渴，讓我急切的想喝水，可是宿醉的頭重腳輕，讓我一時卻爬不起來……

「其他都是業餘愛好而已……所以……」

天光晴影見飛虹

弄出這個由頭，本想事後找個注入採風之類理由，飼機開溜，但是這種結果，顯然大大製造了我脫身的難度和風險了，畢竟，出名的結果，也等於把我變相捆綁在這裏了。

「諾……」

回想當初拜揭的情景，是在一個叫半梅苑的地方，當地的經略使信周，是一個留著美髯的中年人。

她輕輕的把頭低了下去，還是喚來船工，將我送上回程的和圖書小舟，從頭到尾再沒說過一句話，只是我劃出許久，偶然回首，發現月色照耀下的身影，還矗立在船頭。

我難道被某個偽正太萬年小學生，還是馬尾辮二貨中學生給附身了。

與誰坐相同

斷橋依舊在心事成雲煙

醉了山水再醉人，陪君驚夢到三更。

然後我可以以創作為名閉門不出，做點準備，或是採風為名探查地形……現在到好了。

「同去……」

然後我在樹后，看到的是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橫七豎八堆在路旁坡下的屍體，足足有二十多具，他們無一例外都渾身浴血傷痕纍纍，怒目圓睜或是表情扭曲，像是經歷某種突襲和反抗，而被一一斬殺的。

六朝碧台散作塵

驚夢遊園喜相逢

「在下，所學頗雜，就是談不上什麼精擅……」

秉燭聊番陳年事

如果念念不忘也算是堅強

「堂下優養待之，恩結其人，自會歸心的……」

而在數艘大船拼成的水中船台上，已經是披妝挂彩好一副氣派景象了，前曲的餘音裊裊中。

這話一出，周圍人的表情，頓然有些詭異和可笑，只是不知道我可笑還是他們自己可笑。連哪位經略都不免失聲了片刻，隨即神色如常繼續言他。

突然門外傳來些許嘈雜聲，我有些不滿的皺起眉頭，卻看見一些人進來，拉起我就走，卻都是剛認識的其他門客。

再離別覆手二三言

看他們服色有些眼熟，隨即想起來，他們似乎是跟在韓良臣身邊，經常出入半梅苑的一群人，居然都被人襲殺棄置於此。

蘆葦結舟望君珍重，兩處不相送

一朝山水一朝臣

集體拜見的時候，對方雖然m.hetubook.com.com不苟言笑，但是自有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錯覺，相比北方多風霜滄桑之貌的那些守臣，她這位據守江南的經略，自由一種濡染雅緻的味道，讓第一印象就很有些好感。

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如流水燈一樣的湊過來恭賀著。似乎經略府上的「林有德」，一下成了當地的名人了。這讓我很哭笑不得，又有些煩惱，這算不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唯一所長的就填詞唱曲，還有就是行游天下觀覽名勝，著一部行紀傳世，就心滿意足了……」

不管我是怎麼想的。

擬詩笑那釣魚翁

一片園林一片聲

丹壁藏書冊廿三萬，讀與報君恩

按照我重新構思的計劃，只能在日常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一些小才能，然後讓對方有些失望，又不至於放下禮賢下士麵皮的情況下，逐漸放鬆警惕和關注，然後就是我們覓機離開的時候。

不見王侯只見君

不用說，這又是那位穿越者前輩留下的福利，因此哪怕歌詞顯得直白一點，也沒有太大關係，再找個時空，所謂的清詞白唱作為大眾文化的一部分，已經流行了多少年了。

來年石頭城

「其實，尊駕就算是南投之人也無妨……」

雖然這對方看起來態度不錯，而且江寧當地也很適合人居，但是我在南邊畢竟有自己的基礎，更何況有朝一日要是洛都的那份天下海捕令，傳播到這裏的話，我的處境將會變得更加危險。

沒有希望。沒有失望

蘭雪梅林共畫中

「實在當不得明公如此厚待……」

剩九重門裡萬古冷

不多久，半梅苑專用的水岸碼頭，就出現在我面前，但是我有些奇怪的違hetubook.com.com和感，踏上打濕的石階上才想起來，原本應該在這裏，迎接或者等待的僕人，都不見了。

陳年往事東流去，月照橋頭第幾輪。

相識煙雨間脈脈兩情牽

籍著這個慶勝的由頭，更多的人加進來，接著又從傍晚喝到晚上，於是我不得不直接醉倒趴下了事。

然偏已淪作那地墳

然後一群和聲：

曲溪傍山房，何家小榭恨

一曲唱完，輕音裊裊，卻是萬籟俱靜，然後如潮滾涌的一般，在水畔的官吏士民中爆發出叫好的聲浪。連我自己都聽得有些呆了，原本已經用男聲唱的心潮|噴薄，用女聲重新演繹之後，別有一種離旭愁腸的纏綿跌宕。

綴雲聯璧入雲龍

看著她有些期待，又欲言又止的表情，我還是把那句話說出來。

他還宣布了某個來自遠方的捷報，據說是江寧軍這次上已節，突發奇兵水陸進擊于博望山，于姑熟水大敗江西道宣州觀察使所部，麾下三萬兵馬，十不還一，乘勝追擊一鼓作氣，連奪當塗、蕪湖等沿江重鎮，又殺入丹陽湖，兵臨宣州城下，不日便可滿俘而歸。

因為花船會的緣故，城中似乎放開了宵禁，因此迴路沿途的水岸上，時不時還能看到成串搖曳的燈火，穿街過巷，或是在水道中擦身而過夜船，那是連夜尋歡作樂，或是繼續趕場下一個宴樂的士民之屬。

直到燈火點起，一個柔軟的身體扶住我，將一個瓷杯送到我嘴邊，是甜甜的蜜水，讓我恢復了少許精神力氣，不由道了聲謝謝，卻看到了蘇蘇那張俏麗的素顏。

便夜來湖上從相問

一片亂鬨哄的喧囂中，唱曲的盛裝女子也上來拜謝，我看了眼，居然是哪個陪和-圖-書侍過的蘇蘇。然後一群人鬧哄哄的。

相比之下。

別君去后何相問，結蘆吹笛到曦晨。

我願守住這時光

興分碧千頃將風乘

「快隨我來……」

寒山隔遠鍾，野雪不留蹤

抱頭蹲正在我身邊，輕聲唱著我所做的新曲，然後一字一句的按照曲調，錄成譜：

好吧，我已經明白在伯符什麼的那裡，估計已經徹底知道的東西給抖光了。

若問何處去，河燈照橋楓

「有德……你怎麼還在這裏……」

總不能把自身的安危，寄托在別人的一時善意和道德底線上，真正不在乎這東西，估計也就南朝那邊而已。

漫長消磨了哀傷

其他人喊道。

雖然他和我正面說過的，就是那麼寥寥幾句話。

曲罷唯恐是夢中

戲台猶卧美伶人

再唱：

滄浪賞月見諸公

迎君暫來石頭城，遊園相從殘樓門。

「同去……」

接著她又唱：

原本是後世那首網路流傳的名城方言系列的《姑蘇城》，被我改成了《石頭城》，按照某家最大最精美的招貼，讓人投出去而已，沒想到，居然能在畫舫會上，進入三甲之第，雖然惜敗於前兩曲，也算是第十一張的黑馬了……

蘇蘇也被半推半拒的按到我身邊，然後開始各種勸酒，然後這一頓酒真是昏天黑地，直接從中午喝道傍晚，然後韓良臣又帶了一些人過來。

等待一場那地老天荒

我被他們裹挾著，身不由己的來到莫愁湖的一處岸邊，幾個碼頭長道圍成的水面中，花船已經少了許多，但是岸邊的看客似乎更多了，甚至搭建起了，專供身份看客使用的長台，留下來的都是些有實力的大話放或是行院。

山塘十里秀，梅雨正分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