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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一個角度來看后，這對於我們來說，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這些歷史中一度出現過的東西，給我留下了某種發揮的空間和再起的基礎，至少我不用以先行者的身份從無到有的白手開拓，所謂事半功倍的道理。

她這句話，多少點醒了我作為當局者迷的某種執念。

因此，我實在某種理想破滅的悻然和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慶幸在內的，複雜心情中離開了京學。

迎頭就是一股熱氣，還有燒炭氣混雜著汗臭味，幾乎撲面而來，裏面有好些汗流浹背臉色通紅的人員。

「給我打起精神來啊混蛋……」

「其他的院下手工就可以做出來了……大抵只須七八百銀，就可以置換成全新的……」

畢竟出門在外，遠鄉人賤，少不得有些許糾葛紛爭和三災六病什麼的，能夠有一個足夠規模的同鄉團體作為後援，無疑是一件讓人比較安心的事情，就算是那些在當地紮根有年，或是擁有一兩代基業的婆羅洲人，也不介意搭上些關係。

迅速溜出家門去。

至於那位副祭酒和其他人看我的眼光，無外乎就是遇到願意亂撒錢的敗家子加大肥羊了，又熱切了幾分。

帶路的老頭子似乎又陷入了某種想當年的狀態中。

在失去前代引導者的強製作用之後，光是時間和歲月本身的蹉跎摧折，就足以讓許多人為意志下，強行攀升出來的科技樹，重新喪失消亡或是倒退在歷史的塵埃之中，僅僅是因為看起來前景不明，或是暫時且少現實應用性之和*圖*書類的可笑理由而已。

然後我提出像看看他們是怎麼手工製造這些器具的，自然滿口答應著引我到一間最大的試驗工坊里。

這些師生在副祭酒的催促下，幾乎全部動了起來，獻寶一般的堆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當然其中大多數一龕就是毫無用處的垃圾，剩下的也感覺不到有任何不明覺厲的地方。

至少在壟斷和封鎖被打破之前，是缺乏足夠改良和發展的動力的。這種前景怎麼不能令人糾結和困惑呢。

也不用以叛經離道的身份，面對各種質疑和挑戰，只要扮演一個從古的復興者角色就好。好吧，退一步海闊天空。

而且這次出征回來之後，那些傷殘不能夠再繼續服役的軍士，拿到一筆補償之後，也被就近安置到婆羅洲會館里去，作為會館名下的護衛、門面、庫房的人選和補充；或是安插到地方分支機構去，作為變相的監察人員；或是安插到伯符名下的義從社去，充當某種教頭，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他叫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猶疑再三才報出一個數字。

這樣的話，作為婆羅洲會館幕後推手和主導力量的我，就無形間在短時內，擁有一張足夠規模的現成渠道和關係網路，雖然還只是間接的，並且還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培植和經營起，足夠分量的東西來。

雖然僅僅經過一年多的時間變化，現今的婆羅洲會館卻已經不同往昔了，門面和場地都擴大了許多，原本僅供同鄉商旅落腳的簡單層ｗww•ｈetuｂｏｏk.cｏm•coｍ樓式三進院子，增建了許多功能不同的附屬建築，從新建的門房、飯堂、宿舍、收遞處、市易廳、會客間、保價庫、大型騾馬廄到連片的倉房。

嚴重缺乏外部壓力和競爭的情況下，這些資本的力量自然而然的，影響著上層建築做出某種決定和選擇，發展較為成熟顯示價值較高的項目或是技術，不是被朝廷以國家機要為名所封鎖和掌握，就是成為少數大商家、行會組織壟斷的所謂秘方和獨門技藝。

一些已經做好的成品，排在角落裡，都是各種看起來頗為精緻的小物件，還加上金屬掐絲的紋路和裝飾，看起來別具風格。

而這些，不過是某種現代企業的組織學，某種牛刀小試而已，歷史上有的是各種適用的模版和套路。

一直回到家裡，我還是被某種情緒所籠罩著，忍不住打斷某個正在進行的課程，把謎樣生物叫出來，很是傾訴了一番。

「想當年，本院的作品，也是拿過太平御覽大獎的……」

然後在她臉蛋迅速變紅，在一眾遠遠站在家僕們吃吃憋笑著，眾目睽睽之下反應過來，抄起陽傘追打的我抱頭鼠竄之前。

「若是更換全套的器具，須得多少銀錢……」

謎樣生物耐心聽我念叨了一大堆后，突然喊道。

財富的流動和集中，固然造成了相對的繁榮和資本的興盛，但也造就了某種不思進取的保守化，特別是在北朝一片紛亂。

滿是塵土和銹跡的儀器，帶有裂紋的燒杯燒瓶，反應和_圖_書皿什麼的，在搬運和陳列過程中，有不小心散架或是破碎了一些。看著他們即是肉痛，又是無奈的樣子。

「主要是那些琉璃器須得澄凈透明，貴价了一些。」

當然，主要是身為穿越者對歷史本身慣性，所具有強大修正性作用的無奈和無力感。

「他們都是本院前代師長的子弟……也是家學淵源……」

出來之後，我忽然發現自己閑暇下來，就暫時無處可去了。我想了想，叫上幾名呆在附近待機的護衛，輕車簡姓到位於右城的婆羅洲會館去瞧瞧。

就連寫在會館正前巨大公示板上的，最新版本的章程和鄉約公俗，也是我一手炮製和授意的，既是一種標新立異和也是視之以公的意味。

「別動，這是別處送來鍍色上彩的坯件，落下手印就不好了……」

當然了，我之所以花了大力氣去弄這個東西，無非就是格外看重的是，利用婆羅洲會館這個樞紐、平台和載體的作用，替我名正言順調動和收集各種資源的便利，並且在我刻意維護的某種秩序下，分散在眾多渠道中，擁有足夠的交易量作為掩護，而不容易引來有心人的覬覦。

「手工作些小物件，也算是些許補貼日常了……」

「只是家傳之學，勉以糊口而已……」

這不就是在吹玻璃么。

周邊的街道鋪面也被婆羅洲背景的團體或租或買下來，從各色國人經營的婆羅洲風味飯莊、酒肆和茶樓，到湯池、旅店、行棧，車馬行、以及相應的邸店質鋪牙行交所等服務機構。

而和-圖-書那些陣亡者的親眷，除了撫恤之外我也給與他們一個做事的名額，比如安排在婆羅洲會館里服事打雜的機會，也算是某種見世面和養家糊口的前程。這樣下來，我就等於在婆羅洲會館內外，擁有了一批潛在的擁埠和眼線，雖然大多數人還沒有意識到。

在會館中還有專門開闢出來的醫寮，專門請來有牌照的大夫隨館坐堂，有什麼頭疼腦熱跌打損傷的急症，也方便就近求醫問葯。

「若不是如此，又這麼會有我們大長拳腳的機會和空間呢……」

……

我突然鼻子有些泛酸，感受到某種類似造原子彈不如賣茶葉蛋的淡淡憂傷和情節了。

我忍不住將她托起來親了一口吧，在這個身份錯位的天翻地覆的孤鴻之世，能夠有一個共同語言的蘿樣同行者，這是實在太好了。

他們正在用某種石墨燒鍋加熱著什麼，然後我看其中一人用鐵棍沾著一團通紅溶液，像是裹卷這糖稀一般不停轉動的肅立起來，然後鼓足腮幫對著鐵杆的另一頭開始吹氣，像是泡泡一樣將溶液膨脹成，某種透明花紋的器皿形狀，我心下瞭然。

我撇了撇嘴，作為基礎應用研究的培養機構，淪落到要學著已經爛大街的工匠作坊，靠用邊角料做些私活來創收，這種即視感是為那般啊。

「這些古人的命運，和我正在進行的事情，有一毛錢關係么……」

當然還有相應聚攏到附近討生意的娼妓私寮什麼的，就不在我的計劃之內，卻又在人之常情之外的孳生物。

我只是在街道上m.hetubook.com.com轉了一圈，沒有進去。

看著他們一涌而出，各種手忙腳亂的殷情表現。

他小心看著我的臉色，嘴唇嚅嚅道。

最關鍵的是，只要有能投資，理化院的招牌，又能撐上很長一段時間了，起碼對這位分管副祭酒口中，若有若無的暗示來說。

我努了努嘴，跟在身邊的就從袖兜里掏出一張千緡的飛錢大票，遞了過去，頓時讓對方滿臉的皺紋喜笑顏開的像多綻放的菊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沒口的不停道謝。

他有些尷尬的表情，然後解釋道。

我不禁嘆了口氣，側頭對這位副祭酒道。

還有幾件閃亮的金屬器皿，似乎是用化學鍍上了銅鉛錫之類的表層，又有些類似琺琅彩的燒鑄工藝。我正想拿起一件來看看，卻禁不住角落裡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作為南朝開化最早的海藩大洲之一，婆羅洲兩路的戶口也是頗為可觀的，常年客居在廣府的各色人士不在少數。只是早年都是按照鄉域各行其是，所以難得有一個泛地域的同鄉會館聚集起來后，也很有一番氣象。連帶著許多新老婆羅洲人的產業，都順勢遷移到了附近，以謀求某種便利和抱團的安全感。

其他人，對於我們的到來，很有些熟視無睹仍舊在忙手中的活計。

另一方面，則是對所謂經濟基礎對上層建築影響和決定性作用的深刻感受，南朝龐大的藩奴為基礎的種植園經濟體系，與興盛的工坊產業，以及海貿體系，三足鼎立經濟基礎的需求和趨向性，自然而然的扼殺了一些發展的方向和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