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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趨前應敵的動作，怒吼著從側邊建築里跳奔出來的敵人，就像是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胸頸，給撞到這隻銃劍上；在孟林手臂和腰身的支撐下，深深穿刺進去；又在努力掙扎的動作中，將刺入的部位徹底撕裂開來。

而作為禍首發端的清河公主的下場，也同樣是足夠的悲慘。有人最後一次發現她的時候，是在一處邊塞的軍營里，已經在這裏生了十幾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

而在對待新帝統的態度上，也成為南海與梁夏的最大分歧之一。

深受前代在位天子寵愛，又自幼與當今天子關係親密的清河公主，在下嫁執政的世子之後，卻因為專寵和嫌妒之心，在家裡鬧了不少矛盾和摩擦。

……

最終重開河山，定鼎天下，開創了漢中王一脈的新帝統，號稱一人定國的逆天存在，只可惜個人的強勢和手段，逆流而上造就的中興，在時代大勢之下，註定只是曇花一現。

然而最後他的目標也徹底失敗了，大唐的命運和格局也在他手中徹底崩壞了，無數人被他拉進痛苦和絕望的深淵，最後他自己也被活活燒死後，挫骨揚灰丟到糞池裡永世不得超脫。

然而他的瘋狂作為竟然得手了，京畿梁氏一朝覆滅；瘋帝之名也得以徹底流傳天下了。

又比如他曾經打著微服私訪與民同樂的旗號，與某位新晉宰相大瞟可一起去狎妓作樂，留下來了君臣同床，便宜連襟的種種傳聞；而這位渤海大氏出身的宰相，也因此被人忽略了本名，而以事天子同樂而得名「嫖相」「飄香公」的風雅之號。

我正在看一些已經被架閣庫的負責人，孔目官陸飄泊所新近整理出來，從洛都大內所獲得的，歷代北朝的和_圖_書起居注和內檔史志；對照這邊南朝編錄的史書來看，正所謂是以史為鑒的道理。

孟林應了聲，卻覺得方才嚇出的滿身冷汗和第一次殺敵的激蕩情緒，似乎都重新平復下來了。

當然也有許多荒唐不羈的地方，比如貴為天子他卻喜歡往市井裡扎，給負責宮禁扈衛的人等，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和困擾。

「愣著作甚……小子……」

大唐崩解利息之後，南朝大樑接手了絕大多數的海面上的遺產，包括數量龐大的海外水師和海洲諸侯的效忠；而西國大夏則得到了主要是陸地上的人口和資源；

以至於某次口角激化之後，酒醉的世子賭氣說了一句惡言「莫說是公主，就算是天子，阿爹也給你換一位……」，讓清河公主當場負氣回宮去哭訴了。

「諾……」

作為京畿執政的第一家，自先祖蓬萊公起與皇室世世代代的聯姻不斷，事實上已經血緣混同的不分彼此了。

或是在西海道和東天竺的諸侯之間，相互進行滲透和拉攏。

雖然期間幾經許多人的努力奔走和彌合，但還是在分分合合的一連串事件當中，走到了現今這一步的局面。

然而，這時候卻沒有了醉打金枝的戲碼里那位，「不痴不愚怎做秦家翁」的豁達天子了，而是一位善於隱忍而極近痴狂的「瘋帝」在位。於是乎這個小小的插曲，也成為了那位大愚若智的瘋狂天子，最終說服那些充滿猶疑的追隨者，下定決心發難的理由和契機。

顯然他並不是簡單想將上台執政的梁氏，換上一個相對溫和的選擇；或是有所削弱而另行培養一個制衡的勢力；乃至將梁氏流放和驅逐出朝堂；而是想要將平穩掌握政權數代和*圖*書的梁氏一族，連同其支持者和潛在追隨的派系、團體，給從肉體和根源上徹底滅絕掉。

他在外有三心兩意的西軍諸侯，內有並不可靠的臣下，還有一大堆虎視眈眈，時刻準備捲土重來的海藩諸侯的覬覦下，硬是以一己之身，革新汰弊，從內憂外患中殺出一條血路，重建中外軍，剪除門閥，征討不臣，並迫使離心的諸鎮低頭，重歸朝廷政令的體制下……

雖然他們猶自困獸猶鬥或是催死掙扎的，想要拚命衝破或是撕開這張兜過來的網線，但都被刺刀組成彈性十足的小團戰陣，給反彈和逼迫回去。

事實上，這也是他們這批還在軍中見習之期的少年兵，第一次參加的遠征出陣，兼數萬人規模的大場面、大戰陣。

不是帶著好幾個突突冒血的窟窿頹然倒地，就是背對著逃亡中被一一的發射擊倒，而根本沒有能力構成像樣的妨礙和阻卻。

霎那間激烈迸射的血泉幾乎是噴得少年兵出身的孟林，滿頭滿臉都是溫熱濕潤的感覺。他甚至不由自主的伸出舌頭舔了一口，卻像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噁心和腥臭。

這時，孟林突然被一隻手臂的力量用力按下，只聽得頭頂上一片煙火綻放的砰砰聲，以及近在咫尺的慘叫聲后，前面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倒了若干敵人的屍體。

少年兵出身的孟林，略帶緊張和坎坷的挺舉著手中的長銃，只覺得手心的汗都要把護木和套筒給泌濕了。畢竟，雖然以輔助役的身份參加過幾次的戰地的輸送，但這還是他第一次上陣殺敵的親歷。

這時……孟林身邊突然橫空殺出的另一隻銃刺，就已經從側面刺中那名舉刀敵兵的腰側，幾乎輕而易舉的透背刺了個對穿m.hetubook.com.com，又拖出一條細細血線飛快的抽拔回去。

青州，益都鎮撫府的大書房內。

就和前代那些被執政的梁氏，集天下之財力物力奉養起來，而得以在各自興趣愛好和專業領域有成就的，歷代藝文天子、風雅皇帝、治學君王一般，他也有自己的愛好和專長的領域。

但是就是籍著這些荒誕不羈的行舉為掩護，欺瞞過當權梁氏的他，也私下也得以拉攏和聚集了一大批，對於當數代權梁氏一族頗為不滿的朝野勢力。

只可惜，他還是倒在最接近成功的那一刻；至今關於正定帝的暴死，猶有諸多的疑團和猜想，而成為南北兩朝之間相互質地的大義理由之一。

他們就像是一張充滿彈性的網，篩過這片大街小巷之後，就將那些隱匿和埋伏起來的敵人，也被一一在煙火綻射中給仔細的過濾出來。

「繼續交替掩護前行……」

作為畿內望要的鞏縣縣城，雖然城門已經完成了易手，但是城內的戰鬥，卻並未因此結束。

比如他寫的一手上好書法，甚至集百家之長而自創了一種「變文體」，也開創了書畫界一種新風潮；又喜歡遊獵山中而通宵達旦數日不歸，也有過日射兔子三百隻的記錄，而一度被私下戲稱為「兔帝」「百射君」。

而在其他的地方，更多組成大小戰團的前軍將士，正在相互保持聯絡的口令和哨子聲中，緩緩推進過街道。

然後在有所保留和克制的默契下，在五方天竺之地各自扶持和操控，相應的土族代理人進行交鋒，乃至在崑崙奴列國所在的南部膳洲為舞台，爭奪殖民地和沿海的據點。

他至來得及隨著身邊的口令機械的側轉過身體，按照反覆訓練出來的條件反射，一手m.hetubook.com.com扶著銃刺的那端斜對向上，用另手將槍托固定在腰上，與前後交叉的腿腳構成一個方便卸力和突刺的折線。

他只來得及按照身體的本能反應，腳步原地不動的收腰躬身，向後退出嵌在屍體里的銃刺，卻還沒來得及順勢舉起擋格。

僅僅因為，在大唐國勢明明還尚且大有可為，國內外矛盾尚未激化的太平時代，卻由於他個人的瘋狂與作死，驟然開啟了李唐天下走向崩解利息，無數高門大族位置陪葬殉難的上百年動亂之期。

然後，留在原地的這些銃手也終於完成裝填，對準不遠處試圖重整旗鼓的敵人，猛然放射開來。在抵近的距離之內，孟林甚至可以看到自己銃口前成團驟然綻放血花，以及哀呼痛叫著，被一枚彈丸貫穿數具身體的慘狀。

突然沿街的一面牆倒了下來，塵土飛濺之中若干身影奔越過障礙，對著首當其衝的孟林所在衝殺而來。

而緊接而至搶身殺出的另一名敵兵，卻也被另邊冷不防刺出的銃劍扎著手臂，而呼痛退縮回去。

伴隨期間的，還有當時那位長公主清河公主的軼事和下場。

但至少在最高的層面上，始終沒有打破那個最終誓約的底限，而將這個兩個梁公血脈所統治的國家，變成明面上的敵寇和死仇。

而在這時候，那些打空火銃的戰友卻已經越過他的位置，而迎面頂上另一夥衝出來的敵兵；只見他們井然有序而配合默契伸縮挺刺，上下前後交替擋隔和戳殺著面前的敵人；就像是一叢叢綻開的鋼鐵荊棘，幾個呼吸間就將那些堪稱悍勇的敵人給，給再度戳倒和逼退當場。

就像是抽空了那名敵兵半身的氣力，堪堪砍中孟林肩膀的橫刀，也頓然失去了力度而刮搽過鎖環和圖書噹啷掉落在地。

滿目瘡痍的街道之上。

這時候孟林的心眼兒，才重新從嗓子口掉落下來，才想起來還有同袍的存在，那是一名鬍子濃密的老兵，顯然這就是友軍的庇護和作用。

比如，在皇家流傳的記錄當中，那位臭名昭著的瘋帝，其實絕大多數時候一點都不瘋，而且甚至有些形容莊重而優雅從容，風趣得體的良好風評。

但正所謂這位跳城自殺的樞密副使張太宿，最後留下的「雖聚九州之鐵，而南鑄此大錯」的遺言。

然後……就是京畿梁氏最後的遺族，如何天命所歸的逃過萬里大追殺，以及沿途那些地方勢力的勾心鬥角；又在南海大都督府的同族幫助下，以截然一身重整旗鼓捲土重來，再度征平天下而海內威孚的正定帝勵志故事。

只是在走到最後哪一步之前，顯然私下追隨他大多數人，都錯估了這位天子隱藏在骨子裡的瘋狂與暴虐的極端屬性了。

而那是一個被稱為二日當空的時代，在正定帝隕落之後；來自安西一隅，北唐小朝廷的承光帝李輔臣，就是其中之一，一度被譽為天命之子，時代的絕唱。

在位的三十載，死在他手上的臣子和宗室不計其數，重挽天傾，雖然後世子孫頗有奮發振作之輩，卻始終無法阻止江河日下，大權旁落的頹勢。

其中就包括了那位被名聲所累的大氏「嫖相」，還有自詡世代忠良無雙的常山顏氏家族，軍中孚有眾望的華州郭氏家族，以及睢陽張氏出身的在任樞密副使張太宿，負責宮門宿衛的大將軍仆固俊，禁苑總監李存孝等等一系列人等。

就像是他吃過的牛羊血膏一般，還有一絲絲咸澀的回味。沒等他抽出銃刺，另一面閃爍的刀光，就越過屍體兜頭對他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