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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飛躍著降臨到他頭頂的這一騎，也似乎沒有留心和注意到，他們這些輪換蹲伏到壕溝里的白兵，而被驟然的很嚇一跳，但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在慣性的驅使下飛越過壕溝的那一刻，將自己毫無防護的腿腳和馬腹，暴露在了他的喇叭銃口之上。

因此，他們往往是從那些被淮軍吞併、吸收和融合的友軍部隊里，千挑萬選出來的老卒，或又是二線表現出眾的防戍營里優選出來的，再經過基本近戰火器使用的訓練，而得以充實其間；像是陳二發這種直接從廣府聚募，而參加完兩次北伐之間的淮軍老人，反而屬於某種意義的少數。

然後我側耳仔細詳聽起來，甚至距離我有點近了；。這就有點不對味了，難道城中的殘敵已經破罐破摔，決定孤注一擲了么。

……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運氣或是臨機反應，時不時實在有人被熏的受不住而站起身來，然後被呼嘯而至的箭矢和投矛射翻，或又是被接踵而至的敵騎撞倒、砍殺，被撲上前來的敵人給貫倒，扭打成一團……；

作為一名光榮的白兵，不但要有足夠強健的體魄，也要有相當嫻熟的戰技，包括掌握多種傳統兵器ｗwｗ•ｈｅｔｕboｏk•com.coｍ的運用和在各種環境下的作戰需求；

他不由暗罵一聲，急忙放倒手牌而側身用整片肩膀和手臂斜頂向上，然後就聽的幾乎近在咫尺的沉悶踢踏聲，和被震得噗噗掉落而下的土塊，又變成壕溝里此起彼伏被踏中手牌或是身體的，低聲悶哼或是壓抑的慘叫聲。

而且這兩天的發炮別人都只是聽得熱鬧不已，但是身為廣府老兵出身的他，卻是能夠聽出分明的層次和端倪來，這兩天在陣前發威的儘是營下配屬的散射小炮和轉管大銃，卻是很少聽見隨軍帶來的長管野炮和口徑更大粗管重炮的動靜；

這時候，一直跟在我身邊的三枚突然動了起來，只見的她突然搶到我的身前信手抄劍揮舞出去，就聽刺耳叮的一聲，似乎就打中了什麼玩意。

作為最先接敵近戰的群體，他們的傷亡率也始終是淮軍當中相對居高不下的存在。

然後還沒有等這名負傷的騎手掙紮起來，從第二層位置稍高壕溝里貼著地面刺出來的短矛，已經再次貫穿了他的肩膀，而將其釘死在地上了。

輔兵帶著夫役上來清理屍體和搬運傷員，兼帶用鐵皮桶子和藤條大筐抬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的戰地吃食，是糜子磨粉發酵的甜漿水，配合肉末炒豆子澆頭的雜豆蒸飯糰。許多人就這麼毫不嫌棄的坐在血腥、焦臭和泥濘當中，信手抓取著大吃起來。

由此，通常情況下最大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在野戰和巷戰充當那些銃軍們的防盾和人牆，同時也是銃軍發起白刃衝擊的時候，充當先行和突破的角色；至少在他們悉數陣沒之前，是不可以讓任何敵人輕易接觸到銃兵的陣列。

與此同時陳二發也終於再度見到了，越過被破壞的防線和彈幕的間隙，被漏過來的敵軍步卒；他們包著破布或者滿是泥垢的光腳，也奔走踩踏到了陳二發的面前；

「繼續將城內整編過的人馬，派到城牆下的陣地里去吧……」

「讓對方多少覺得，只要再加把力就可以有所突破……」

最多只在城頭仗著居高臨下的射程，針對性重點目標的壓制而發炮一陣子，或是專打那些推倒陣前來的敵軍火器，就再沒有其他更多的動作了。

然後就紛紛被這些低伏身體的白兵，用手牌的尖銳邊沿，或又是三眼銃的棍錘式槍管，或又是鑄造在喇叭銃下端的斧型刃面和_圖_書，給狠狠的敲擊斬析之下爭相慘叫著栽倒滾翻在地。

我一邊交代和布置這陣前的事宜，一邊走下了門樓，卻發現內城方向的戰鬥和喊殺聲，並沒有因為城外之敵的擊退而就此結束，反而是愈演愈烈起來。

遼東城下。

而在城樓上，我觀望著下層正在緊張操作的十數個炮位；隨著這一輪敵陣攻勢的退去，他們威懾性的攻擊也暫告上一個段落，而抓緊時間給大炮降溫再清理和擦洗炮膛，以保證下一次的使用效率。

那些主戰軍序里的兵員，都被抽調到了哪裡去了呢。

接二連三的狼煙球和點燃的縱火草球、毛氈糰子，再次被拋投和滾落進了他們存身的壕溝里，霎那間刺鼻熏人的毒煙和布帛皮革燒灼的焦臭味，再次從這些戰線中彌散和綻放開來。

各色旗幡軍標的上下翻飛之間，身穿鉛灰色調戰袍的淮軍將士，與身穿雜色行裝的塞外藩族步騎，吶喊著展開一輪又一輪的撕殺。

而新替換的生力軍終於在這個間隙里，沿著重新聯通的壕溝和淺塹抵達了，只是正在狼吞虎咽的陳二發看著這些臉孔，也不由在心中再次泛起了嘀咕；這幾天下來補充進來的戰兵是越來越少了，而逐步被那些和_圖_書來自防戍營，甚至藩兵當中的成色所取代了。

片刻之後，在他的前方已經鋪滿了陳橫的屍體，不斷有濃稠的血水順著地勢滲流下來，而讓他所獃著的壕溝變得愈發的泥濘不堪。

「而儘可能將其大部力量，給牽制在這城下……」

因此，他並沒有如何的驚慌失措，而是向著左右呼應著清點身邊可以相互支援的人數，而在陸陸續續涌過來的敵勢當中繼續固守著自己位置，而與突入壕溝的敵人周旋和撕鬥著，確保他們並不能如願佔據這段防線。

「那我們這裏也不能輕易動作……」

然後就像是某種條件反射一般的，他手中嘭的一蓬噴泉似得的火花，就這麼極近的掃打在腳踝和馬肚上，只聽得驟然爆發的噓溜溜慘叫聲中，被轟的腸穿肚爛的戰馬，拖掛出大片灑落的臟器和血水，帶著單腳血肉模糊的騎手一起，狠狠貫倒在了他身後的泥地上。

作為多年老卒的陳二發幾乎是眼疾手快的揮起手牌，將一枚燃燒的火毬擋隔開來，又信手拍壓熄滅在壕溝的泥漿里，用沾水的袖口捂住口鼻。

滿臉烏黑的白兵什什副陳二發蹲伏在壕溝里，努力睜大被狼煙球熏的發紅的眼睛，用單架在手牌的喇叭銃，瞄準那些和-圖-書飛速逼近的身影；但是搶先而至的卻是碩大馬蹄所踢揚而起的煙塵。

「敵軍大愫依舊還沒有挪動過。」

銃炮和喊殺聲依舊震天動地，瀰漫的硝煙與蒸騰的塵埃，幾乎遮蓋了陽光而變得朦朦起來。

因此，他們在主戰序列里享受著比同火器部隊的待遇，還領著比普通銃兵多一份的戰地津貼，就是為了如斯的緣故。

然後我對著前來彙報的本陣指揮兼第一兵馬使風卷旗點頭到。

「至少要做出一副，我們已經有所力竭的姿態……」

當視野當中最後一個倉皇的身影，隨著退散的敵潮而脫力栽倒在地上，久違換陣的喇叭聲也再次響起之後，陳二發頹然坐在滿是褐色污泥的地面上，用仍舊有些抽搐的手，檢查著身上新留下的幾道傷口，把被砍斷翻進皮肉里的甲片給挑出來。

於是，前沿數道壕溝構成的內層戰線上，再次出現了些許缺口和漏洞，而將呼嘯而至的敵人給漏了過去。但是留在壕溝里的大多數人並不為所動，也沒有出現慌亂和潰散的跡象。

而在這裏，他們則是被要求扮演戰場濾網和篩子的角色，盡量的將敵人阻擋和攔截在自己的線列上，而為後方銃陣減輕壓力和頻次，以求儘可能的殺傷和殲滅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