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五國故事
第208章 及時雨周銓
那名親衛刀還沒有劈出去，就被李寶一頭撞下馬，緊接著，李寶的盾牌狠狠砸在他的面上，砸得他七竅流血！
他手中還攥著一把泥土，周銓點頭道：「就是這裏。」
他們在船上時，為了節約糧食，也為了避免這些流民因為吃得太飽而起什麼別的心思，每日都只有一頓飯，並且還不讓他們吃得太多。故此當他們撐到濟州時，一個個都渾身發軟沒有氣力。可這一餐亂燉，特別是那鮮美的湯，讓他們恢復了一些元氣。
微微嘆了口氣，周銓拍了拍樊毅的肩膀：「休要哭了，這裡有田地給你們耕作，有草場給你們放牧，山坡之上可以種柑橘，海水之中可以捕魚……在這裏，你們只要肯花氣力，總能給自己賺個前程。你放心，此次隨船來的婦人不多，但來年春后，我會將剩餘婦人全都接來，到那時，你也能娶個媳婦，待到明年底，孩子能出世，你便又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吃飽喝足，不但飢餓被趕走，寒意也被驅走，這個時候，樊毅才能仔細看看自己周圍。
這場因為刺殺而引發的騷亂很快平息下來，那兩親衛雖然不肯招供，可是被捕的人多著，很快就有了消息。
這些宋船隻比他晚兩日出發，結果卻比他晚四日到，一來船隊航行不如單船快，二來也是這些宋船未經改造，比不得東海甲號的船速。
她確實生氣，因此從周銓身邊掙開后，她直接來到被摁在地上的兩名親衛身邊。
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周銓迎著黎清走去。
它們的到來，也就意味m.hetubook.com.com著周銓又要與余里衍告別了。
聽得有人喚自己，周銓回頭望去，看到樊毅眼巴巴地望著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幌子，這名余里衍的親衛被人收買，他才是真正殺招的第一步！
周銓似笑非笑地瞄了那名面色慘白的親衛一眼，他既然知道對方的目標是余里衍，怎麼會沒有準備？
當他看到周銓時，忍不住叫了起來。
唯一一個及時動手的，就是李寶！
周銓心中一動：「何事？」
當船抵達五國城港時，樊毅昏昏沉沉地踏上了陸地，然後整個人就軟倒在地面上。
濟州鮮亂燉，也成了後來濟州特色菜肴之首。
周銓隱約記得此人，他走過去問道：「你有何事？」
隨周銓動身離開的流民，足有三千餘人，分乘八艘宋船，就連東海甲號上也塞進去了一百餘人。這船艙里的環境，當然比不得周銓的貴賓艙，陰暗潮濕的艙里，無論老弱婦幼，都只能橫七樹八地躺在船板上。此時都已經進入了冬季，部分地方都出現了浮冰，周銓不敢多作耽擱，在次日便又啟程。
嚇唬高麗人，有這三百遼兵就足夠了。
若沒有別的事情發生，他將在這裏至少勞作七八年，然後再考慮返回故土。
「黎總督，這些百姓的安置，要辛苦你了，莫讓他們閑著，先修房屋，就在五國城西面山坡上，背著北風處壘石為屋。然後就擇地修建水庫溝渠，不要催逼過甚，但也不能讓他們閑著。另外，我會在這裏再呆幾日，派人將這些百姓登記造m.hetubook.com.com冊，便於你今後管理。」
獐頭鼠目的漢子才叫出聲，就覺得胸前一疼，他低頭一看，一枝箭已經透胸而過。
忠於余里衍的親衛還是佔了絕對多數，轉眼間，這些親衛又將陣列少年護住。
他的兒子耶律阿撒似乎對此不滿，要藉助邪教作祟之機，來殺了耶律余里衍。
「達里瑪，你敢！」
有親衛大叫，驅馬想要阻攔，可是弓弦已張！
周銓正在看陣列少年們分工收容這些新移民，濟州的冬天一般不結冰，但溫度也不高，故此首要之事，是讓這些新移民有住處。
「衙內，不是要帶遼國兵卒來的么？」黎清好奇地問道。
他才不過二十余歲，原本的家早就沒有了，眼前只有一片絕望。可是在這裏，周銓把希望重新給了他。
此時流民中的歹徒一一被揪了出來，當場格殺者就有十餘人，還有數人被活捉，那些流民，也人心惶惶地蹲下抱頭，不再到處亂跑亂竄。
不過幸運的是，一股西北風讓船隊的速度大增，只用了七日，就抵達濟州。船上三千餘人中，出現了二十九個死者，還有五十餘人生了病。
不僅是樊毅，幾乎所有抵達濟州的人都忘不了這一餐，他們此後還專門煮過類似的菜，特別是逢年過節招待親友之時，更是少不得這一鍋鮮亂燉。
此時其餘親衛的注意力都被那獐頭鼠目的二人所吸引，因此，雖然余里衍身邊有不少人，卻都來不及護衛。
這些契丹人平日里倒是英雄好漢模樣，可在海中飄了三天後，一個個和圖書都成了混蛋癩漢軟腳蝦了，而且遠渡重洋讓他們對於船與大海有某種畏懼，所以現在都老實得緊。
「周郎君……周衙內！」
「別怕，那回女真人來襲你都不怕，現在怕什麼，有我在這裏呢。」周銓道。
不僅是他，其餘陣列少年，也一瞬間結好陣，將周銓與余里衍護在中間，就連余里衍的親衛也被擋在外邊。
這番話讓樊毅更是嚎啕，然後拜倒在周銓身前。
余里衍身邊的一個親衛，正舉刀要劈向她！
可就在這時，親衛中又有一人舉起了弓！
即使沒有真憑實據，余里衍還是認定，做出這事的就是蕭奉先。
即使多年之後，樊毅也忘不掉這一餐。
「不可能，余里衍，榷城之盟與你何干？」周銓聽到這個，搖了搖頭：「他要報復，對付你的兄弟比對付你更合適！」
不過這個時候，周銓卻感覺到余里衍在自己懷裡顫抖。
余里衍抬起小臉，詫異地看著他。
但幾乎同時，一隻手伸過來，將余里衍從馬上拖了過去，直接架在了自己的馬上，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掩護住。
噗！
在周銓身邊，葉楚略帶驕傲地放下弓，斜睨了李寶一眼。
「殺人這種事情，還是由男人來做，你們女子，只要快樂就好。」
這廝有弓箭天份，雖然真正學弓才只有三年功夫，但射術已經超過了周銓，更是遠勝過李寶。
「衙內哪裡的話，本地土人愚笨不堪用，那些梁山賊要拿刀槍逼著才幹活，我正愁沒有人手，衙內就給我送來這麼多，衙內真乃及時雨也！」黎清笑道。
「殺了他們。」余里衍被他拉走，她恨恨地回頭望了這二人一眼，然後聽到周銓說道。
「及時雨」這個稱呼，讓周銓有些無語。
兩名親衛默然無語，目光既是複雜，又帶著慚愧。
「小人……小人……」
好在這裏不缺石頭，尋找背風處用石頭、泥土，壘出一間間類似窯洞的屋子，能起到遮風擋雨作用即可。
更重要的是，他孤身一人來到濟州，並無別的親人。
正當周銓要再說之時，黎清又笑道：「小人這裏也有件事情要稟報衙內，好叫衙內高興高興！」
「衙內，就是這裏……就是這裏么？」樊毅問道。
一個大男人，哭得如此悲傷，聽得讓人不忍。周銓不須要問，就知道此人在成為流民的過程中，吃過不少苦頭。
原本準備帶近千契丹士兵來，但是為了這些流民，也為了防止契丹人反客為主，最終來的只是三百餘人，一半是余里衍的私兵，另一半則是耶律馬哥遣來的人手。
被李寶砸爛了臉的那位，七竅流血，也不知能不能活下去，但另一個執弓者者完好無損。
這場風波，讓周銓對余里衍的安全也有些擔憂，親自為余里衍核查了一遍親衛。他不是契丹人，又不了解這些親衛，所謂核查，也只是走個過場求個心安。
回報的消息，讓余里衍大吃一驚，竟然不是她料想中的蕭奉先，而是耶律阿撒，原來的魏王耶律淳之子！
「你們為何要做這種事情，難道說，我對你們不好么？」
二人仍然無語和*圖*書，周銓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道：「沒有什麼生氣的，背叛者總是有自己的理由，絕不會是因為你。莫拿別人的錯誤來責怪自己……我們走吧。」
被收買者，不只一人！
樊毅突然將臉埋在手中的泥土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寶哼了一聲，但這聲音出口就變成了咆哮，他舉盾從馬上猛跳了出去，一頭撲在余里衍身邊。
周銓上前，將余里衍的肩攬住，被信任的人背叛，這種滋味確實不好受。
原本皇叔耶律淳負責南京也就是燕京事宜，但在榷城盟約之後，耶律淳捲入了耶律章奴的叛亂之中，雖然查無實證，可是他還是被剝壓了權力，如今只是當一個閑散王爺。
「我難道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么？」余里衍又問。
在這裏多呆了三天，終於，來自濟州的宋船到了。
「是耶律阿撒？」
和他一般同樣癱軟的人到處都是。
好在得到消息之後，島上支起了十余口大鐵鍋，切成碎塊的羊肉、魚肉，再加上一些蔬菜和海里的水藻燉在一起。雄雄烈火的作用之下，鐵鍋中的肉香味，讓眾人精神振作起來。
來前余里衍與耶律馬哥都再三交待，要這些契丹士兵服從周銓，否則便將他們永置海中，再不得回來。
余里衍心中既是恐懼又是氣憤，她待這些親衛不薄，卻不曾想竟然還有人會背叛自己。
與之相比，倒是周銓的陣列少年可靠得多！
「郎君說的是，這是當我們傻子呢，故布疑陣，不過耶律阿撒也逃不過就是，我將人犯和口供給魏王送去，逼著他在朝中支持我！」余里衍眼珠轉了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