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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給濟王上尊號，然後以其長子周宇承濟王之位，以華夏軍各部軍帥為列候，令岳飛回軍，討伐宋行風。」趙構心念電轉：「另外，令各地新軍都向京城集結，以備急需！」

趙構身體猛然一抖，幾乎要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文維申等最大的倚仗，不過是先人留下的名氣罷了，既然如此，就壞了他們最大的倚仗！

「胡說，胡說，這如何能堵得住悠悠眾口……」韓家兄弟頓時跳將起來。

他感到暢快，文維申與韓氏兄弟則甚為難堪。

緊接著，他滔滔不絕開始發號施令，又封官許願，又是恩威並施，其核心就是一句話，要接收周銓的「遺產」，把華夏軍各級將官籠絡在自己的手下。為此，他決意提拔一批人，象大賢楊時、忠臣李綱、陳朝老和陳東，等等諸多人物，他都要召入宮中。

所以韓琦雖然未必是真的小人奸賊，但說他是正人君子，恐怕也有些不適合。

這位浪子曾經狠狠得罪過周銓，但後來又投靠周銓，現在更是「大宋」的宰相，與其餘幾位一起，組成了政事堂，主管朝廷內外大事——當然，背地裡有人說他們就是負責拍周銓馬屁，唯周銓之命是從。

狄青與文彥博、韓琦的關係可算不上好。

李邦彥回了一禮，面上帶著幾分憂色：「出了點事情，要與殿下事先商議，請殿下隨臣來樞密廳。」

「有識之士？我們就是有時之士！」狄偁冷笑了一聲：「我看你和圖書印堂發黑，最近必走霉運，還是少說些廢話，老老實實招供為好。」

「你們這樣倒行逆施，終會有有識之士站出來，與你們鬥爭，讓你們遭遇失敗！」富直柔叫道。

「招供？」文維申目光一凝：「招供什麼？」

文維申抿著嘴，臉上已經再無半點血色。

「這……這……」

此語一出，原本還對未來抱有一線希望的文維申頓時軟癱下去了。

「大概和我們這邊同時開始抓人了吧……」狄偁漫不經心地道。

「慶曆黨人，諸公皆被貶斥，唯獨韓琦，轉日便又入中樞，與群醜同列，安敢與範文正公相提並論？」狄偁不敢對范仲淹不敬，因此巧言辯道。

趙構與他關係還不錯，至少這幾年，雙方配合得挺默契的。李邦彥對他給予足夠的尊重，而他也很好地扮演了一個泥雕木塑的傀儡角色。

「朝廷……朝廷不會放過你們的！」呂好問顫聲道。

狄青死後，狄家便家道中落，狄青五子，也只是班直之類的小官，到了狄青孫子狄偁這一代，更是連象樣的官職都沒有，後來周銓覺得狄青有功於國，才將之尋來，在他手下充任一小吏。

「朝廷那邊會怎麼樣？」文維申掙扎著問道。

趙構本來一頭熱情的，聽得這句話，象是涼水沖頭，整個人激靈了一下，熱情也冷了下來。

汴京之中，攝政王趙構如同往常一般，乘著轎子準備升殿。

「前朝之史，后朝修之，君上已經給我看了他對宋史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編修計劃，其中特別有韓琦殺焦用和辱我祖之事，君上說韓琦乃姦邪小人，倚勢欺凌國家功臣，故此大宋邊患連綿，雖是始於太宗之派，但到韓琦之時，才致無可收拾。所以，青史之上，韓琦小人姦邪之名是少不掉了！」

彷彿壓在頭頂的大山被掀翻，趙構長長吸了幾口氣，然後他意識到不對，忙換出一臉戚容：「濟王乃國家干臣，若他真有意外，國家當如何是好？這消息當真么？」

家族三代積怨，到了今日，終於可以一平了。

趙構身為攝政王，自然是比較晚到的，他抵達大殿時，殿前院子里，已經站了不少文武官員。大夥三五個聚在一處，小聲地議論著事情，換作以往，這種行為必然是要受到御史彈劾的，但現在御史台中只剩餘小貓三兩隻，他們也不關注這點事情。

周銓將他從汴京市井中找出來后，專門往法官這方向培養，當時就告訴他，終有一日，要為狄青洗冤。他家道中落後在京師倍受人歧視，甚至淪落到要賣卜算命為生，因此也甚為爭氣，將這當成自己重振家業的唯一機會，牢牢地抓住了。

「是，剛剛得到消息，京郊的華夏軍軍營已經戒嚴，另外，從京城去徐州的所有列車都已停運。」李邦彥又道：「殿下，若是濟王真遇不幸，朝廷當如何是好，還須殿下決斷！」

他正待從側門轉到後殿，就在這時，卻聽得有人呼道：「殿下，康王https://m.hetubook.com.com殿下，請往這邊來。」

他這是強辯，實際上當初韓琦也在地方上輾轉十載，這才重回中樞。但重回之後，便為相十載，成為三朝「賢相」，而其餘如范仲淹等，則不能如他一般，成為政壇不倒翁。

聽他說了足足有一刻鐘，李邦彥再無半點懷疑，長嘆了一聲：「殿下……宋行風之事，看來果真與殿下有關？」

「官家那裡？」李邦彥目光一閃，又問道。

「蔡瀛，孔彥舟……」狄偁說了一串名字，一邊說一邊在注意觀察眾人的神情，說了六七個后，他停了下來：「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么？莫怪我不提醒你們，坦白可以從寬，頑抗則必死，甚至禍連家人！」

他這麼恭敬，讓趙構更是放心了。

「狄武襄忠義一世，你竟然投靠了周賊？」韓膺胄怒道。

「勾結亂逆，欲害殿下，謀反作亂……看來你們還沒有得到消息，那麼我就給你們說清楚來吧，文維申，你的寶貝義女已經將你們全都賣了！」狄偁咧嘴笑道。

狄青早逝，只怕與這二位的逼迫也有些關係，即使不說這個，當初狄青被這二位欺凌之事，特別是韓琦當眾羞辱狄青，以小錯殺他手下悍將焦用，還令一歌妓以「斑兒」稱呼狄青，這些都是韓琦理虧。

「若韓公是小人，那豈不是說範文正公也是小人一黨？」便是富柔直這個時候也忍不住了。

趙構面色微微一沉，但旋即將心中的不滿收起。

哪怕他再服從周銓的意願，但在內心深https://www.hetubook.com.com處，他如何不想擺脫這個在背後操控自己的人？

不過這一次要對付文維申等，周銓事先就將狄偁調至洛陽，此時他一露面，自報身份，文維申與韓家兄弟就知道不妙了。

樞密廳中，幾位政事堂的相公面色鐵青，都聚在那裡。

文維申略一沉吟，嘆著氣道：「狄世兄，你可知道周賊用你之意？他若是派遣親信對付我等，那就是殘害忠良，少不得要在青史留個罵名，可是讓你來，則是報私怨，這青史罵名就被武襄公和你背了……」

他與李邦彥一起行向樞密廳，李邦彥恭敬地落後他半步，這讓趙構的心怦怦直跳，覺得自己猜測的可能沒有錯。

原本大宋的朝會是有一整套規矩的，可是趙家兩代皇帝欠了巨額的欠款，許多儀仗、儀式就被取消，以節約皇室用度，所以現在的升殿，再沒有那麼多複雜的講究。

趙構循聲望去，見到的卻是李邦彥。

朝廷所在的汴京，那邊的事情不歸他管，他只要做好洛陽這邊的事情就可。

因為在樞密廳中所議的都是軍國大事，故此閑雜人等是不能接近的，哪怕是趙構的親衛，也同樣被攔在了構密廳所在的小院外。趙構看到李邦彥身邊的護衛同樣也被攔住，便不再疑心，邁步走了進去。

狄偁抓住這一點做文章，文維申心中一動，便知道所謂周銓要編宋史之事，恐怕也是狄偁自己扯來雞毛當令箭，未必是實。不過狄偁被安排在這個位置上，負責審理他們，也可以看得出，周銓對韓hetubook.com.com琦、富弼、文彥博等都沒有多少好感。

趙構目光在眾人面上打了個圈兒，然後聽得李邦彥在後邊道：「殿下，有一件緊急軍情，一刻鐘前才接到，外邊還沒有人知曉。在成都，華夏軍第七軍軍帥宋行風等發動兵變，將濟王扣住，有傳聞說，濟王已經不幸遇難了。」

文維申這倒是錯怪周銓了，因為西軍出身的身份，周銓對韓琦確實沒有好感，但對富弼與文彥博倒沒有那麼多的意見——之所以有意見，還是文維申等為先人惹來的禍端。

所謂樞密廳，也是周銓改組大宋朝廷后的產物，政事堂的參政們暗中議事之所。趙構有些驚訝，這地方此前他很少去，想到西京傳來的消息，趙構心中一動，某種喜悅與期待浮了上來。

「皇兄身體不適，外頭的這些事情，暫時不驚動他——嗯，為了防備有人渾水摸魚，還是加派守衛，護衛皇兄安全！」趙構說道。

文維申心中暗叫了一聲糟，果然，狄偁咧開嘴笑了一下：「朝廷……哦，對了，那手帕詔也已經找到了，你們所說的朝廷，很快就會不存在了。嘖嘖，君上原本還想讓大宋有一個比較體面的結束，你們這些蠢物，卻連這最後的體面也不給大宋留！」

「多謝多謝，韓琦的後人贊我祖父忠義一世，當真讓我受寵若驚，不過我祖既然忠義一世，那麼害得他老人年抑鬱而終的，豈不就是姦邪？」狄偁望著這幾人，哈哈一笑，只覺得說不出的暢快。

「李公是有何吩咐么？」趙構笑吟吟地向李邦彥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