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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廝還是個話嘮！

年紀上倒是挺象的，但衣服上，自己與華夏軍是一樣，而宗澤則是長袍大褂，根本不一樣吧。

「哦？那你到這邊來，強拆了居養院，又是為何？」

眾華夏軍軍士都要被他氣樂來了。

「小人萬寶玉，因為有奇冤，故此冒昧攔車……」

周銓的親衛軍官本來想給萬寶玉一腳的，想到周銓的交待，他哼了一聲，忍著踢去的衝動：「濟王殿下哪裡惹著你了，你好端端的要告他！」

這讓萬寶玉小小的心靈感到震撼。

因此，原本停滯不前的汴洛鐵路在最短的時間啟動，甚至鐵路總商會還沒有開始，地方上就已經征地拆遷，將沿路的民宅、田地都徵發起來。

天可憐見，象他這樣的市井之民，只知道天最大，地老二，皇帝老三，哪怕周銓這些年聲名赫赫，可在他想來，總還是大宋的濟王，是皇帝的臣子。哪怕最近鬧得沸沸揚揚，上皇復辟、天子退位，對萬寶玉這等人來說，那也是遠在天邊的事情。

他口中高叫，雖然害怕，卻仍然堅持跪在路中間，沒有向旁邊閃去。甚至他一雙眼睛，還有餘暇，四處滴溜溜亂轉。

宗澤一愣，正待說自己不是對方要找的主角，然後就看到這小傢伙又給周銓叩了一個頭：「拜見少老爺。」

「小人姓付，賤名友聞，洛陽人士，一直在汴京經商。」這付胖子小心翼翼回道，目光在宗澤身上轉了轉：「老爺可是宗公？」

萬寶玉跪在原地，心裏還在m.hetubook.com.com琢磨著，自己今日撞見的是哪個大官，不知他能不能管著周銓，即使他不能管著，也應該能告訴自己，如何去找可以管此事的衙門，然後，便看到那位英氣勃勃的軍官走了回來。

他雖然年少，卻有著市井百姓的狡猾，覺得這等聲勢出行者，肯定是大人物。洛陽府不敢接的案子，這位大人物應當敢接，就算不敢接，也會指點一條路，因此便衝進了周銓的儀仗之中。

他向宗澤使了個眼色，又呶了呶嘴，宗澤啞然一笑，咳了一聲道：「起來吧，聽說你要狀告濟王周銓？」

年輕的應當是年長的晚輩子侄之類……

「哈哈，固所願也。」

跑到華夏軍當中來狀告周銓，這小子究竟是聰明還是愚蠢？

「冤枉，老爺，小人冤枉！」

只不過他跑到洛陽衙門去告狀，結果是被打了一頓棍子趕了出來，他想著要進京城去告御狀，可是一沒路費二不知方向，正一籌莫展之時，看到了周銓的隊伍。

「正是！」萬寶玉聞道此言順勢站起，心裏暗暗慶幸，這位老爺雖然威風凜凜，可是說話卻甚是和氣，甚至還帶著笑意，他開門見山，直接問事，想來不是怕周銓的。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威風凜凜的儀仗可不只是擺樣子，真能殺人，若他不只是一個少年，又一來就跪在路中，只怕已經被華夏軍軍士弄死許多回了。

萬寶玉來喊冤的事情，卻與鐵路有關。

「你要告的和_圖_書是誰？」那華夏軍軍官問明這些情況之後，神情略緩，這廝雖然有些油滑，但還懷有一份恩義之心，就這一點，比許多衣冠楚楚之輩強了。

「小人在京中時，曾見過宗公，當初宗公主持京師防務，小人也出錢出力了！」那付友聞擠著笑臉道。

萬寶玉今年十三歲，那軍官大約就是十八九歲的模樣，年紀相差其實並不太大，但萬寶玉衣裳襤褸猥瑣不堪，那軍官卻是英姿勃勃，萬寶玉不免有形穢之嘆。

在洛陽城市井中混了這麼多年，早就讓他有了膽色去應付任何局面。

「小子，跟我來吧，算你走了運！」

「你見過濟王周銓么？」宗澤又問道。

他的話讓華夏軍將士們好懸氣樂了。

不過周銓本人此時卻避到了櫃檯後邊，讓主人家拿了個破屏風將他擋住。

所以，萬寶玉並不知道，自己要告的濟王周銓，根本不是任何一個大官能管的，就連大宋的皇帝，也得在他面前老老實實。

那親衛軍官好歹還記著周銓的吩咐，而且這種事情，周銓聽了只會笑，因此他令萬寶玉先等著，自己小跑著回到了周銓的車前。

聽得他說的事情始末之後，周銓果然是啞然一笑。

他看著宗澤，徐徐說道：「宗公，可願與我一起，來問問這件案子？」

他雖然攔住了周銓的馬車，但實際上他人離馬車還離得遠，有足足二十餘步。因為是從路旁突然衝出來的，所以他跪在了周銓隊伍的中間，在他的前後，周銓帶和*圖*書著的護衛們殺氣騰騰，只等一聲令下，就要將他當成刺客處置。

「我要告濟王周銓！」萬寶玉朗聲說道。

萬寶玉跪在地上，將手高高舉起，手中一份訴狀。

周銓忍不住一笑起來，這傢伙，可是將自己當成了宗澤的子侄啊。

這少年油嘴滑舌，帶著很濃的市井味兒，讓年輕的華夏軍軍官很是不喜。但接到了周銓的命令，他也只能注意傾聽，但聽著聽著，他神情嚴肅起來。

「若不是他，西京就不要修鐵路，不修鐵路，自然就不用著拆居養院，居養院不拆，那兩百多鰥寡孤殘就不會流離失所，也不會衣食無著！我們問了，那些拆屋扒房的，都說是為濟王周銓效力，我尋思著冤有頭債有主，要告自然就告這大的！」

宗澤又咳了兩聲，打斷了這傢伙胡扯，開始正經問起案子來。

宗澤略一猶豫，下令將相應人等帶來。華夏軍得了周銓示意，當下迅速行動起來，不一會兒，便將相應人等都尋了齊。

周銓欲「審案」，當然不能就在車廂內審，因此尋了路邊一個茶鋪。那茶鋪只是間小小的門面，鋪里五六個飲茶的，也都不是什麼大富人家，得了錢之後，便將座位讓出，至於茶鋪掌柜，更是被兩枚白花花的銀圓炫暈了頭，只要不拆他的鋪子，在裏面做什麼他都不吱聲。

「沒見過，但聽人說，說他三頭六臂……這肯定是假的，但據聞濟王是財神轉世，小人見過畫中的財神，想來應當長得差不多吧……https://m.hetubook.com.com」

正所謂堅決擁護皇上，誰當皇上擁護誰！

想到這，萬寶玉立刻拜倒在宗澤面前：「草民見過大老爺。」

他的心在怦怦直跳，口中劇烈喘著氣，雖然跪著，卻抬起頭東張西望，看著眼前這些人。

倒是這個萬寶玉，混跡於市井之間，卻還沒有忘掉居養院的養育之恩，見此慘狀，央人寫了狀紙，想要告狀。

屏風後面，周銓的臉色頓時綠了。

「你叫什麼名字？」宗澤見他痴肥模樣，又問道。

付友聞知道宗澤與周銓關係非淺，當初周銓逼宮趙桓，理由之一就是為宗澤申冤。他鬆了口氣，抹了把汗水笑道：「實不相瞞，小人如今是為東海商會效力，此次強拆居養院，是奉濟王之命行事！」

此事在擁有二十余萬人口的洛陽城內，根本不算什麼大事，那些被趕出來的鰥寡孤殘，又是這世上最為弱小者，雖然有人同情他們，但只要想到鐵路是為了奉迎周銓而建，便沒有人敢為他們出頭。

「你有何冤屈？」過了一會兒，只見那輛外邊漆成黑色的馬車邊，走過來一名軍官，他居高臨下，向萬寶玉問道。

「養居院如今是誰家產業？」宗澤沉聲問道。

萬寶玉被帶到了鋪子里，看到兩個人坐著，在他們身邊，則是那些服飾古怪的軍人在護衛。他偷眼打量了一番，這兩人中，年長的那位長須飄飄，威儀非凡，一看就是個當大官的，而年輕的那位，雖然也留了些鬍鬚，可是很短，而且眼中帶著笑意，看起m.hｅｔuｂｏok.cｏm.ｃｏｍ來很是和善。

在將他們趕出居養院之後，原本答應將他們換個地方安置的，卻又遲遲未能兌現，這些可憐人，就只有暫宿于寺廟道觀之中，靠著乞討施捨維持不死。

他說完之後，原本以為對方或是接受或者訓斥，結果卻發覺周圍一片寂靜，那些原本殺氣騰騰的軍士們，眼睛都瞪得溜圓，而剛才還很和氣問著自己問題的軍官，此時嘴角往下彎得幾乎要到下巴邊緣。

萬寶玉是孤兒，洛陽居養院將他養到十歲，此後便混跡於市井之中。那居養院正在此次征地範圍之內，而地方官員為了趕時趕進度將地征好，也不管居養院中尚有兩百余鰥寡孤殘，直接將人趕了出來，居養院中的人與之據理力爭，結果反被毆打。

在將洛陽城中的保守勢力一掃而空后，無論是地方官員，還是各大商賈，都將修建汴京至洛陽的汴洛鐵路當成頭等大事來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如今大宋朝廷是不行了，就連皇帝趙桓與攝政王趙構，都被當成囚徒押送五國城，復辟的上皇趙佶本人，也在五國城，只由肅王趙樞于京中攝政，說明了就是維持局面，只等周銓來登基稱帝接收一切。

一個胖子戰戰兢兢站了出來：「回稟老爺，養居院是小人的產業……小人花了價錢，從朝廷那邊買來的，有契書簿冊為證！」

方才萬寶玉已經說過一遍，再說一遍還是那樣，宗澤接過狀紙，上面寫的內容也沒有什麼變化。

宗澤一愣：「你認得我？」

這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