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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母女二人正是劉南妻女，劉南曾經來信給她們說過，若是大軍從北漢凱旋，他也一定會隨大軍回來。

不過這一天恐怕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打仗就要死人，陣亡的將士家眷確認消息之後，恐怕不是那麼好過的……家人屍骨無存，戰場馬革裹屍，不是說說而已，千里之外作戰，屍體挖個坑埋了算好的。若是戰敗來不及收屍，曝屍荒野許多天，實屬正常。

要知道，正常人第一次看到東京開封城時，無不是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

如果是小橋流水的自然野趣，或是園林亭台的精製秀美，反而會讓葉塵讚不絕口。沒辦法，這兩種景緻在後世越來越少。而單從建築方面，當世那能和後世相比。

此時，雖然已是傍晚，天色漸暗，但開封街頭依然是人山人海，比城外更要熱鬧幾分。

葉塵雙眸中讚歎之色毫不掩飾。不過曹彬轉頭看了一眼葉塵，發現葉塵遠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沉穩的多，神色中雖有讚歎，但卻絲毫沒有初次來到開封時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李君浩，身高七尺，臉色黝黑，面容稜角分明，雖說算不上英俊，但一雙眸子卻極為有神，配上多年來廝殺江湖養成的凌厲氣質，一看便知道不是尋常人。而這也是他被當成姦細的原因之一。

大軍下午又行進了六十里路，次日一早，大軍便啟程繼續行軍。剩餘的一百多里路，卻是走了整整一天。

武將們和_圖_書沒有過問這樣的亂象，畢竟已經到京師了，天子腳下還算治安良好，如今情景卻也是人之常情。

雖然遠遠看見城牆，但葉塵從王超那裡知道，距東京城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可是葉塵卻有些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城內還是城外，熙熙攘攘的街市，鱗次櫛比的屋舍，怎麼看都是大城通衢才會有的風景。葉塵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經意間，已經穿過了開封城的城牆。

踏上城門前，橫跨濠河的寬闊石橋，東京城的城北正門就在眼前。城門頂上則有著順天之門四個大字。飛檐斗拱，金碧輝煌的三重城樓壓在門頭，沒有軍事建築應有的肅殺，反而多了許多富貴氣。就算城頭上角旗密布，守衛羅列，也照樣缺乏晉陽城給人的雄渾之感。

葉塵想起了劉南，心中感嘆一聲，便想著等自己安頓下來之後，便去劉南家中。

從上午到黃昏，水兒便被母親牽著手，一直在北門內等著。一大早娘倆就聽說朝中去了很多人，前往三角鎮迎接班師回朝的皇帝率領的禁軍。

葉塵騎在馬上，四面顧望。寬闊的城濠有三十步之寬，河邊是一排柳樹，千條萬枝，翠柳如錦，極有風情。

這位校尉雖然心中有些不願意，不管怎麼說抓住一名姦細，也多多少少是一份功勞，不過葉塵雖然不是他上司，但其所說的話，他不敢不聽，這個面子更是不得不給。更何況，他和圖書也知道即使他們將李君浩抓回去，有葉塵在，李君浩自然不可能被當成是姦細，他們自然也不可能有這份功勞。

葉塵微微一笑，直接對那名校尉說道：「這位乃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姦細，待會我會親自對曹大帥說明，你們去忙吧！」

……

葉塵向眾人極為客氣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禮，然後下馬，來到李君浩眼前，說道：「李幫主！別來無恙。」

長安、洛陽名氣雖大，但規模上遠遠比不上如今的東京開封。

平日里，羊馬牆只是放置要販賣的牲畜，充作市場。如果到了戰時，羊馬牆的作用則更為巨大。有了羊馬牆輔助，城牆不再單薄，而是與城壕、羊馬牆合為一個完整的防禦體系。城中的士兵都可以下到羊馬牆后，與城頭上的守兵組成上下兩重立體化的打擊。

曹彬那知道，雖然眼前的東京開封城的確雄偉，但比之後世的西安、南京城牆還是要遜色不少，更不能跟明代重新修築的萬里長城相比，所以開封城牆的規模幾乎不可能震懾住葉塵。

……

但是她們不敢離開半步，連午飯都沒吃，渴得不行了就在街邊喝了一碗涼茶水。母女二人幾乎感覺不到炎熱，因為心裏有更強烈的感受——擔憂。

及至黃昏，終於有大量軍隊開進城裡，默默等候在道旁的人們頓時嘩然一片。有的人已經在行列中找到了自家的男人，又蹦又跳地揮手大喊，完全不顧ｍ.ｈetｕbook•cｏm.coｍ軍紀，許多百姓用碗盛茶水和粥讓將士們喝。

這就是大宋京師開封！

不過眼前的開封城牆，並不是後世的那種拆了后又重建或者修復過的水泥仿古城牆，處處透著古意。雖然缺乏晉陽城的蒼涼和硬朗，但有著中原的厚重，以及京師的雍容。葉塵雖不至於驚嘆，欣賞的目光卻也是少不了的。

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東京開封城牆才出現在曹彬帶領的后軍視線之中。

「你是……葉塵！原來你和劉南一樣，也是宋軍中的密探。」李君浩略一思索之後，突然身體一震，看著葉塵，眼睛一亮，失聲說道。

「多謝葉哥兒相救，否則在下若是見不到劉南，定會被當成姦細，十有八九是被當成軍功砍了腦袋。」李君浩從葉塵所穿盔甲服飾，以及剛才親眼目睹那隊遊動哨對葉塵的態度上，判斷出葉塵如今身份不低，且至少已經是一名軍官。更何況葉塵剛才對他幾乎算得上是救命之恩。校尉躬身帶人離開之後，李君浩對葉塵深深一拜，一臉感激地說道。

三伏天的太陽曬了一整天，開封街頭熱得像蒸籠。水兒被母親死死的牽著小手，在城門裡面，一側的一棵柳樹下烘了一整天，可愛的小臉都曬得通紅，鼻尖上早已沁著汗珠，母女兩身上膩呼呼的全是汗。

李君浩今早上已經提前進城，這會已經來到了南城小業巷，只不過葉塵並未告訴他劉南家也在這裏。

https://m.hetubook.com.com看熱鬧的百姓，翹盼望親人的家眷，街道兩邊，不知道圍了多少人。

李君浩見葉塵主動提出幫忙，早已感激不已，再次誠懇之極的拜謝過葉塵之後，便自行離去。

城門前的五里路，他們走了近半個時辰。當葉塵他們終於抵達城門下的時候，早已是汗流浹背。

李君浩只是在小業巷一家小飯館暫時落腳，等待葉塵到來。

「李幫主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掛在心上。嗯……李幫主怎麼會出現在此處，又被當成姦細？」葉塵問道。

李君浩感慨一聲，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期間，葉塵已經將劉南身死之事說了出來，不過具體過程卻是隻字未提。

……

但實事上，開封的外城城牆還在前方遠處，之所以讓葉塵有些分不清城內和城外，卻是因為區區一道三丈厚的城牆，根本不能分割東京開封城的繁華勝景。

李君浩聞言，不由一怔，一臉疑惑的向葉塵看去，他隱隱感覺葉塵有些眼熟，但一時卻想不起來。

后軍還未進城，大路兩邊便早已經人山人海，熱鬧無比，一直連接著城門。

晚飯時候，在開封城外八角鎮，開封府尹趙光義帶領留守京都的樞密院副使沈從義、三司副使羅公明等文武大臣早已等候多時，恭迎趙匡胤帶領大軍凱旋歸來。

葉塵看著李君浩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了一下，說道：「若李兄那兩位兄弟真的如李兄所言，所犯不是什麼重罪，此事便m.hetubook.com.com交於在下處理，在下不敢保證能夠將二人救出，但定會竭盡全力。不過，如今身在軍中，不便離開，等在下回到開封之後，官位身份還會有所提升，處理此事更多幾分成算，所以此事只能等在下回到開封之後再說。嗯……李兄可在開封城南小業巷等我。我回到開封，處理完一些事情之後，便去找你。到時候我們見面再細說。」

所以，這劉氏母女二人並不知道劉南早已經離開人世。

城河對岸青黑色的牆體如波浪般的曲折，一眼望不到頭。全長五十里長的開封城牆，保護起當世排名第一的巨城。高達五丈的牆體，也遠遠超過葉塵一路過來所看到，包括晉陽城在內的其它任何城池。

只不過，葉塵跟隨曹彬處於后軍，並未目睹過程，只是從前軍傳過來的消息得知此事。

有個老婦被一名軍士認出，告知他某某戰死在了晉陽攻城之中，老婦頓時跪在路邊呼天搶地，大哭：「俺的兒啊……」

就在城壕內側，城牆根下，有一圈五尺高的矮牆——這等攔在城牆前的圍牆被稱為羊馬牆。羊馬牆與城牆之間的狹窄空間中，擁擠著一群群的羊、馬還有豬等牲畜，這是羊馬牆得名的由來。這些牲畜的主人都是遠遠的從京城附近一兩百里的州縣把牲畜趕來，就在城下販賣交割。

水兒雖然才十二三歲，但許多事情她都已經懂了，她知道如果等來的是自家爹爹陣亡的消息，對自己家來說，那便是天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