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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還記得開船后第一日集議時，王鑫、胡正一和皇甫同、李佑爭執的內容。」陳東陽說道。

大船離開宿州之後，趙德昭便分將趙普一系的皇甫同、李佑和趙光義一系的王鑫、胡正一分兩批叫入房間諮詢商議。但結果卻是讓趙德昭和陳東陽越加難以抉擇。

更為荒唐的是，每到齋日，他都要根據佛意來判決死刑犯人。每到這一天，李煜不再查閱案卷，了解案情，只在宮中佛像前點燃一盞明燈，稱為「命燈」。如果命燈徹夜不滅，罪犯則可減刑免死，如果中途熄滅則要依律處死。此事一傳出，一些罪犯便用重金賄賂宮中太監，在深夜偷續膏油，使命燈長明，逃避死刑制裁，太監也藉機大發橫財。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趙德昭才緩過勁來，深吸一口氣，眼睛中重新出現鬥志，他看著陳東陽說道：「陳伯！從御史提供的資料來看，這四個州只是籌集的糧食遠遠沒有達到規定的數額，但這並不代表著這四個州的知府就一定與糧紳勾結，謀以私利啊！唉……不過所規定糧食沒有籌集齊，本身也是失職，對這些知府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影響的。嗯！以陳伯看來此事如何處理，是另找一個都不屬於宰相和二叔的知府開刀，還是從這四個州中選擇其一？」

本土佛教界認為此事是彌勒教以卑鄙手段害死了五位高僧，便對彌勒教展開報復，可惜失去了五hetubook.com.com位德高望重的高僧統領大局，本土佛教界的報復進行了三天，便以慘敗收場。若不是南唐朝廷出面干預，本土佛教界定會損失慘重。

而就在這個時候，金陵城外，南山之中，大彌勒寺，也就是彌勒教的總部，閉關了整整三年的彌勒教教主大明王樓炎明出關。

前幾天，隨著大宋祥符伯，一代高人弟子，絕世神醫葉塵有關五石散乃是惡魔之葯的說法傳開，導致五石散在數天之內于北宋的銷量爆減，甚至消息傳到南唐，使得南唐五石散銷量也減少了近半。

佛教之爭結束之後，彌勒教中僅次於教主大明王的小明王上官冰雲便離開金陵，北行大宋。

李煜還自取法號蓮峰居士，偕小周后雙雙在皇家寺廟中虔誠禮佛。二人頭戴僧伽帽，身披紅袈裟，頂禮膜拜，不知疲倦。甚至由於長時間叩拜，李煜前額淤血。

有僧尼傷風敗俗，觸犯律條后，李煜則想方設法為他們辯護，有的僧尼勾勾搭搭，野合奸宿，相關衙門要將他們治罪，李煜則下旨說：「僧尼違反戒條，本是七情六慾使然，如將他們除籍，正如他們所願。對於此輩，不必除籍，每人罰他們禮佛百次，就能被佛性感化，改邪歸正。」

五年前，蜀國被大宋覆滅之後，李煜徹底認清了風雨飄搖的現實，自知大廈將傾，便乾脆不再研討富國強兵之道，一方ｈeｔｕboｏk.ｃom.ｃoｍ面對北宋主動稱臣，逆來順手，百依百順；另一方面則在國內大崇佛教，荒唐之極的想從佛教中尋求庇護，希望佛祖能夠保佑南唐國能夠安心無事。併為此耗費大量財力，徵調勞役，在宮中修建了皇家寺廟。

「真正目的？難道他們不是父皇讓趙相公和南衙給我挑的幫手嗎？」趙德昭疑惑道。

有了第一次開會爭執的面紅耳赤的結果之後，趙德昭後面每次商議事情都很少將所有人集中在一起開會，而是根據需要分別將人叫到自己房間中商量。特別是如今葉塵和羅公明兩位副使已經離船，剩下皇甫同、李佑和王鑫、胡正一分明就是水火不容，在這樣的情況下，趙德昭更是不想讓四人過多照面爭議。因為爭到最後，往往都是讓他夾在中間為難。

所以，王鑫和胡正一最終決定要拿楚州開刀。當然，這事光是他們決定了沒有用，還要魏王趙德昭同意了才行。

趙德昭心中念頭百轉，一時間竟然有些心灰意冷，將他這些日子慷慨激昂，想好好做幾件大事，立幾件大功的念頭打擊的不行。

魏王趙德昭一行最終還是沒有在宿州停留，不過宿州知府得知魏王一行欽差天使路過之後，親自帶人給船上送來了大量補給食物。而在此期間，宿州一名負責向欽差船上搬運東西的吏官趁著人們不注意，以極為巧妙的手段給王鑫、胡正ｈttｐs://m•ｈｅｔｕｂｏoｋ.coｍ.cｏm一送來了一份密函。

見李煜如此崇佛，不少文武大臣不再研究如何防備磨刀霍霍的北宋，卻在奉佛方面極為表現自己。而忠良之臣自然憂心如焚，但勸說無用之後，對李煜更加失望。

陳東陽心中嘆息，原本是想讓魏王自己看清趙普推薦的兩位幕僚和南衙派來兩名屬官的真正目的，但現在看來魏王還是太過善良，對人心利益的把握遠遠不夠。

趙德昭聞言，頓時臉色變得很難看。「那以陳伯的意思來看，剩下的廬州知府，南衙二人全是好話，宰相派來的二人正好反過來，全是惡語。豈不是說廬州乃是二叔的人。」趙德昭天資不笨，只是經事太少，陳東陽都點到這個份上，自然是一切都看明白了。

自蜀國被大宋滅了之後，短短五六年間，南唐國佛教界出了一個新的教派——彌勒教。彌勒教教主，有著大明王之稱的樓炎明，更是在短短几年時間，便成為了南唐佛教界威望僅次於清涼寺主持法眼禪師的一代佛宗大師，儘管南唐本地佛教界在法眼禪師帶領下，竭力抵制彌勒教，甚至公開說明彌勒教乃是歪門邪道，暗中組織高手更是與彌勒教進行了數次火拚死戰，但時至今日，南唐崇尚彌勒教教眾多達數十萬，在南唐已經徹底紮下根，且勢力越加龐大。

趙德昭的臉色卻已經鐵青一片。他剛剛封王，以往從未擔任職司，雖然貴為皇子hetubook.com.com，但在朝堂上卻沒有什麼權力和人望，在地方上更是沒有什麼依附的人。相比趙普和趙光義來說，他的勢力太過弱小。更何況他還沒有被封為太子，即使被封為太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管是趙普，還是趙光義，他都不便得罪。以二人的實力，完全可以影響到他能否成為太子。

「各地知州任命都經過宰相大人之手，且我聽說江淮一帶許多知州更是與宰相大人關係親密。那皇甫同和李佑乃是宰相大人幕僚，自然不想讓殿下對任何一知州施以重典。而剛才皇甫同和李佑對御史提供查探結果中的三個州知府都大加褒揚，可南衙兩位屬官又對這三個知州沒有好話，此事只能說明這三個州的知府與宰相大人關係親密。甚至二人以宰相大人名義對殿下進行暗示，放過這三個州的知府。」陳東陽說道。

從目前來看，趙普會支持自己，他就不能與其交惡，自然是不能拿他的人開刀。可是話說回來，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趙光義與他有著根本矛盾，他剛一封王，第一次做事，就拿趙光義的人開刀，這會讓天子怎麼想？讓朝臣怎麼看？而趙光義又會怎麼反擊？反擊的結果以他目前的勢力能不能承受得了？

「從御史查探的結果來看，廬州、泰州、泗州、楚州這四個州都可以用來開刀，可是皇甫同、李佑、王鑫、胡正一他們四人所言卻有不少與御史所說不同，且宰相門下與南衙兩人所說互相m.hetubook.com.com之間又有不同。這如何判斷？」趙德昭皺眉說道。

……

一個多月前，北漢國被大宋覆滅之後，李煜便拜金陵名剎清涼寺主持法眼禪師為師，並聽其建議，下詔普濟諸僧，幕得道士願為僧者贈二金。

「記得啊！」趙德昭感覺自己隱隱抓住了什麼，但始終有一層窗戶紙沒有捅開，看不清此事後面的真相，但他已經知道事情沒有自己之前想的那麼簡單。

直到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後周被北宋取代，且趙匡胤的名言：「卧榻之側，豈容長人酣睡！」傳出之後，李煜終於感到到了威脅，開始關心國事。但可惜南唐國朝廷已經病入膏盲，而李煜治國、治軍之才甚是平庸，一番努力之後，他甚至自認為已經回天無力。

這個過程中，陳東陽一直默默看著，沒有說什麼開導的話，他知道只有趙德昭自己認清了現實，經歷了打擊，然後重新振作起來，才能夠讓其心志得到最大程度的歷練。

同一天晚上，法眼禪師與幾位高僧夜中聚集在清涼寺密謀，事後有消息傳說是在商議如何將五石散乃是彌勒教煉製的事情公佈於世。但等到天亮時，有人發現，法眼禪師和這幾位高僧離奇圓寂。

……

其中就兩個字「楚州」。

陳東陽嘆了口氣，說道：「正是如此！」

「殿下！事到如今難道還沒有看明白趙普推薦兩位幕僚和南衙派來兩名屬官的真正目的？」陳東陽知道該是點醒這位糊塗殿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