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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從那道長長的雪堆後行了過來，車身馬身車夫儘是一水兒的黑色，守宮門的禁軍以及門內的侍衛馬上知曉了馬車中人的身份，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與興奮。

葉塵安靜地站在一旁，眼光卻忍不住好奇地偷偷瞄了一眼，天下至尊的日常生活確實沒有什麼出奇。

看似簡單的三步，但陳先生的眼瞳已然縮緊，看出裏面的玄妙，在如此短的距離內，能夠避開自己的疾速一箭，需要的不僅僅是恐怖的反應速度，還有與之相配的深不可測的真氣控制！

天未落雪，風呼嘯而過，捲起地面殘雪，與落雪並無二致。

然後陳先生看到了一個令他心頭大驚的景象，只見崔熙腳下微動，神妙之極的連踏三步，三步之後，整個人又回到了先前站立的地方。

所有的人頓時沉默了下來，知道這件事情太可怕，最好還是少議論一些。

……

大臣們魚貫而入，上朝與宋國皇帝討論這天下的八卦去了，宮門口頓時又安靜了下來，宮前廣場上的積雪早已被清掃乾淨，露出下方的濕濕青石，被掃走的雪在廣場那邊壟成一道半人高的雪堆，如矮城一般。

曹瑋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問是什麼事情，所以就沉默下來，葉塵想起一事，卻是認真地說道：「曹兄！京都裏面或許真會發生一些事情，曹兄你如今身為禁軍殿前都點檢，統領皇城禁軍，可真要長個心眼。」

曹瑋手按寶劍親迎了上和-圖-書去，將馬車上葉塵扶了下來，二人一路輕聲說著什麼，一路進了宮。

那枝快如疾風的弩箭擦著崔熙的臉頰而過，穿過厚厚的棉簾，嗖的一聲射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與四處呼嘯的風聲一合，再也聽不見了。

……

他這三劍向著崔熙的上中下三路刺去，而在最後一劍刺出的同時，他的人卻是已經翻身而起，從後方窗戶鑽了出來，猶如一隻黑夜中的蝙蝠一般遁入了黑暗之中，這一系列動作說來簡單，但卻已經讓他用盡了全力，他知道白烏鴉的厲害，所以沒想過要和對方拚命，只要給他四五息時間，晉王府中超一流高手血殺便會趕過來，到時候自己就有救了。

他的右手插向陳先生的心窩裡，出手如電，避無可避。

晉王府昨夜的刺殺在晉王府有意隱瞞之並沒有宣揚開來，這是因為陳先生的身份畢竟見不得光，出了這種事情趙光義雖然極為惱怒，但冷靜下來之後，遮掩都還來不及，哪還敢大張旗鼓的去尋找兇手。更何況他從血殺哪裡了解到，殺手的來歷可能極為不簡單。

葉塵與曹瑋在宮中行走著，並不知道後面這些人在議論什麼，不過曹瑋也不免好奇，若非陛下特意下旨通知，陛下一直沒有要求葉塵必須參加朝會，為何葉塵大清早的便跑到皇宮來了。

只是有一股淡淡的灼味兒，尋常人幾乎都聞不到，更不用說這味道並不難聞，但在葉和圖書塵實在是太過靈敏的鼻子聞來，總有些不適應，不由想起前世曾經看過的兩句俏皮話——毛主席沒用過手機，皇帝也沒吹過空調。

「看見沒有？都說點檢大人與祥符郡王關係好，看來果然不是假的。」

「怎麼這麼著急進宮？最近宮裡有些亂，因為你被狙殺的事情，宮裡面的防衛都變得有些緊張。」

心中念頭閃動，然而他的右手中的劍卻沒有停頓，在第一時間內便刺出了三劍，竟然快如電光，這位平日間一直一副書生打扮，行事和謀士一樣的陳先生竟然是一名極為厲害的一流劍客。

曹瑋聞言，不由神色一肅，以葉塵華夏衛府總司使的身份，說這句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但葉塵明顯有些事情是不方便告訴他，他也不好問，只能暗自將葉塵的提醒放在心上。

……

「不對，祥符郡王不是仙人弟子，他是吉星下凡……」

話音未定，他藉著夜雪、夜風遁出了晉王府，消失於黑夜中。幾乎就在他消失的下一刻，晉王府唯一的一名超一流高手血殺來到了此間，看見陳先生已經死了，自己來遲了一步，不由神色陰沉，但看過陳先生和附近五十名由他一手培養出的高手屍體之後，卻是臉色一變。

陳先生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說聖堂一貫的做法——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的事情，所以他突然覺得很荒唐，很憤怒。

崇政殿里比外間要暖和許久，采和圖書自成都府的銀竹炭在三個火盆里燃燒著，華夏衛府武器司前幾天剛剛送進宮的那設計精巧的火盆沒有溢灰，只有溢暖，將整個房間都包容在與時令不合的春意里。

葉塵笑著說道：「我過不了幾天又要離開開封，今天來是有一些事情和陛下最後確定一下。」

……

皇帝自顧自坐到了榻上，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來，他對於崇政殿里的溫暖極為滿意，鬢角些微的銀髮，眼角些微的皺紋都平順著，在榻上脫了外面的那身龍袍，早有小太監取來棉質的常服穿上，又端來了一碗溫熱的燕窩。

……

……

第二日，風和日麗，積雪漸融，開封城內大街上濕漉漉的，存有積雪的街畔流水石池，終於流動了起來，帶著雪團與枯葉，往著低洼處行去。

「這有什麼稀奇，我聽說前天他們還一起在永樂會館喝花酒呢！」

他心中這樣想著的同時，已經展開身法拼了命的向血殺所來方向迎了上去。

宮門內外的兵士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只是小意用餘光看著這一幕，直到曹瑋與葉塵的身影消失在了皇宮之中，眾人才吐出一口濁氣，興奮地小聲議論起來。

崔熙站在陳先生的屍體面前，右手中的心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變得枯萎，三息之後，那枚心臟變成一搓灰從崔熙手中流出，隨風消逝。崔熙說道：「陳兄，安心上路。」

「不過說到前幾天城外山谷中那場狙殺ｈｔｔｐs://wｗw.ｈetｕbooｋ.ｃoｍ.cｏｍ……」

今日是小朝會，宮門口的大臣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各有各的山頭，只是因為葉塵回來，晉王和宰相之間黨爭極為默契的暫時緩和了許多，所以那兩派文官站的並不太遠。

讓曹瑋負責宮闈綱禁之後，整座皇宮的防衛果然是固若金湯，曹瑋在後世能夠擁有那般大的名聲，宋朝十大名將排前三，卻也擁有一切成功人士必備的品質——他是一個勤勉之人，每有朝會之期，便會親自當值，從沒有出現過絲毫差池。

陳先生踉蹌著倒下，看著胸口地血洞，看著面前那隻手上的那枚還在跳動的心臟，卻已經恐懼到了極致，不甘到了極致，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來，就這樣箕坐在自己的卧室前，身體無力地抽搐了幾下。

崔熙從窗戶中直接撲了過來，像一隻黑夜裡飛騰起的大鳥，雙翅一展，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他的人卻已經詭異之極的掠到了陳先生的身前，只有一尺，幾乎緊挨臉面。

五十一具屍體，都是一擊斃命，且都被人陶了心臟，而且附近找不到被掏出的心臟。

他突然想起了聖堂中白烏鴉，只是聖堂中那三名白烏鴉最年輕的一位都已經年過半百，什麼時候又出現了這麼年輕的一名白烏鴉。這樣一個高手現在竟然讓他替葉塵賣命？這果然是聖堂一貫的作法啊！

陳先生臉色大變，猶如凡人看見了鬼一般，只是不等他發出任何聲音，做出任何舉動，崔和_圖_書熙嘆了口氣，反腕，伸手。

於是他藏在左手暗弩突然鬆手。

如此詭異的場景，不說尋常人，即使是尋常江湖高手只怕也是感到恐懼。血殺同樣感到有些驚懼，因為他想起了一個傳說——魔手掏心，心血修魔。

「那就是傳說中的祥符郡王啊？」一位侍衛明顯是入宮不久，臉上帶著興奮之色說道：「果然如傳說中一樣，那眼神剛才往這邊掃了一眼，我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好像都被看透了一樣。」

一聲鞭響，宮門緩緩打開，皇城內新任禁軍殿前都點檢曹瑋面色平靜地走了出來，對當頭的幾位兩府重臣行了一禮，眾人矜持的還禮。自從半年前，經歷那場彌勒教刺殺，皇帝陛下差點身死，且當時統領皇城內禁軍的禁軍殿前都點檢魏王趙德昭表現實在是不堪之極，事後趙匡胤便找借口將趙德昭禁軍殿前都點檢的位置罷免，並且讓曹瑋躍升兩級，擔任此職。

「廢話！祥符郡王可是仙人弟子。」

因其故，這些上朝的大臣們對曹瑋都有一絲欣賞尊重之感。

陳先生直到死亡將至的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終究只是這個時代里隨便可以被犧牲的小人物，只是……他不甘心啊……足足十三年的努力，他本來可以成為左右別人生死的大人物的。他喉中咕嘟一聲，腦袋一偏，就此死去。

弩箭如黑線，倏乎而去，前一刻似乎還在陳先生袖子中的暗弩之上，下一刻已經到了崔熙的面前！

那枝弩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