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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柳前腳剛下去，後腳就聽到蘇伯聲音從外面傳來：「小姐，徐老東家來了！」

在兩人身後，更是有好幾名楚歡手下的護院，一個個膀大腰圓，殺氣騰騰。

馬掌柜冷笑道：「好，蘇琳琅，你如此不識好歹，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朱掌柜，咱們走！」

楚歡冷笑道：「罵你們？這還用我罵？忘恩負義落井下石的事兒你們現在可不是正在做著？」他冷著臉，道：「剛才的話兒我是聽明白了，你們兩家能有今天，也是多虧了和盛泉的關照，如今和盛泉確實遇到一些困難，你們不但不想著幫襯一把，反而落井下石，替別人跑起腿來，嘿嘿……兩位的人品，今日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什麼法子？」

馬掌柜冷哼一聲，道：「還當我們會求你不成？自己先想想怎麼關門吧。」轉身便走，朱掌柜猶豫了一下，也跟上前去。

楚歡大笑道：「朱掌柜忘記了，那是一條狼，是中山狼，忘恩負義是他的本性，出了袋子，那條狼不但不感激，反而迴轉身撲向那先生。」

話聲剛落，門前陡然出現兩人攔住，正是楚歡手下的胖柳和王涵，二人並肩而立，如同一堵牆一樣擋在了門前。

外面一陣腳步聲響，胖柳已經回來，興沖沖稟報道：「大人，兩個老傢伙被扔出了大門，咱們還砸了他們的馬車，老傢伙只能走著回去了……！」

「不想怎樣。」楚歡起身來，背負雙手：「這裡是蘇家，踏進了蘇家的門，大東家的話就是規矩，大東家是讓你們滾著出去，可不是讓你們走著出去，怎麼，你們聽不懂人話？」

朱馬二人都是大吃一驚，馬掌柜已經回過身，雖然看起來還是很鎮定，但是聲音已經有些發顫：「你們……你們想幹什麼？要……要仗勢欺人嗎？」

「你親自去找商會會長劉ｈtｔｐs://m•ｈｅtu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m老太爺！」朱掌柜道：「劉老太爺其實是個好說話的人，你去與他好好商議一番，總能有法子！」

「趙簡子追上來，詢問那先生可看見狼，先生幫著那匹狼隱瞞，躲過了一劫，等那匹狼從袋子里放出來，你們猜怎麼著？」楚歡賣弄關子道。

「你想說什麼？」

這些護院被雇來之後，還沒真正派上用場，每日里只是在院子里練武，今日有這樣的機會，自然是振奮不已，都想在琳琅面前表現一下。

「究竟是為誰好，你們自己問問自己的良心就是。」楚歡淡淡道：「你們另攀高枝，大東家不會怪你們，但是你們出這些狗屁主意，連我這個小小的護院也是瞧不下去了。」

琳琅淡淡道：「朱掌柜今日前來，若是不讓你將這兩個法子說出口，只怕你走的也不踏實，好歹你我兩家也曾交好，總要讓你說幾句的。」

琳琅冰雪聰明，已經聽出故事的含義，嘴角泛起笑意，朱掌柜和馬掌柜先是一怔，好在也不是笨蛋，朱掌柜立馬醒悟過來，霍然起身，指著楚歡罵道：「臭小子，你真是好大胆子，你這是在罵咱們？」

朱掌柜豁然變色，怒道：「好小子，你說什麼？」

「也沒什麼。」楚歡笑聲停下來，但臉上依然帶著古怪的笑容，看著朱掌柜和馬掌柜，道：「只是看到兩位，忽然想到一個故事。」

琳琅淡淡道：「你說的是忻州方家吧！」

朱掌柜和馬掌柜頓時茫然不解，他們出身商家，讀書不多，而且楚歡這個故事出自明代文士馬中錫的《東田文集》一篇，就算讀書，那也是未必知道的。

「這酒坊既然無法經營下去，還是趁早收手，另謀他業。」朱掌柜語重心長道：「你們蘇家不缺銀子，就算現在關了和盛泉，我和-圖-書想蘇老東家泉下有知，也不會怪罪你。這般困境，老東家就算在世也未必能夠闖過去，更何況你一個婦道人家。你們蘇家的產業，你就算後半生什麼也不做，你也是花不完的。」

琳琅蹙眉道：「此話怎講？」

朱掌柜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放下茶杯繼續道：「和盛泉關了門，你在青柳縣的酒坊也用不上……！」

琳琅肅然道：「朱掌柜，那你的另一個法子是什麼？」

「既然兩位有興趣，我便將我想到的故事說一說，其實這故事十分的有趣。」楚歡含笑道：「春秋時候，晉國的大夫趙簡子狩獵之時，遇到了一匹狼，領著部下狂追，誓要將那匹狼殺死，那匹狼慌不擇路，狼狽而逃，危急時刻，在路上卻是遇見了一個先生，那先生背著一個大袋子，這匹狼見到先生，便懇求先生將它裝入袋子里，好救他一條性命！」

「你們耳朵聾了？」楚歡冷冷道：「那我再說一遍，你們要離開，從這裏……滾—出—去！」

馬掌柜插言道：「沒了糧食，你那金土酒窖便一文不值。事兒就是這樣，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其實這話聽起來簡單，但是中間確實臭氣無比，說白了，就是讓琳琅向劉老太爺妥協，答應劉老太爺劉聚光一些不可告人的齷齪條件。

楚歡皺起眉頭，以為又是上門鬧事的，卻見琳琅已經起身，匆匆出門去迎，顯然對這徐老東家十分的尊敬。

王涵神情淡定，而胖柳卻是一副義憤填膺之色，兩人都是手握刀柄，似乎隨時都要從刀鞘中拔出大刀來，氣勢十分威猛。

朱掌柜看到面前兩人佩刀，甚是吃驚，他知道民間不允許用這種砍刀，就是大戶人家的護院，也是棍棒為主，就算私藏幾件兵器，也不可能這般明目張胆地拿出來招搖。

忽聽楚歡冷聲道：「站住！ｗｗｗ.ｈeｔｕｂoｏｋ•com.ｃoｍ」

「常言道得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以前蘇家生意興隆，這些人一個個逢迎巴結，看不出他們真正的人品，但是經此一事，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大可一目了然。」楚歡微笑道：「咱們和盛泉又不是真的要倒閉，只是一個小困難，挺挺就能闖過去……等咱們緩過來，這些忘恩負義的傢伙便都要求著咱們了，到時候他們跪倒在大東家面前，哭天喊地求大東家照顧，大東家到時候看他們，邊說一句『既知今日何必當初』，然後理也不理，搖頭離開……！」他邊說邊做出樣子，倒也活靈活現，琳琅見此情景，「噗嗤」忍不住笑出來，急忙抬起玉臂當著小嘴，掩齒道：「虧你還有心思說笑。」但是經楚歡這樣一說，琳琅的心情卻驟然輕鬆不少。

琳琅見他二人被架出去，幽幽嘆了口氣，緩緩坐了下去。

胖柳一怔，見楚歡皺眉，心裏一緊，小心翼翼道：「大人……是……是大伙兒一時氣憤……！」

馬掌柜也不清楚楚歡究竟是何人，見他衣著樸素不華貴，頓時抬手指著楚歡，冷聲道：「你笑什麼？」

朱掌柜點頭道：「你既然猜到，我也不瞞你，方家願意出價五萬兩銀子買下你在青柳縣的酒坊……琳琅，這可不是小數目，若是別家，最多只會出到兩萬兩銀子，方家此番是很有誠意的！」

馬掌柜怒道：「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滾出去！」

便在此時，聽眾陡然響起一陣放肆的笑聲，眾人循聲看去，卻見楚歡坐在椅子上，正仰天大笑，笑聲說不出的刺耳。

琳琅已經道：「我和盛泉關門固然簡單，但是酒坊還有上百個夥計，你讓他們怎麼辦？」

「不是。」琳琅苦笑道：「這兩人忘恩負義，落井下石，如此也給他們一個教訓，也是讓外人知道我蘇家並非任人ｗwｗ.hｅtubｏｏk•ｃoｍ•ｃoｍ踐踏之地。」頓了頓，搖頭道：「只是我實在沒有想到，這些人竟是如此的忘恩負義，當年他們起家，我蘇家幫他們極多，這些年來，對他們不薄，可是……可是如今我蘇家只是遇上了一點困難，他們就這麼快變臉……！」俏臉上雖有一些憤慨之色，但更多的卻是悵然。

楚歡已經笑道：「砸了就砸了吧。你帶著大伙兒先去練功，回頭我再請你們吃飯。」點頭誇讚道：「胖柳，你辦事……不錯！」

「此事你還真是不用擔心。」朱掌柜笑道：「你蘇家用不上酒坊，但是可以將酒坊轉手他人，到時候不但可以賣個好價錢，而且酒坊里的夥計也能繼續在那裡幹下去。糧市的糧食不賣給你蘇家，但是卻不會斷了其它酒坊的糧食！」

琳琅蹙眉，想要勸止楚歡，楚歡不等她說話，便搖搖頭，抬手道：「這兩位看來不自覺，來人啊，幫幫他們，給我抬起來扔出蘇府，以後看到他們靠近過來，見一次打一次！」

朱掌柜立刻道：「那還用說，自然是該當謝謝那先生。」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楚歡理解琳琅現在的心情：「大東家，人性如此，你也不必太在乎。他們落井下石，對我們來說，也未必不是好事。」

琳琅隨即輕嘆道：「說起來容易，但是……但是他們有一句話卻是事實，沒有糧食，就無法釀酒，沒有酒水產出，父親花了無數心血打下的酒市……！」苦笑搖頭，愁眉不展。

「你們給我滾出去！」琳琅霍然起身，酥胸急顫，抬手指向門外：「給我滾！」

馬掌柜冷冷一笑，理也不理，抬步便往外走，尚未走到門口，楚歡已經沉聲道：「來人！」

胖柳頓時美得冒泡，心裏喜滋滋的，大聲道：「為衛將大人辦差，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退了下去。

和_圖_書朱掌柜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勉強笑道：「這退之法其實很簡單。琳琅啊，你終究是婦人家，操持這麼大的產業，實在是太過辛苦，而且如今又遇上困境，不如罷手吧！」

「從今以後，無論我和盛泉是盛是衰，你們幾家酒樓，再也得不到我和盛泉一滴酒。」琳琅氣的臉頰生暈：「當初的情分，今日一刀兩斷！」

護院們搶上來，七手八腳架起兩個掌柜，就往外面托，兩名掌柜大呼小叫聲中，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楚歡走到琳琅身邊，凝視琳琅，輕聲道：「大東家是覺得我不該這樣做？」

琳琅冷冷一笑，卻不說話。

「故事？」朱掌柜也是沉著臉：「什麼故事？」

兩人同時停步，馬掌柜回過頭，冷冷道：「你想怎樣？」

琳琅笑起來，笑聲有些凄苦，道：「原來是方家在背後打著如意算盤。其實青柳縣的酒坊，地契房契加起來，撐破天一萬兩銀子也就足矣，他出價五萬兩銀子，無非是想得到我們蘇家的金土酒窖！」

朱掌柜微皺眉頭，見琳琅對第一個法子並不多說，微一猶豫，才道：「第二個法子，也十分簡單。你想將和盛泉繼續經營下去，就需要糧食，想要讓糧市打開允許你們蘇家購糧，那就只有一個法子！」

「罷手？」

「砸了馬車？」楚歡皺起眉頭。

楚歡悠然道：「兩位想聽？」

朱掌柜怒道：「我們這也是為琳琅好，你休得在此胡言。」

胖柳正虎虎生威地等著吩咐，楚歡一聲令下，他第一衝上來，就去拉扯馬掌柜衣服，馬掌柜還要掙扎，胖柳耐性不好，提起缽大的拳頭，對著他的臉上就是一下，馬掌柜叫了一聲，幾顆門牙從嘴裏蹦出來，嘴角也流出鮮血，胖柳已經揮手道：「來啊，將這老傢伙扔出去！」

驟然間，他忽然想到什麼，臉色驟變，聽馬掌柜還在叫嚷，急忙扯住他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