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店夥計皺眉道：「客官，這當然是酒，莫非你連是酒是水也分不清？」

那叫做屈律斤的大漢冷哼一聲，放了手，寸須大漢問道：「這是你們這裏最好的酒？」

「好不好你們心裡有數。」店夥計看來也是個嘴硬的傢伙，臉上顯出痛苦之色：「快放手，哎喲，胳膊要被你擰斷了，我……我要喊人了！」

更加上前陣子駙馬黃庭朗被刺殺，武京衛的巡邏也就更加勤快，京城的守衛比之從前更是嚴厲了幾分，這幾名武京衛就在這條街上巡邏，聽到路人說這邊打起來，立時如狼似虎沖了過來。

楚歡此時也明白為何看著這兩人的打扮有些不對勁，西梁人的氈帽配上中原人的錦衣，自然是十分的彆扭，而且這兩人的體型魁梧，只有穿上西梁人的皮革衣裳才會般配。

屈律斤伸手到腰間，摸了摸，臉上的神色忽然變的古怪起來，寸須大漢見屈律斤臉色不對，皺眉問道：「怎麼了？」

寸須大漢抬手道：「屈律斤，放手！」

旁邊那大漢霍然站起，伸手一把抓住店夥計的領口，面目兇悍，怒道：「你說什麼？」

屈律斤再也忍耐不住，身體前欺，一隻手已經抓住了胖掌柜的衣領，旁邊有夥計大叫道：「賊子動手了。」一人掄起手中的長凳，照著屈律斤的腦袋便砸了下去。

寸須大漢道：「倒也便宜。」向那掌柜道：「我們的銀子被人偷了，今日便先欠下，改日會將所欠的銀兩加倍償還。」

屈律斤心中有火，二話不說，抓著胖掌柜衣領的手臂往前一推，那胖https://m.hetubook.com.com掌柜肥碩的身體便即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哎喲」一聲叫起來，一時間根本爬不起來，口中嚷著：「快去報官，快去報官，攔著他們，不能讓這兩個西梁人跑了！」

「偷不偷也不關我們的事。」胖掌柜拉下臉來：「你們的銀子被人偷，難道你們就想因此而做強盜？在本店吃白食，與強盜無異。」

武京衛遍布京城，大街小巷日夜巡邏，但有風吹草動，武京衛都能第一時間趕到。

一名武京衛握著腰間佩刀刀柄上前去，打量了一下現場，盯著屈律斤道：「是你們在鬧事？都說西梁人好惹事端，野蠻不化，還果真如此。」一揮手，「來人啊，將這兩個傢伙抓起來，帶到署門審問。」

「不錯，就算是偷東西，也只是小鬧。」一名夥計扯著脖子道：「但若是強盜，那就是大賊，要砍腦袋。你說小偷無恥，我看你們西梁人做強盜的本事更是無恥！」

楚歡瞥了孫子空一眼，便在此時，酒樓外面響起腳步聲，四名武京衛已經衝進了店內，瞅見店裡的情景，高聲喝道：「都在做什麼？是誰要在這裏鬧事？」

楚歡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兩人是西梁人，他們雖然身上穿著錦衣，但是那特別的皮氈帽卻是西梁人最明顯的象徵。

寸須大漢皺眉道：「我們的銀子被偷，現在無法付賬。」

那兩人大踏步進了酒樓，四下里看了看，便在距離楚歡不遠的桌子上坐下，很快就有店夥計上來，寸須大漢指著楚歡這邊，吩www.hetubook.com.com咐道：「他們吃什麼，和他們一樣來一份。」

寸須大漢似乎很不想去衙門，皺起眉頭，臉上顯出為難之色。

白瞎子湊近楚歡耳邊，低聲問道：「大人，咱們怎麼辦？用不用幫忙？」

那屈律斤再一次惱了，一把抓住店夥計手臂，怒道：「你是說我們的酒不好？」

屈律斤安然無恙，一眾店夥計去都是瞠目結舌。

寸須大漢瞥了楚歡這邊一眼，搖頭嘆道：「原來你們秦國京城的好酒也只是這個樣子，都說秦國地大物博，什麼東西都是好的，現在看來，徒有虛名而已。」

屈律斤提起醋缽大的拳頭，厲聲道：「休得放肆！」瞧那樣子，便要出手。

「別那麼多廢話，打了人，一句對不起就有用？」武京衛道：「要是對不起有用，還要我們這些當差的做什麼？走吧，去署里一趟，有什麼去那裡再說。」

店夥計吃驚道：「你要幹什麼？快鬆手！」

屈律斤沒有立刻回答，在身上又四處摸了摸，旁邊幾名夥計都是看著，一人冷笑道：「該不是沒有帶銀子吧？嘿嘿，想在本店吃白食，那可不成。」

這樓里每日里客來客往，幾名夥計早就認出這兩人是西梁人。

楚歡這邊卻已經皺起眉頭來，卻見到那夥計長凳砸下，屈律斤另一隻手已經抬起格擋，那長凳砸在屈律斤的胳膊上，「咔嚓」一聲，竟是斷成了兩截子。

「當真沒有帶銀子？」寸須大漢皺眉道。

「今日通融明日通融，個個像你們這樣吃白食，我這生意還用不用做了？」m.hetubook.com.com胖掌柜眼珠子在兩人身上打量，嘿嘿笑道：「我來給你們出個主意。你們不是沒銀子嗎？我瞧你們身上穿的衣裳倒也值些銀子，兩件衣裳脫下來，就算抵了飯錢。」

寸須大漢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卻還算沉得住氣，問道：「掌柜的，那你說該怎麼辦？出門在外，誰都會有難處，我們並非賴賬不還，他日必當十倍償還，為何不能通融？」

寸須大漢倒是不客氣，拿起酒壺，摘開壺蓋子，對著壺口仰首飲了一大口，還沒入肚子，那大漢一口噴到地上，皺眉問道：「這是水還是酒？」

楚歡請客，菜肴豐富，店夥計答應著下了去，並沒有讓客人等太久，酒菜便送了上來。

店夥計被這一激，一把搶過酒袋子，仰首飲了一口，酒剛入口，立刻轉頭一口吐出，忍不住道：「這是什麼東西？什麼美酒，便是我店裡最差的酒也比這個好。」將酒袋子丟在桌上，道：「兩位自己慢慢飲這美酒吧，嘿嘿，果然是荒蠻夷人，連好歹也分不清……！」

店夥計搖頭，寸須大漢已經笑道：「這是古城燒，真正的男兒酒。你既說你的酒好，我也不與你爭辯，你來飲我一口酒，嘗嘗什麼是真正的好酒。」他將酒袋子遞過去，含笑盯著店夥計的眼睛，見店夥計猶豫，哈哈笑道：「原來秦人連酒也不敢飲！」

寸須大漢向那跑過來的掌柜道：「總共要多少飯錢？」

幾名夥計不用吩咐，已經將這兩人圍在中間，更有人伸手拉過板凳，瞧那架勢，是要狠狠地教訓這兩個西梁人一番。https://www.hetubook.com.com

屈律斤也是冷笑道：「你們秦人好卑鄙的手段，竟然當街偷竊，堂堂秦國京城，盜賊橫行，哼，這還真是讓人想不到。」

胖掌柜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道：「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價錢不便宜，你要了兩瓶本店最好的酒，飲了一瓶，另一瓶看樣子你們也用不上，就不算入賬，總共是……唔，十二兩三錢銀子！」

這條街不在西門署範圍，與西門署咫尺之隔，但是楚歡卻並不認識這幾人，只見那寸須大漢雙拳握起，青筋暴突，隨即那拳頭卻緩緩鬆開，臉上冷厲的表情慢慢緩和下來，道：「諸位，我們的銀子被偷，一時拿不出銀子來，這動手打人，是我們不對，我們現在就去取銀子！」

曲髯寸須大漢看到武京衛進來，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那胖掌柜被人扶起，指著兩名西梁人向武京衛叫道：「幾位官爺，就是這兩個西梁人，他們吃東西不給銀子，還動手打人。」

寸須大漢濃眉皺起，道：「屈律斤，放開他，喝酒喝的是痛快，這裏不痛快，付了賬，咱們換個地方。」

屈律斤抬手指著店夥計的鼻子道：「今日且饒你，你記著，古城燒是咱們西梁的男兒酒，真正的男人飲的都是古城燒，只有娘們兒才會飲你們這種劣酒。」鬆開了手，那店夥計握著胳膊，臉上痛苦之色不消。

「加不加倍倒是不在乎。」胖掌柜嘿嘿笑道：「不過本店小本經營，概不賒欠。」

旁邊孫子空已經低聲道：「這兩個西梁人真是霸道，咱們幫著將西梁人送官。」隨即想到什麼，道：「大和*圖*書人，你不就是官嗎？這事兒你管不管？」

此時早已經有幾名店夥計湊近過來，已經有人叫道：「不好了，西梁人要在店裡鬧事了。」

寸須大漢哈哈一笑，從腰間摘下了一隻皮袋子，道：「自然是要準備的。」拔開酒袋的塞子，向店夥計道：「這才是真正的好酒，你可知道這酒是什麼酒？」

寸須大漢和屈律斤帶著氈帽，那是西梁人的標誌，除此之外，這兩人的面孔也與中原人略有差異，顴骨比中原人要隆一些，而且西梁人的下顎比之中原人也都要寬一些，西梁人大部分臉型都是寬臉型，很少有瓜子臉的存在。

店夥計指著楚歡這邊道：「兩位不是說一切都像那邊客官一樣嗎？那邊的客官就是這樣的酒，也是本店最好的酒。」

屈律斤搖頭道：「我記得一清二楚，帶了銀袋子，可是……可是現在卻尋不見。」皺起眉頭，想了想，道：「定是先前在街上擁擠，被人偷了。」

這酒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十幾個夥計還是有的，此時都紛紛聚攏過來，更有人召喚後面的廚子，五六名在後廚做菜的廚子拎著擀麵杖和菜刀氣勢洶洶全都沖了過來。

幾名夥計都是幸災樂禍的姿態，早有一名夥計去喚掌柜，肥頭大耳的掌柜跑過來，老遠就叫道：「誰敢在這裏吃白食？」

那店夥計身在京城，而且瞧這兩人是西梁人，打心眼裡就沒什麼好感，聽寸須大漢這般說，禁不住皺眉道：「客官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本店南來北往有多少客人用飯，可沒有幾個說本店的酒不好。你要是喝不慣，大可自己弄些好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