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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楚歡若有所思，「準確來說，是十二名。」

楚歡和林黛兒對視一眼，聽這和尚的誦經聲竟似乎十分平靜，只是片刻后，那聲音越來越輕，直到再無聲息。

「八寸羅漢，是不祥之物……！」楚歡緩緩道：「這不是你的東西，而是你殺人越貨，從別人手中搶奪過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自以為你做的事情，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嗎？」

楚歡打開一頭，交給黛兒，黛兒捏著邊沿，楚歡緩緩打開，裏面漸漸顯出色彩斑斕的畫面來，昏暗之中，只見到上面色彩斑斕，一時間還真瞧不清楚上面畫了什麼，楚歡湊近過去看，依稀看到上面有些似人非人的東西，正要細看，猛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眼角餘光已經瞥見，一道身影忽然間就出現在林黛兒身後，正向林黛兒撲了下來。

楚歡有些聽不明白，正要說話，林黛兒卻已經在旁問道：「你告訴我，八寸羅漢，你到底是從何而來？」

病和尚身體發顫，怒道：「與你……與你何干？你們到底是誰？」看他樣子，似乎神智又清醒過來。

楚歡先打開了那精小物事，錦緞打開，碧幽幽的光芒開始彌散出來，很快，兩人便看見，那錦緞之中，一件精美之際的物事顯露處來，楚歡尚未說話，林黛兒卻是花容失色，失聲道：「這是……這是八寸羅漢！」

「然後呢？」

室內一片寂靜，楚歡陡然間想到什麼，欺身上前，到得病和尚身邊，見他雙目緊閉，嘴唇不懂，整個人就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並非沒有這個可能，但是這個可能很小。」楚歡搖頭道：「黛兒，你剛才聽他說的瘋話，從他話語間聽出，他似乎真的是從軍隊出來。」

「可是你並沒有真正地得到佛祖的原諒。」楚歡緩緩道：「否則你也不會被亡魂折磨二十多年ｈtｔps://ｍ•hｅｔubｏｏk•cｏm.coｍ……直到今時今日，你依然在夢魘之中，我佛慈悲，佛祖能原諒你，可是你的心魔永遠也無法消除……你到底犯下了何樣的滔天罪業，至今兀自不得安寧？」

楚歡問道：「這是你第二次看到這種八寸羅漢？」

此時他不動聲色，依然冷笑道：「我們何止知道這些？我說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做過的事情，總是不能永遠瞞住的。我還知道，你是西北軍團的千戶，曾經在風寒笑麾下聽令，我可有說錯？」

若是換做平時，這病和尚突然接近，自然就能發現，只是兩人剛才見到八寸羅漢和這奇怪的畫卷，注意力被這兩樣物事吸引過去，倒不妨已經虛弱不堪的病和尚會突然從後面偷襲過來。

黛兒更是疑惑道：「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千戶，可見他戰功赫赫，可是……為何他卻淪為一名僧人？如果還在軍中，他現在至少也是一方指揮使了。」

楚歡一怔，抬起頭，那八寸佛散發出的幽幽光芒照射在林黛兒臉上，讓楚歡足以看到林黛兒臉上驚駭表情。

楚歡道：「我也很奇怪，按理說來，在建國之前他就是千戶，立國之後，即使不是一道指揮使，最少也是州軍千戶……他為何會落髮為僧？」

病和尚平靜道：「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也就不必知道，阿彌陀佛……！」口中喃喃有詞，似乎是在輕聲誦經。

楚歡心下大是狐疑。

楚歡也有些吃驚，「你是說，林將軍也有一隻這樣的八寸羅漢？」

楚歡心下一驚，「黛兒小心……！」一把推開林黛兒，那身影撲了個空，一隻手去已經探出，抓住了那幅畫卷，隨即聽到「撕拉」一聲響，畫卷竟然被一撕兩半，那人手中扯了半邊去，楚歡手中還剩下半邊。

黛兒奇道：「這頂戰盔www.hetubook.com.com是秦國立國之前的裝備……也就是說，此人是當年西北軍團的千戶，我聽父親說過，當年西北軍團的千戶，加起來也不過十多名……！」

他此言一出，楚歡便即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病和尚驚恐地看著楚歡，只是沒過多久，他本來驚恐的表情竟是緩和下來，掙扎著起身，盤膝坐下，看著楚歡，搖頭道：「我從來不曾掩飾自己的罪惡，這些年來，我在古水寺日夜誦經，就是為了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我在為他們的亡魂超度！」

「在哪裡見過？」楚歡奇道。

「是。」林黛兒點頭道：「可是那是父親發火最大的一次，我一直記在心裏，雖然此後再也沒有提及八寸羅漢，可是它的樣子我卻記得很清楚，就像現在這個一樣。」說完，指了指楚歡手中那尊八寸羅漢。

「你覺得這樣洗的清你的罪過？」楚歡冷聲問道。

林黛兒清亮的眼睛里充滿了震驚，微點螓首，道：「這……這是八寸羅漢，我見過……！」

「騙子。」病和尚聲音凄厲：「我的東西，你們休想拿走……！」

病和尚此時卻是完全平靜下來，雙手合十，輕聲道：「阿彌陀佛，回頭是岸，善莫大焉，我佛慈悲，眾生皆有恕罪的機會，我雖然錯了，但是誠心恕罪，我佛慈悲，自能知道我的悔過之心。」

楚歡咄咄逼人，「你當年做了一件十分可恥的事情，殘殺無辜……你躲到這古水寺，是否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罪惡？」

楚歡瞧這件東西，大約也就八寸長短，雕工精細無比，線條流暢，還真如黛兒所說，雕出來的形狀是個光頭和尚，身著僧袍，便是袍褶也是惟妙惟肖，似乎真是羅漢雕像。

「大師……！」楚歡叫了兩聲，和尚並無反應，楚歡探手到他鼻端，片刻之後，才抬頭看hｔｔｐs://ｗww•heｔuｂｏｏk•cｏｍ•ｃｏm向林黛兒，苦笑道：「他已經圓寂了。」

病和尚凝視著楚歡，看了看被挖出來的箱子，依然是合十道：「夢魘已經被你打開，這隻盒子，就是二十多年來一直纏繞我的夢魘……我被夢魘糾纏了二十多年，日夜難安，沒有一刻安寧，可是現在，我終是得到了解脫……！」

可以肯定，這種八寸羅漢必然十分罕見，無論是那光滑潤手的材質還是巧奪天工的技藝，那都顯示這八寸羅漢乃是一等一的名貴之物。

楚歡道：「林將軍大發雷霆？」

「啊？」楚歡有些吃驚。

「黛兒，你……你見過此物？」楚歡看林黛兒表情，立時猜到林黛兒對此物一定有所了解，否則也不至於顯出如此表情，更不可能脫口就能叫出它的名字。

病和尚趴在地上，劇烈咳嗽，楚歡瞧見他口中不停地吐出東西，一股子血腥味道彌散開來，心下吃驚，這病和尚竟然是在吐血。

這病和尚出自軍中，甚至曾經擔任過西北軍團的千戶之職，這已經讓楚歡十分驚訝，可是他收藏的八寸羅漢，林慶元竟然也曾擁有，這更是讓楚歡滿腹疑雲。

「那時候我還小，見那八寸羅漢做工精緻，而且發光，所以很喜歡。」黛兒輕聲道：「父親見我過來，將那八寸羅漢放在桌子上，我送上了醒酒湯，父親誇我乖，他喝湯的時候，我……我就順手拿起了那隻八寸羅漢。」

黛兒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軍中千戶，為何放棄大好前程不要，卻要來這偏僻的寺廟為僧？」

病和尚微轉過頭，看了林黛兒一眼，又瞧了瞧楚歡，終於道：「你們既然知道八寸羅漢的名字，自然是故人之後，卻不知你們的長者是哪一位？」

林黛兒蹙眉道：「家父手中也有一個……雖然形狀有些不同，可是……可是我能確定，這隻八寸羅漢和父親和_圖_書手中那隻，絕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它們的材質和做工並無區別。」

楚歡知道這病和尚已經是強弩之末，並不能構成威脅，蹲下身子，盯著趴在地上的病和尚冷笑道：「你的東西？我倒真想問你，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得到？」

楚歡嘆道：「我也想知道原因。」放下戰盔，從裏面取出另外兩件東西，這兩件東西都是被錦緞包裹，錦緞的顏色已經褪去，顯然已經有很多年頭。

病和尚唱了一聲「阿彌陀佛」，才道：「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有那樣，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楚歡上前兩步，沉聲道：「你告訴我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東西，究竟從何而來？」

「是。」黛兒一臉疑惑，「可是這病和尚為何也有這樣的八寸羅漢？」

他也只是懷疑，所以出言試探，試探之下，便即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只是個物件，便是再名貴，可是林黛兒當時畢竟幼小，也不曾損毀，無非是拿在手中看看，林慶元又何必大發雷霆？

楚歡當然不知道八寸羅漢出自何處，如果不是黛兒提起，楚歡甚至不知道這玩意叫做八寸羅漢，但是從先前病和尚的瘋語之中，楚歡已經敏銳地感覺到，病和尚絕非八寸羅漢之主，這東西很有可能是病和尚搶奪而來。

黛兒苦笑道：「你猜到了？」頓了頓，才道：「我拿在手中只看了幾下，父親便看見，從手中奪了過去……！」她柳眉蹙起：「到現在，我還記得父親當時的表情，父親雖然對我們管束很嚴，但是卻很少責罵我們，那天父親一反常態，罵我不懂規矩，還說母親平日里管教不嚴……他當時便將那八寸羅漢砸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我從未見過父親發那麼大的火，那時候好害怕……！」林黛兒輕聲道：「父親見到我嚇住了，又過來抱住我，告訴我說，那是八寸m.hｅtubｏｏk.coｍ.cｏm羅漢，是不祥之物，好姑娘不該沾染……我那時候似懂非懂，只是自那以後，父親便再也沒有提及過八寸羅漢……！」

「你……！」病和尚竟是往後縮了縮，驚恐地瞧著楚歡。

兩件物事，一大一小，小者不過幾寸長，而大著卻有手臂長短，雖然被錦緞包裹，但看上去卻似乎是一副捲軸。

「有沒有可能這並不是他的東西。」黛兒輕聲道：「或許只是他偶爾得到。」

林慶元也擁有同樣的八寸羅漢，這和尚似乎與林慶元有些瓜葛，林黛兒見此事竟似乎與父親也有干係，實在忍耐不住，只想從病和尚口中多知道一些事情，或許能夠知道關於父親更多的事迹。

林黛兒輕聲道：「他已經過世了。」

「已經被父親毀了。」黛兒若有所思，回憶道：「我記得那天父親喝了很多酒，獨自一個人呆在書房，我端著母親做好的醒酒湯，送到他書房，我進書房的時候，父親手裡就是拿著這樣的八寸羅漢，甚至都沒有發現我到了他身邊……！」

楚歡搖了搖頭，問道：「林將軍那隻八寸羅漢，又是從何而來？現在在哪裡？」

楚歡急忙後退，那身影卻已經趴在地上，不停地喘著氣，楚歡這才看清楚，竟是病和尚從床上悄無聲息襲擊過來。

楚歡知道這中間大有蹊蹺，略一沉思，放下八寸羅漢，將那捲軸一樣的物事打開，錦緞被剝開后，裏面果然是出現了一卷畫卷。

楚歡猶豫了一下，才道：「這很重要嗎？」

楚歡道：「大師，你誤會了，是你讓我過來幫你取東西！」

「你們是賊……！」病和尚艱難抬起頭，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楚歡，「你們要偷我的東西？」

病和尚更是驚駭，失聲道：「你們……你們是誰？你們……怎麼知道？」

「不重要。」病和尚搖頭道：「只是這些年來，他心中的夢魘也不會那麼快就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