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楚歡想到什麼，問道：「大哥，你剛才說，甘將軍為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不知從何說起？」頓了頓，還是問道：「甘將軍為何會臨陣倒戈，幫助我們從後面襲擊天山軍？」

裴績苦笑道：「二弟，甘侯之事，我事先沒有對你稟報，雖然內中有緣由，卻也是犯了忌諱，我還是要向你請罪！」

「秘密？」

當楚歡知道甘玉嬌失蹤之後，有那麼一剎那，楚歡也未嘗沒有想到裴績，但是卻並沒有多想下去，就算他覺得甘玉嬌失蹤事件與裴績有些瓜葛，卻也不願意去多想。

「太平……太平之國……！」楚歡陡然間脫口而出：「太平道！」

裴績正色道：「今日的天門道，並非出自太平正源，他們不過是藉助太平道的影響，蠱惑人心而已。而且天門道的行事宗旨，和太平道完全是背道而馳，我可以告訴你，太平正源，與天門道勢不兩立，猶如水火之別，所以你該明白，天門道不是太平道，而太平道，也絕不容忍天門道。」

知道甘玉嬌藏身之所的，僅僅只有三人，除了楚歡和親信護衛祁宏，便只有裴績。

楚歡點點頭，道：「我知道。」

裴績卻是微微一笑，道：「二弟果然也是知道太平道的……！」輕聲低念：「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太平！」

楚歡知道天公將軍是張角，而地公將軍和人公將軍是張角的兩個弟弟張梁和張寶，聽得裴績的語氣，對張角顯然是十分的讚賞，忽地想到什麼，問道：「大哥，張角是怎麼死的？」

「太平道出於道家，如果說道家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宗師，創立太平道的張角絕對是其中一個。」裴績凝視楚歡，「二弟，這個人和*圖*書物，你當然不會陌生！」

裴績道：「你心中是否早就懷疑是我所為？」

楚歡肅然道：「你我義結金蘭，宛若手足，一天是大哥，這一輩子也是我結義大哥。」

「大哥，你既然還我為二弟，就知道咱們乃是兄弟。」楚歡道：「我相信大哥這樣做一定有大哥的理由，而且如果不是大哥說服了甘將軍，甘將軍也不可能助我們一臂之力，否則取得最後勝利的，將不會是我們，你我兄弟，或許都無法在這裏說話了。」

「你還願意叫我大哥？」裴績問道。

他當初在安邑之時，倒聽神衣衛玄武千戶與木將軍對峙時說起過張角之死，據說張角是因為修鍊《五行道術》中的烈火術被反噬，生生被體內之火燒死，也不知是真是假。

當初他在羅多面前，就下過決心，要殺天門，與天門道勢不兩立，水火不容，來到西北之後，楚歡上任之後頒下的政令之中，有一條就是專門針對天門道，但有傳播天門妖言者，從重發落，甚至在西關大地上，只要有天門道徒出現，立刻緝拿，舉報有賞。

「二弟當然發現了明霞庵內，留在窗台上的迷香！」

「是啊……！」裴績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二弟為人仗義，見我被欺凌，出手相助，這是你我的因緣，或許上天如此註定你我兄弟就該在那個時候相逢……只是二弟可知我為何會在京城擺棋？」

楚歡皺起眉頭來。

「張角算是個不世出的天才，知天文地理，韜略兵法也是無不精熟，他以《太平青領書》為根基，對世人宣揚反對剝削，均貧富、主張平等互愛的道理，很得勞苦大眾的擁護，他以善道教化世人，縱橫ｈetuｂoｏｋ•cｏｍ.coｍ天下十數年，教徒百萬，這百萬之眾在他手中，被他指揮的遊刃有餘，如果不是他早逝，地公將軍和人公將軍與天公將軍的能力相差太遠，太平道起事，也未必便會失敗。」

此事做的異常隱秘，可是甘玉嬌卻在楚歡大婚之時，突然從明霞庵消失，楚歡暗中派人滿城找尋，卻是下落全無，到最後竟然得到甘玉嬌已經從西北軍駐地出發，被送到天山去成親。

楚歡摸了摸下巴，還有些迷糊，問道：「大哥，你說的我不大明白，你說的太平正源，又是什麼意思？」

楚歡一怔，他雖然有些懷疑，但是裴績此刻卻給了他肯定的答案，這一刻，楚歡心下竟是感覺一沉，沉默一下，才苦笑道：「大哥為何要這樣做？難道是為了成全朱甘兩家的親事？」

裴績被楚歡扶起，輕嘆一聲，道：「二弟心懷寬闊，一定能夠成就大事，我並沒有看錯人。」

楚歡奇道：「打聽消息？」

裴績點頭道：「天山軍心已潰，無法有效組織起來，趁他們還沒有緩過神，突襲他們的輜重隊，眼下時機恰到好處。」

裴績點頭道：「其實這句話並沒有假，我確實是往京師找尋秦焦師兄，到了那邊，才知道他已經去世……我在京師擺棋，只是想打探更多的事情，京師乃是魚龍混雜之輩，信息也是最為靈通，在京師可以打聽到許多最準確的消息。」

楚歡見裴績神情肅穆，有些詫異，感覺這中間的事情必然是異常的蹊蹺，裴績對他的情義，楚歡自然清楚，他當然明白，如果沒有充足的理由，裴績絕不會背著自己帶走甘玉嬌。

「天門非太平，太平亦非天門……道非道…和圖書…！」楚歡盡量讓自己從震驚中平復下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哥不是說要投奔軍中，為國出一份力嗎？」

「我心中想過，但是卻並不覺得大哥會這樣做。」楚歡嘆道：「朱甘聯姻，對我們沒有好處，我一直以為，大哥絕對不允許這門親事成功！」

「正是。」裴績的聲音低沉而肅然，「無論如何，朱甘聯姻，都不能出現任何問題，否則所有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這話並不假，我確實是想為國出力，但不是秦國，而是中原萬千黎民百姓心中的那個國！」裴績緩緩道：「太平之國！」

楚歡對太平道當然沒有什麼好感，往日之太平道，也便是今日之天門道，他在安邑破獲木將軍一黨陰謀之時，便在山窟之中發現了天門道的諸多秘密，知道天門道根本不將百姓當人看，山窟之中那個臭氣熏天的死人坑他至今記憶猶新。

楚歡心中此刻的震驚，可說是前所未有，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結義兄弟，自己信任有加的結義兄長，竟與太平道有牽連，甚至就是太平道徒，皺著眉頭，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也不便讓將士們看到自己失態樣子，緩緩坐下來，靜默不語。

楚歡一愣，「大哥不是前往京城投靠師兄……唔，就是雷兒的父親秦焦，只是因為秦焦已死，所以才流落在京師！」

其實這個懷疑，楚歡心中也並不是沒有存在過。

「心血、計劃以及希望！」裴績一字一句道。

「何止認識？」裴績淡淡一笑，卻並沒有立刻解釋下去，而是問道：「二弟，我問你，甘玉嬌甘姑娘被你安頓在明霞庵，卻在一夜突然失蹤，後來更是從西北大營被送往天山，你可知道，和圖書她是如何從明霞庵離開，又是如何離開了朔泉城？」

「大哥離開的時候，是乘坐馬車離開。」楚歡輕聲道：「守城的兵士，當然不會檢查大哥的車輛，能夠帶出甘姑娘的，也只有大哥！」

裴績眼中顯出一絲暖意，露出一絲微笑，點頭道：「不錯，我說過，天門道只不過是想披著太平道的皮囊而已，可是太平正源根本不承認，而且太平正源對於天門道的行徑，也是深惡痛絕，至若我和天門道，也並非沒有關係，如果說有關係，那便是水火不容，不共戴天！」

此事他當然不曾忘記，甘玉嬌從西北大營孤身趕到朔泉，為了拖延朱甘兩家的親事，楚歡將其藏匿在朔泉城內的明霞庵之內。

裴績嘆道：「其實我也知道這是多此一舉，以二弟的精明，當然能夠發現其中的破綻……！」

裴績微微一笑，隨即若有所思，片刻才道：「你我在京中分離，我去往西北，你可知又是做什麼？」

楚歡一怔，奇道：「大哥，難道你……你很早就認識甘侯？」

裴績轉身看向楚歡，竟是要跪下去，楚歡吃了一驚，急忙扶住，「大哥，你……你這是做什麼？」

楚歡霍然起身，張了張嘴，臉上顯出驚駭之色，雙拳瞬間握起，此時兵將離他們都有些距離，祁宏為人懂規矩，雖然時刻守衛楚歡，卻也在十來步之外，誰也沒有看到楚歡臉上那震驚之色，他盯著裴績，只見到裴績雖然帶著淡淡的微笑，可是眼眸子里，卻是一片肅穆之色。

「當然記得。」楚歡立刻道：「當時大哥在擺棋為生。」

裴績此時突然問起這樁事情，楚歡詫異之餘，隱隱感覺到什麼，凝視裴績，想了一下，終是苦笑道：「總不會是大哥帶和-圖-書走的吧？」

裴績皺起眉頭，「天門非太平，太平亦非天門，道非道，人亦非人！」

「所有的一切？」楚歡皺眉道：「大哥所說的所有一切，又是指什麼？」

甘玉嬌前往朔泉的消息，楚歡嚴加封閉，但是卻並沒有對裴績隱瞞，裴績不但知道甘玉嬌身在朔泉，甚至知曉甘玉嬌藏身在明霞庵。

這一直都是楚歡心中的謎團。

片刻之後，楚歡深吸一口氣，才輕聲道：「原來……原來你是天門道的人……！」

裴績此刻卻已經微微頷首，道：「不錯，甘玉嬌能從朔泉離開，正是因為我！」

楚歡點頭道：「那是故布迷陣，想讓我以為甘姑娘是被迷香所迷，然後被人劫走。」

他也一直在奇怪，朔泉城門都已經嚴加搜索，除非甘玉嬌有飛天遁地之內，否則絕不可能出城而去，他一直想不通，甘玉嬌是如何離開了朔泉。

「大哥，你沒事吧？」楚歡看向裴績，見到裴績看上去十分憔悴，輕聲問道：「甘將軍準備利用騎兵去追擊天山的輜重隊，我已經派許邵率領騎兵聽從他的指揮！」

楚歡聞言，問道：「大哥的意思是說，天門道並不是太平道？你與天門道並無關係？」

「大哥，你這是……！」楚歡見裴績看上去十分疲倦，扶著他走到一旁，在一塊石堆上坐下，裴績看來顯然是累了，坐下之後，才道：「二弟，你說的不錯，甘侯臨陣倒戈，確實是我與他商量好的，甚至於甘侯與朱凌岳結盟，都是我們事先經過商議的。」

裴績伸手，拍了拍楚歡手臂，道：「二弟，事到如今，有些秘密，也不必再隱瞞你，你也必須知道這些秘密。」

裴績沉吟片刻，終於問道：「二弟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