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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竟豁然是大秦定武皇帝灜祥。

斗笠人抬起手臂，將斗笠摘了下來，燈火之下，卻是顯出面容來，面容頗有些憔悴，但是稜角分明，眼中閃著光，含笑道：「原來你還記得這首詩！」

皇后聽得那人輕聲低吟，嬌軀一顫，本來冷若冰霜的俏臉，瞬間更是蒼白，手上的匕首竟然是脫手而落，失聲道：「是……是你？」

皇後進到院內，衛兵便即將院門帶上。

……

對皇後來說，她最關心的事情，便是灜仁的安危，雖然楚歡對齊王的照顧還算周到，但是皇后很清楚，楚歡勢力擴張，心吞天下，而齊王作為前朝皇子，這樣的身份，終究是楚歡眼中的障礙，如果說有一天楚歡真的要將齊王剷除，皇后絕不會有絲毫的驚訝。

看著灜仁那張臉，這些時日，明顯瘦削了許多，而且憔悴不堪，整個人竟似乎老了七八歲樣子。

「你……你是什麼人？」雖然心下吃驚，皇后卻還是儘力保持冷靜，更是站在灜仁身前，將灜仁護在身後。

通州城留守有駐軍，而且楚歡派了侍衛在通州護衛皇后的安全，皇后一直居住在通州知州府內，知州府外，則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密守衛，固然是為了保護皇后的安危，另一個原因，卻也是為了軟禁齊王。

楚歡好奇道：「那……那又是什麼東西？」

這人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出現，皇后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皇后只見到此人斗笠下壓，蓋住了大半張臉和-圖-書，一時間看不清楚樣容，可是心下卻知道，這院子守衛森嚴，除了自己，便只有一日三餐的送飯之人，除此之外，無人能進。

雖然齊王如今自暴自棄，如同廢人，可是在皇后的眼中，他終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也是不能放之不管。

雖然怒其不爭，可是看到灜仁這副模樣，皇后心中卻還是有些心酸。

西山道通州城卻也是籠罩在皚皚白雪之中，相較於早前西北軍駐紮通州城的時候，如今通州城倒是冷清了不少。

「龍王若想知道，從今日開始，便要隨我修鍊意術。」琉璃道：「只要你能夠突破門檻，掌握如何開始修鍊意術，琉璃保證，那件東西一定會送到該去的地方，到了那時候，你面對的遼東軍，必將是一盤散沙！」

「你難道還在怪我？」定武嘆道：「二十年了，你……你就這樣要記著一輩子嗎？」

皇后驚慌過後，臉色很快便恢復冰冷之色，道：「你……你快走，我……我不想見你。」

楚歡卻也是神色凝重，道：「如果修羅王當真死在漢王手中，那麼遼東兵權，盡在漢王之手，他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我西北軍與遼東軍一戰，那也是避無可避。」

她自然知道，對方既然能夠突破守衛，潛到此處，武功定然是極其了得，便是普通兵士，自己也非敵手，更莫說此等身手了得的刺客，只是她救子心切，卻也顧不得安危，若對方正要刺殺灜仁，說什和圖書麼也要拚死一搏。

屋內雖然暖和，皇后卻似乎還是擔心灜仁會被凍著，解開了大氅，蓋在灜仁的身上，灜仁睡得正沉，渾然不覺。

楚歡離開之前，倒也沒有阻止皇後去見齊王，如今能夠見到齊王的唯一的人，也便是皇后。

對楚歡來說，齊王實在是一個極大的難題，雖然與齊王恩斷義絕，但是若真要除掉齊王，楚歡心中卻還是有些不忍。

羅多臉色沉重：「如果是這樣，修羅王恐怕真的已經遭了漢王毒手。漢王能夠以裝瘋賣傻保住性命，此人的心機，自是了得，若是有心算計修羅王，修羅王難逃他毒手。」

定武嘆道：「你說你都不記得，為何我吟出那首詩，你便記得清楚？你沒有忘記那首詩，便是……便是沒有忘記那一夜……！」

「你該知道，便是天涯海角，我也會隨著你來。」定武聲音溫和：「你這一向可好？」

斗笠人往前踏出一步，皇后卻又往後退了一步，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成熟美艷的俏臉上，此刻卻是冷若寒霜。

皇后搖了搖頭，走過去用鐵鉗將邊上的火爐子輕輕扒了扒，讓炭火燒得更旺，放下鐵鉗，這才無奈看了灜仁一眼，轉身便往大門走過去，微彎腰提起燈籠，猛然間卻發現眼前出現一雙靴子，她心下一驚，手上一顫，也不及提燈籠，往後退了兩步，抬頭望過去，竟是發現一個身批黑色大氅頭戴斗笠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

琉璃看著楚歡，幽幽道：「和_圖_書想要讓遼東軍自亂陣腳，其實並不困難，只需要送去一件東西，便可解決。」

……

這個時候，當然不可能是送飯之人出現。

見到皇后披著紫色的大氅，提著一隻燈籠走過來，衛兵急忙行禮，他們雖然得到命令，絕不可讓齊王走出院門一步，卻也是得到囑咐，絕不能對皇後有任何失禮之處。

通州知州府，便成了齊王暫時的軟禁之地，而皇后只擔心一旦自己離開，齊王很有可能遭遇不測，卻也是留在齊王身邊，並未離開。

對於兩軍來說，決戰的時間拖得越長，對西北軍也就越加有利。

這知州府守衛森嚴，這處院子更是閑人免進，可是這三更半夜，竟有人突然出現，皇后第一反應便是此人定是刺客，而目標當然也是灜仁。

「赤煉電是被修羅王控制在手中，如果沒有修羅王，漢王就不能以赤煉電為人質。」琉璃蹙眉道：「我按理來說，在得到赤煉電的下落之前，漢王絕不敢對修羅王輕易動手……修羅王自然也明白其中關竅，只要將赤煉電握在手中，就等若掐住了漢王的命門，所以他絕不可能將赤煉電的下落告知漢王，而且以修羅王的武功，漢王絕非敵手……！」她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思考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

深冬寒夜，天地冷冽。

「你瘋了嗎？」皇后怒道：「我早已經說過，你我再無瓜葛，我也再不想見到你……灜祥，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她伸手入袖，和_圖_書竟是摸了一把匕首在手中。

皇后蹙起柳眉，美眸中泛起無奈之色，掃視一眼，只見到桌子上擺放著幾隻酒罈，東倒西歪，屋內更是瀰漫著濃郁的酒氣，她嘆了口氣，將燈籠放在一旁，輕步走過去，好在屋內燒著炭火，倒也暖和，灜仁雖然被軟禁在此處，楚歡對他的生活倒也是十分照顧，依然派人小心照料。

皇后提著燈籠，順著被積雪覆蓋的道路往前面走過去，倒也瞧見屋內點著燈火，這院子平日里本就冷清，再加上現如今是寒冬之夜，更是冷清至極。

「不要再說了。」皇后扭過臉，閉上眼睛，「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經忘記，再也記不得，你也……你也別再提起來。」

定武神情柔和，皇后卻是花容失色，更是後退一步，顫聲道：「你……你怎會……你怎會在這裏？」顯是萬萬想不到定武竟然會來到通州。

皇後走到屋門前，輕推屋門，這屋門竟然沒有栓上，她微蹙柳眉，推開屋門，藉著屋內燈火，便見到齊王灜仁一條腿搭在桌子上，另一條腿則搭在另一張椅子上，整個人靠在一張大椅子上，尚未靠近，便聽到灜仁發出的呼嚕聲。

儲存在通州城的糧草，也已經轉運輸送到雲山府城，只是皇后卻依舊還留在了通州城。

琉璃想了一下，卻是道：「如果修羅王真的被害，漢王只能是自掘墳墓。」

楚歡自然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更明白成就大事者，不可婦人之仁，可是想到當年與齊王的點滴和*圖*書，此人雖然糊塗，卻也並非無可救藥，更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輩，卻終究是下不了手。

「我會走。」定武道：「我這次來，便是要帶你一起走，你要往哪裡去，我便帶你往哪裡去，天涯海角，不離不棄。」

再加上皇後幾次三番求情，楚歡更是不好對齊王下狠手。

權力鬥爭，你死我活，皇后自然見多了這樣的事情。

雖然遼東軍軍勢兇猛，漢王心意決然，要讓遼東軍不戰而退簡直是天方夜譚，可是琉璃手創天門道，一手導演了天下大亂，她若說有方法能夠讓遼東軍不戰而退，楚歡卻也不會決然不信，而是將信將疑。

「哦？」楚歡皺眉道：「這話又如何說？」

灜仁整日里醉生夢死，可是皇后卻知道，齊王其實一直是站在懸崖邊上，隨時都要掉下懸崖粉身碎骨的危險。

她說的十分自信，楚歡卻是大為驚訝，但是心裏卻是想到，如果琉璃當真有法子讓遼東軍不戰而退，那當真是最好不過了。

斗笠人卻是站住腳步，輕聲吟道：「而夜愈涼薄，苦茶味漸輕。靜坐長夜處，長夜無一聲……！」

雖然皇后提出要帶著齊王歸隱，但是楚歡卻也知道，在如今的情勢下，齊王絕不能離開自己的掌控之中。

軟禁齊王的院子，在冬夜之中，一片死寂，守在院外的兵士如同石像一般。

灜仁醉意極濃，大敵當前，卻是全然不知。

「灜仁……！」皇后輕喚了兩聲，灜仁卻是睡的極沉，動也不動，依舊打著響亮的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