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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留在這裏協助辦理喪事，要同傷心欲絕的家屬一起接待前來的親友；李家的三個舅舅在新庵，離得遠，要安排車送他兒子去報喪；要聯繫靈車，要聯繫殯儀館確定悼別廳，要在殯儀館舉行一個小型遺體告別儀式，局裡會組織民警去送最後一程。

「那就10點半吧，同志們，香煙全點上，再過三分半鍾，掛牌放炮。老王，紅布交給老吳，你去準備午飯，秦師傅來不及做去集市買熟菜。人不少，多拿幾瓶酒，差不多的香煙拿兩條，算鄉里的。」

照相館老闆咔嚓咔擦給眾人合影，路過的行人全停住腳步看熱鬧，建築站、建材機械廠、磚瓦廠、榨油廠、冷凍廠、良中良小、良庄幼兒園、蠶桑指導站……等單位領導聞訊而至，紛紛表示祝賀，來得匆忙沒準備，只能包現金。

「縣編辦承不承認無所謂，局裡承認就行，以後就是韓所了。指導員呢，是不是昨天去的那個歸，歸家豪。」

「韓特派，韓特派，老李走了，老李走了……」

趕到李家，遠遠能聽見撕心裂肺的哭喪聲。

思崗縣公安局良庄警務室就這麼變成了政法系統承認，組織部門不承認的思崗縣公安局良庄派出所，韓博也隨之搖身一變為良庄歷史上第一任派出所長。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大紅布掀開，明明一個人能完成的事，幾個人一起動手，將牌子掛到「思崗縣公安局良庄警務室」那個位置上。

「對，韓所，這炮還是趕快放吧，要是李特派家有人過來報信，到時候想放都和*圖*書放不成，人家辦喪事，我們辦喜事，影響不好。」

看樣子將良庄鄉升格為良庄鎮的工作進展順利，不然他不會說要辦更大的喜事。全鄉幹部來一大半，個個興高采烈，歡欣鼓舞。

韓博忍不住笑道：「人情往來，遲早要還的。」

組織人事部門考慮編製，政法委要考慮全縣政法工作，郭書記沒意見。

寧所長拍拍他胳膊，意味深長說：「鄉長助理，派出所長，打拐中隊長，身兼三職，前途無量，高陞是早晚的事，不知道我們這個鄰居能做多久。」

王燕點點頭，老王回頭看看正交頭接耳的鄉村兩級幹部，低聲問：「人情呢，送多少合適。」

「叫韓所，不是韓鄉長。」高亞麗竊笑著糾正。

「韓所好，顯正式點。」

寧所長拉開側門，取出一個花圈，凝重地說：「對講機里聽到的，做這麼多年鄰居，要過來送送。」

幸好先掛牌，要是等到現在就掛不成了。

在座的就鄉領導和小單的大伯——良庄村單支書去，其他人該吃菜吃菜，該喝酒接著喝，只是不像剛才一樣談笑風生。

不需要增加一個編製，不需要劃撥一分錢經費，能夠解決戶籍管理這個遲早要解決的問題，方方面麵條件比較成熟，張局毫不猶豫同意。

「寧所長，姜指，您二位怎麼知道的。」

警務室變成派出所與李順承沒任何關係，但他是前任公安特派員，說起來也算良庄公安的元老，老盧同樣考慮到一個時機問題，認為早掛比晚掛www.hetubook.com.com好。

「韓所吧，鄉長助理不是鄉長，副鄉長都不是。你們喊著順口，我聽著彆扭，別人聽到會笑話。」

小單話音剛落，小任抱著一大卷鞭炮跑進大院，興高采烈問：「韓鄉長，現在掛牌還是等會兒掛牌？」

喜事辦完要辦喪事，等老盧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宣布完李順承去世的噩耗，韓博起身道：「王燕，老王，我先同盧書記、焦鄉長一起過去，你們坐7號車去柳下，買三個花圈。一個以局裡的名義，一個以我們所里的名義，一個以治安聯防隊的名義，一起送去，悼詞怎麼寫賣花圈的有經驗，徵求下人家意見。」

李順承生前同柳下派出所關係不好，去世後人家居然送花圈過來，居然留下200塊錢，家屬很意外很感動。

「走，我陪您二位進去。」

良庄終於有派出所，老盧樂得心花怒放，儼然成為掛牌儀式「總導演」，安排他，指使你，忙得不亦樂乎。

韓博沉吟道：「局裡1000，所里500，個人，個人……你們就不用送了，我們幾個民警按良庄風俗一人50。」

焦鄉長、馬主席、崔副書記、張副鄉長和牛部長同樣高興，捲起袖子個個動手，把衝天炮的導火索撕出來，整整齊齊排在馬路邊。一千響的串鞭跟長龍似的，一條一條全攤開，就等老盧一聲令下。

作為老單位的代表，別人可以走，韓博不能走。

「同志們，小韓做了很多工作，結束我們良庄幾十年沒派出所的歷史，有派出所才是一個和*圖*書真正的鄉鎮。意義重大，是我們良庄的大功臣。同時呢，也給我們的工作開了個好頭，辦完這件喜事，接下來就要辦更大的喜事……」

「小韓，現在幾點？」

嘭啪……嘭啪……

「任命文件都沒有，哪有什麼指導員。老歸依然是打拐中隊指導員，不管所里事。打拐任務很重，今天剛出市執行任務了。各鄉鎮派出所馬上又要轉移線索過來，讓他管也沒時間管。」

「10點26。」

「行，就韓所。」

緊接著，這邊手機也響了，韓博深吸一口氣，摁下通話鍵，將手機送到耳邊。

寧所長回頭看看身後，饒有興趣問：「小韓，你們建所了？」

啪啪啪……

「嫂子，要節哀，我們馬上到。」

「這倒是，您打，我們出去準備。」

「小單，開車去喊照相館的人，這麼大事怎能不留影。消息太突然，搞得太倉促，應該把丁湖王書記李鎮長請過來的。特事特辦，只能這樣了。老王，找塊紅布，新單位要有新氣象，牌子上面扎個紅花……」

王燕忙著收紅包，高亞麗忙著登記。

兩位局領導親臨，王燕時不時進來倒茶。

「好的，現在就去。」掛牌是單位的大喜事，老王忙得一身勁。

韓博扶著車門，不無尷尬地說：「縣編辦不承認，只能算掛牌，不能算建所。不過戶籍這一塊今後可以管起來，戶籍遷移不用再加蓋鄉人民政府戶籍遷移專用章。」

李順承生前的人緣真不怎麼樣。

人在這兒，心在所里。

牌子靠在大門邊，上面蓋著一塊專門用白和-圖-書紙貼標語的紅布，老盧叫上韓博，同焦鄉長、馬主席一起站在牌子兩側，掏出大哥大掐著點。當液晶顯示屏跳到10:30時，抑揚頓挫宣布：「同志們，我代表思崗縣良庄鄉黨委正式宣布，思崗縣公安局良庄派出所成立了，掛牌，放炮！」

單位之間的人情往來跟人與人之間的往來是一樣的，將來他們有什麼喜事，派出所一樣要去，一樣要上禮。

「就良中良小和敬老院有事，新樓落成要去一趟，其它單位能有什麼事。」

門外正在燒紙，遺體已移到棺材蓋板上，一個專門幫人家辦喪事的老人，正在交代親屬接下來該做什麼。

正胡思亂想，老盧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老臉頓時陰沉下來。

韓博放下筷子，側身問：「收了多少禮金？」

剛剛結束會議的三十多位村支書、村主任，同在家的鄉領導一起全來了，個個手上提著鞭炮。

王燕一邊鼓掌，一邊不動聲色說：「7600，要不是趕上李特派的事，完全可以等幾天再掛牌，把周圍幾個鄉鎮派出所、刑警四中隊和交警三中隊全請一下，能多收點。」

前任公安特派員李順承說不行就行，兩位領導不想在良庄久留，擔心李家人跑過來報喪到時候走不掉，委託新任派出所長代表局裡處理與此有關的一切事宜，午飯沒吃就打道回府。

換作平時，他會先掛斷然後找座機回，但是今天他接了，嗯了兩聲，說了一句知道了，馬上到。

午飯在食堂吃，花多少錢算鄉里的，這麼振奮人心的事老盧不會開空頭支和圖書票。

換一塊牌子而已。

按照良庄習俗，其實就是柳下習俗，今天不請客，「頭七」請，韓博代表親屬將二人送出門外，送上車。

黨員幹部，不能跟親戚和左鄰右舍一樣磕頭。跟在老盧等鄉領導身後，一起向遺體鞠躬，安慰他愛人，安慰他女兒……

會議室里談的事，根本瞞不過會議室外的人，要掛派出所的牌子，同志們熱情高漲。袁政委和吉主任不想讓戰鬥在一線的同志失望，當即打電話向張局請示。

臨時找不到紅紙，撿鞭炮燃放后殘留下來的紅紙，建築站財大氣粗送1000，建材機械廠、磚瓦廠等企業500，蠶桑指導站同樣500，其它單位一家200。村支書和村主任來鄉里開會的，許多人身上沒帶那麼多現金，於是管有錢的借。

派出所是公安局的派出機構，這種事自然要幫局裡辦，不然局領導又要跑一趟，何況兩位領導走時委託過。

「韓鄉長，你說呢。」

想想也是，派出所掛牌千載難逢，早知道單位與單位之間一樣有人情往來，真應該利用這個機會狠賺一筆。

不知道三個傳授氣功的嫌疑人認不認罪，配不配合，正準備找個借口出去打電話問問，柳下派出所的麵包車到了。

「我們以後怎麼稱呼，是韓鄉長，韓隊，還是韓所？」

小夥子考慮挺全面，韓博看看老米從傳達室扛出來的派出所牌子，笑道：「我給盧書記打電話，這麼大事不能不請他。」

為讓這個「山寨派出所」顯得不那麼「山寨」，他甚至親自給政法委郭書記打電話請示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