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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一起競聘刑警副大隊長，結果失敗了，王解放居然從副中隊長直接成為副大隊長。程文明不願意見「韓打擊」，同樣不願意見曾經的競爭對手、現在的大隊領導王解放。夾著包探頭看看交警隊、法制隊辦公室，悻悻說：「算了，在樓下等會兒。」

說起來中專文憑，其實是函授的，單位承認算文憑，單位不承認就是一張廢紙。

「等，讓我等？」

教導員陳維光第一個下車，提著一鼓囊囊的皮包跟袁政委問好。

「我家就在這兒。」

「我又不是局領導，有什麼親不親自的。」

什麼培訓，分明全去了省廳專案組。

11.26案情況特殊，屬於拐賣婦女超過十人以上的特大案件，必須立案偵查，要成立專案組，案件不破，專案不撤。不撤不等於立即偵辦，主犯郝力杳無音訊，所里又沒足夠經費，特大案件只能跟其它沒條件偵辦的案件一樣要懸著。

「在所里生？」

辦公環境好無所謂，反正在犄角旮旯里沒人來。只是一個派出所居然設刑警隊，搞個刑警隊居然一樣正股級！

袁政委示意眾人坐下，嚴肅說：「同志們，上級給我們思崗縣公安局布置了一個緊急抓捕任務。要抓捕的嫌犯一共十名，在六個省市的十個縣市，也就是說大家接下來要兩人一組，執行跨市乃至跨省抓捕任務。陳維光同志，你給大家介紹一下情況。」

十來個人跟下車，身穿便服，個個提著行李，似乎剛從外地來或者要出遠門。之前從未見過，一個不認識。

「程隊，怎麼不上去坐？」

程文明掛斷手機，想想不服氣，忍不住撥通證據組電話。這次沒「報告領導」，直接報自己名字。

以前不願意來，不願意看見風頭正勁的「韓打擊」。現在幾個所撤併，丁湖派出所的「死對頭」全在這兒，程文明更不願意來。

「有人參加培訓，有人調走了。」

「報告政委，報告教導員，二十個同志已到齊，程中隊長是最後一個到的，m.hetubook.com.com王大他們全在二樓會議室等。」

行動即將開始，許多事必須交代清楚。

這哪是什麼省廳專案組，分明是良庄派出所專案組。

「程隊，別這麼客氣，我歸家豪，祝你們一路順風，有什麼情報我會第一時間通報。」

「在所里不一定要上班，在院子里散散步，去集市轉轉。我媳婦生產前休息大半年，你現在不能工作，真不能。」程文明習慣性掏出香煙，想到孕婦不能聞煙味，乾脆收進口袋。

沒足夠警力，沒專項經費，一樣沒受害人或受害人親屬催公安局趕快破案。對於這樣的陳年舊案，局裡跟大多兄弟公安部門一樣「不破不立」。

眾人愁眉苦臉，欲言又止，陳維光不得不解釋道：「取證工作沒你們想象中那麼難，要抓捕的嫌犯主要是介紹他人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國稅局同志手裡有受票企業名單，有虛開的日期和金額，專案組掌握主犯與他們的通話記錄。你們的任務是搞清楚他們是怎麼介紹的，找的是受票企業的哪個人，當時怎麼談的。一一查證，給涉案人員做筆錄。至於受票企業的涉案人員，兄弟公安部門和當地國稅部門會接手，不需要你們操心。」

分組，介紹接下來要一起執行任務的稅務局同志，宣布出行方案……

讓一幫大老粗去執行這麼專業的任務，陳維光心裏真沒底。

公安部督辦的案件，省廳布置下來的任務，一分鐘不能耽擱。

陳維光什麼人，以前的城西派出所長。

「等會兒就知道了。」

部下出去辦案，中隊就兩個人，只能自己來。

「沒事的，我現在負責打拐後續工作，跟休息差不多。」

新湖派出所民警老桂眯著雙眼，隨著客車顛簸搖搖晃晃：「人家副科，跟副局長本來就是一個級別。韓局，早晚的事。」

「是！」

「小單，就是韓所從縣裡帶來的老部下。還有高亞麗，就是我們以前的戶籍。」

她是良庄派出所為數m.hetubook.com.com不多可以說話的人，程文明立馬露出一臉笑容：「小心點，小心點，你說你，馬上進產房的人，不回家待產，天天這兒幹嘛。」

老顧坐在接警台里壓根兒沒起身的意思，托著下巴笑道：「什麼事不知道，韓所不在所里，出差一個多星期了，好像去市局參加培訓。教導員剛出去，馬上回來，你先去二樓等會兒。」

原來是稅務局的，原來是公安稅務聯合行動。

「老顧，人到齊沒有？」

三層辦公大樓，玻璃幕牆，大院子，大廣告牌，大警徽，「人民公安」四個大金字……搞得比局機關還氣派。

既然是保密的事能讓你知道，歸家豪對他不反感同樣沒什麼好感，煞有介事說：「正在執行抓捕任務的不光你們，這部電話不能長時間佔線。程文明同志，不該問的別問，請你抓緊時間學習《偵辦指南》，等到了地方再給我打電話。」

「培訓，事業編地方編也去市局參加培訓？」

王燕沒開玩笑，從去年臘月到現在，她在所里一直享受「國寶級」待遇，幾乎不給她安排工作。她實在閑得發慌，主動要求接過打拐行動後續工作的。

「新庵公安局，一個在柳下刑警隊，一個在柳下派出所，解決編製的，馬上跟你們一樣是正式民警。」

這是半個小時內接到的第三個電話，前面兩位跟他一樣驚訝。

你不待見我，我一樣不待見你。

「報告……報告領導，我思崗縣局民警程文明，我們小組執行6號任務，我們已出發。剛問過司機，大概凌晨四點左右到。」

袁政委抬起胳膊看看手錶，指著食堂道：「維光，人不少，會議室坐不下，通知同志們去食堂開會。」

他瞄了一眼前丁湖派出所內勤老顧，沒好氣問：「到底什麼任務，還要帶換洗衣服，你們所長教導員呢？」

「程隊，親自來了。」

被誤認為「酒囊飯袋」那麼多年，歸家豪真有股揚眉吐氣之感，很謙虛地說：「升什麼官，臨時抽調www.hetubook.com.com。專案組有保密紀律，其它事不能多說，你就別問了。」

程文明越問越糊塗，這時候，一輛熟悉的桑塔納轎車拐進大院，一直開到大廳前。剛上去準備立正敬禮，一輛豐田客車緩緩跟了進來。

春運早結束了，車上沒幾個旅客，程文明掏出手機，撥通專案組抓捕組電話。

「不光你，王大也在樓上等。」

現在不光職權重疊，好像還有權指揮四中隊，局裡竟然要求來良庄派出所接受任務，3點25打電話，4點半前必須到，火急火燎，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派出所有懸案，刑警隊一樣有，程文明點點頭，又問道：「王燕，其他人呢，歸家豪、陳猛、安小勇和你們韓所從絲織廠帶來的小夥子去哪兒了。」

「您好，請問哪位？」

程文明徹底服了，側身苦笑道：「老桂，我們應該是在執行『韓打擊』布置的任務。省廳專案組、公安部督辦，我的乖乖，『韓打擊』看樣子真要成韓局了。」

秦師傅把食堂收拾的乾乾淨淨，坐下就能開會。

公安部協調，省廳協調，就知道是大案要案！

陳維光從皮包里取出一疊嫌犯的基本情況材料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案件偵辦指南》，示意所里參加任務的民警分發，一臉嚴肅介紹道：「同志們，你們接下來要抓捕的是公安部督辦『1997.02.28』特大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案的十名嫌犯。02.28專案組是省廳的專案組，省廳正處級偵查員周健康同志擔任專案組長。兄弟公安部門省廳協調過，公安部刑偵局也協調過，你們只需要帶上介紹信、警察證和拘留證，不需要帶其它案件材料。」

既然你們有刑警隊，良庄鎮就不要划入刑警四中隊責任區。

一個多月沒來，這裏處處透著蹊蹺，程文明追問：「誰調走了？」

事實證明沒「報告領導」是對的，接電話的竟然是良庄派出所事業編民警陳猛。跟歸家豪一樣神神叨叨，一問就是「保密紀律」，電話那www.hetubook.com.com頭好像有人喊他「陳組長」。

彙報就彙報，為什麼非要說我是最後一個到的。

「調新庵公安局，怎麼可能！」

程明文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才不相信什麼保密紀律，追問道：「你們所長呢？」

我們不懂他們懂，有他們在就沒問題了，包括王解放和程明文在內的二十名參戰民警終於松下口氣，不約而同看向身後的國稅局同志。

陳維光舉起一份抓捕人員資料，指著下面的電話號碼說：「上面是專案組抓捕組電話，下面是專案組證據組電話。領到經費出發之後，你們就接受專案組指揮。抓捕組會給你們提供第一手情報，證據組會指導你們收集材料。政委帶來十部手機，一組一部，有手機就可以與專案組同志保持聯繫。另外在取證時，請大家把證據材料先複印一份，找個可收發傳真的地方第一時傳給專案組證據組，證據組同志確認無誤你們才能押解嫌犯返回。」

「不是，我是問你幹嘛不回家？」

「衛生院生，怎麼可能在所里。」

緊趕慢趕，終於趕上去徽省的長途客車。

上級異地用警，絕對是大案要案。

去年打拐，各派出所移交過來的線索一大堆，許多能追溯到五六年前。

總而言之，她現在負責的是一項「可有可無」的工作。

有機會參与這樣的大行動，程文明熱血沸騰，剛才被老顧「公報私仇」的不愉快頓時飛到九霄雲外。

麵包車不在單位，站馬路邊沒等到中巴車，只能請人開摩托車送，看見大廳門口的7號車，程文明就是一肚子火。

程明文被搞得啼笑皆非，一臉不可思議問：「老歸，怎麼是你？調省廳了，陞官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風聲沒聽到。」

王燕指指外面曾作過一段時間「小黑屋」平房，嫣然笑道：「上下樓不方便，搬樓下來了。我媽也在，住我們隔壁，現在我們自己做飯。」

王燕也不客氣，坐下解釋道：「婚房在他老家，回老家反而沒在所里方便。離衛生院不遠，所里又有車，和-圖-書二十四小時有人，多方便。」

就知道丁湖派出所的「餘孽」不懷好意，程文明氣得牙痒痒，當領導面只能裝著沒事人一般嘿嘿笑道：「政委，這麼急，什麼任務？」

「這份《指南》人手一本，請大家在路上抓緊時間學習。因為你們不僅要執行抓捕任務，抓到嫌犯之後要就地審訊，然後按照《指南》上規定的步驟，同隨你們一起去抓捕的國稅局同志，根據嫌犯交代的情況進行取證。」

關鍵現在無人可用，並且這麼安排既能節省經費又能節約時間，省得左一趟右一趟跑。

一套一套的，要是「韓打擊」站在前面說這番話倒也正常。畢竟人有文化有學歷，連用DNA破案那種事都幹得出來。

有錢有人有線索就查，沒人沒錢有線索也沒用，乾脆不立案，省得影響破案率。

袁政委勉勵了幾句，散會，去二樓內勤室領經費領手機，坐考斯特客車去省道邊上或新庵汽車站坐車。

程文明立馬來了精神，王解放跟當兵時一樣坐更直了，其他同志一樣激動不已，一個個喜形於色。

這麼一個實在算不上有文化的人，居然懂這些，居然跟專案組領導似的布置任務，看上去居然有模有樣。

正準備去交警隊辦公室坐會兒，王燕挺著大肚子，扶著牆小心翼翼走下樓梯。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局裡編的瞎話實在站不住腳，王燕吃吃笑道：「反正不在，全不在。」

能坐豐田考斯特的人不會簡單，可從車上下來的人卻不太像領導，對袁政委很恭敬，對良庄派出所教導員很客氣，王解放跟程文明同樣被搞得一頭霧水。

程文明不討領導喜歡，跟兄弟所隊關係也搞不好，跟事業編和地方編民警倒是能說到一塊去兒。竟很誇張的趴在戶籍服務台上，夠著從裏面搬出一把椅子，很體貼，擔心臨產孕婦站著太累。

陳維光這樣，他也這樣，真當自己是領導！

年輕氣盛，目中無人，自以為多了不起，其實比王解放差遠了，更沒法跟我們所長相提並論。

「調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