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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稅局這會兒沒下班，省國稅局協調，請受票企業所在地稅務局連夜協查，是真是假幾個小時便能水落石出。田成欣喜若狂，急忙下車給站路邊接電話的韓博彙報。

田成示意王世健把趕快記錄下來，等會兒請韓所給指揮部打電話，讓指揮部的同志給東山方面發協查函，接著問：「秦永文，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老實。這麼重要的情況你不可能忘，為什麼不早交代？」

「田警官，我錯了，我害怕，那會兒不敢交代。現在想通了，只有坦白才能爭取到寬大。」

……

快到兩省交界卻不繼續往前走，電話一個接著一個，似乎有準備回頭的跡象。

「……你們不用急，我研究過地圖，現在4點56，按這個速度趕到東華大概凌晨3點左右。三更半夜，旅館都不一定能找到，連夜趕路第二天也沒精神。我們準備在附近找個旅館先住下，休息到凌晨兩三點出發，到東華正好上班時間。」

江陽分隊警力緊張，一個人不能抽調。

從來沒執行過正兒八經的任務，從來沒出過遠門。一執行就是這麼重要的任務，一出來就抓這麼多嫌犯，趙東海激動不已，話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田警官，你知道的，我沒註冊公司，我只是介紹，拿點好處費，沒有賬本。你讓我想想，好像，好像，好像幫東山幾家公司開的。沒錯，想起來了，一共四個公司，分十三個戶頭……」

怎麼能不往前走，怎麼能不去東華！

他們已經到了江陽，對面嘈雜，許多領導在相互問候，說話不太方便，等一分多鍾周處長才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問起什麼事。

韓博不想冒險，抬頭道：「不需要，有名有姓有地址，有沒有他無所謂。」

劉子俊是劉宗海的親戚，北湖嫌犯全是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牽線搭橋介紹認識的，在整個犯罪鏈條中屬於很重要的一環。

照這個趨勢，到案件辦結，幾個分隊加起來估計要抓百十號嫌犯。

「趙局，太好了。」

至於尚未抓獲的三個嫌犯，先蹲守。實在抓不到展開政治攻勢，發通緝令，請兄弟公安部門一起做其親屬工作，敦促其儘快投案自首。

韓博回頭看看被田成和王世健夾在中間的秦永文，用老家話繼續說道：「我們快到兩省交界，盡量找個靠主要路口的旅館，確定下來給你打電話。東海距這兒不算遠，兩三小時車程，六七點鐘路上有人，實在不行問問路。」

這一問一發不可收拾，秦永文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連交代出四個瘋狂虛開增值稅發票的人。

拔出蘿蔔帶出泥，這麼查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讓不讓我回去結婚？

領導這麼決定自然有領導的道理，田成不想知道原因，只想好好表現將來案件辦結能調出政保大隊，急切說：「可是，可是，韓所，我不想這麼回去。幫幫忙，讓別人押解，讓我留下，我跟你一起去東華。」

參与偵辦這麼大案件，高亞麗不想就這麼回去，接到新任務激動不已，脫口而出道：「韓所，放心吧，我們地圖是一樣的，只要在主要路口，一定能找到。」

02.28案不用擔心經費，六十萬花完上級會幫著想辦法。大不了「坐收坐支」，先花繳獲到的贓款，然後拿發票沖抵。

「行，路上注意安全。」

韓博赫然發現好像登上一輛沒剎車的戰車，上車之後就停不下來。

趙東海感慨萬千，見小單拿著一疊發票走進房間，急忙道：「小韓，我主要負責協調。讓單曉俊同志接電話，接下來該怎麼做跟hetubook.com.com他說。」

韓博早預料到東華縣虛開增值稅發票問題嚴重，不然不會給周處長打那個電話。現在的問題不是秦永文有沒有信口胡謅，而是他為什麼這個時候交代。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與李國茂三人合流之前，他主要介紹他人虛開，從中拿好處費，好不容易找到幾個「客戶」怎麼可能忘。

地方保護主義，絕對是地方保護主義。

只要縣裡知道，縣裡肯定會接手，交點罰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永文急了，用緊銬著的雙手抓著田成胳膊道：「田警官，我要立功，我要舉報，我想起來了，古銀峰也給我開過發票，開一千多萬。他不是東華人，去年才去的。有十幾個皮包公司，開出去的票比錢躍冬多。」

結束通話，手機顯示又快沒電了。

別人可以訴苦叫冤，自己不能，因為這輛車是自己找的。不光自己停不下來，還把許多人一起綁上來了。只能往前沖，不能停，更不能後退。

保護國家安全，維護政治穩定，這些工作是很重要。關鍵思崗是個小縣城，哪有什麼反革命分子，哪有那麼多敵特。

韓博盤算著抓郝力大概要花多少經費，給手機換上一塊電池，剛重新開機，電話又來了。

韓博想了想，同意道：「可以，等高亞麗三人到了，讓南港市局的同志押解嫌犯回思崗，你跟我一起去東華。」

不主動向公安機關投案，他們還能逃到哪兒去。經濟犯不是殺人犯，他們應該不會執迷不悟。

「太好了，太謝謝。韓所，你忙，我上車接著審。」

長途加漫遊，要是話費由個人承擔，過去24小時的通話費用估計半年工資都不夠。

「古銀峰什麼地方人，平時住在什麼地方，有沒有他電話？」

……

交代歸交代m.hetubook.com.com，交代的也是實話，但交代的初衷可不是為立功贖罪。只要能回東華，他們認為很嚴重性恨不得要槍斃的事根本算不上什麼。

職責不少，比如負責校園政治保衛和有關的調查研究；負責校園政情基礎調查，嚴密掌握各類人員政治動向，發現和控制政治上的各種非法活動；發現並查證各類政治嫌疑線索及問題，同反革命分子、特務、間諜和其他壞分子作鬥爭……

東海的任務順利得難以置信，幾個嫌犯註冊那麼多家公司，其實就兩間辦公室，並且挨一塊。

省廳和省國稅局領導協調過，嫌犯公司所在區的公安分局和國稅局非常幫忙。尤其區國稅局，人家幫著對賬，幫著一份一份核對發票。嫌犯明天辦取保候審，取證工作可以交給其他同志，這裏實在沒什麼事。

東海大局已定，可以讓高亞麗把協查工作交給國稅局幹部，帶兩個民警開一輛車過來匯合。她是女同志，有她在女嫌犯就不會那麼麻煩。至於東海的幾個嫌犯，讓留下的民警等手續到了讓他們辦取保候審。

正如之前所預料的一樣，周處長凝重地說：「對，押回來保險。小韓，你考慮得很全面。既然能考慮到這些，更要注意自身安全。嫌犯能抓就抓，要是時機不成熟就回來。縱向這一仗打得很漂亮，連戰連捷，接下來要往橫向打。那些受票企業不光讓這個團伙虛開，同樣有可能讓其它犯罪團伙或犯罪分子虛開。省委和廳領導非常重視，我們專案組已經不再是一個單案專案組，已成為打擊虛開增值稅發票犯罪專項行動的主力。回來之後接著查，專查涉案金額大的。」

他們能聽懂，秦永文聽不懂。

他不是白介紹，這邊「下單」，他「接單」，然後一個一個找，把東海28家https://m.hetubook.com.com空殼公司需要的增值稅進項發票分配給北湖的幾個嫌犯，拿票面金額百分之零點五的「辛苦費」，一年非法謀利幾十萬。

全有「業務往來」，票的去向一清二楚。

下車時打電話問過，江陽那邊已經開始抓第二批了。人手不夠，從兩個縣局緊急抽調。

11.26案只破了一半，想結案必須將主犯郝力抓回來。

如果東華真是一個虛開增值稅發票的窩，把他押過去極可能遇到一系列麻煩。何況廳領導說得很清楚，要是那邊查不下去就整材料上報。

田成糊塗了，一臉不解問：「不利用他誘捕？」

他生怕不去東華，只要把他押解到東華，他就有把握逃脫法網。

李國茂兄弟和張冬梅不是東華人，過去大半年的增值稅進項發票卻有一大半來自東華。上億，全秦永文幫他們在東華搞到的真票，並且只需要支付票面金額的2.5%，比北湖虛開給他們的便宜一個百分點。

「小單在，正好。」

這是一個新情況，必須向領導彙報。

「小韓，我趙東海，葉兆亮很配合，兄弟公安局很幫忙，嫌犯劉子俊、嚴玉山、蔣永會、楊友連和董小雲已相繼落網。另外三個不在家也不在單位，好像出差了，耿思園同志正在安排民警蹲守。」

韓博掏出手機，再次撥通周處長電話。

六十萬看上去挺多，添置現代化辦案設備花十幾萬，那麼多人的車旅費、伙食費、通話費、住宿費，再加上出差補助，一天費用估計要四五萬。

捷報頻頻，同車三人深受鼓舞。

抽調到經偵中隊就沒打算回去，不管經偵中隊是不是臨時的。又冒出一大魚，憋足勁想干出一番成績的田成樂了，為確保萬無一失，冷冷地問：「他給你開的票呢？」

現在押著一個，接下來要抓捕兩個，其中一個嫌犯hetubook.com.com還是女的。一車坐不下，就算能坐下三個人押解三個嫌犯也不安全。

田成25歲，一直在政保大隊擔任政保幹事。

打定主意，立即掏出手機給高亞麗打電話。

說老家話，全能聽懂。不用刻意下命令，吳永亮就找到一家地標明顯的賓館，把車停在門口，進去問有沒有房間，住宿費大概多少。

大魚是一對夫婦，也就是說此行至少要抓捕兩名嫌犯。

韓博猛然反應過來，緊盯著車內仍在給王世健交代的秦永文，輕描淡寫說：「繼續問，繼續審。就在車上問，就在車上審。等他全交代完，實在沒什麼可交代的，再把他押解回去，直接送我們縣局看守所。」

他記性不錯，受票公司名稱，虛開的大概金額，票上的貨物名稱，跟受票公司哪個人聯繫的，記得清清楚楚。

打仗就是打後勤，槍炮一響，黃金萬兩。

政保幹事就是做秘密工作的，他去能幫上忙，而且他培訓過一段時間。

換言之，他一樣是主犯。

韓打擊，名不虛傳。

「韓所，他說得有鼻子有眼，我感覺不是信口胡謅。」

韓博朝吳永亮等人豎了個大拇指，笑道：「今晚組織審訊，明天重點調查開票企業。虛開金額巨大，估計要抓十個八個。你們先審訊，結果出來給我打電話，我向周處長彙報，爭取明天上班確定第二批抓捕名單。」

早不交代晚不交代，偏偏在半路上交代。幸好韓所包里有一大疊空白手續，不然沒手續怎麼抓人。

包括自己在內總共四個民警，一個要開車，其實只能算三個。

公安是准軍事化管理的政府部門，辦理案件跟打仗差不多，一出動同樣花錢如流水。

幾個年齡較大的嫌犯天天「上班」，一逮一準。

劉子俊落網，韓博松下口氣。

整天人浮於事，一點激|情沒有，不如去派出所當管段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