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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不狠看要打擊的對象。」

先去「西部大開發」工地轉轉，同在柳下河大橋西邊十字路口等生意的夏志勇聊聊，然後在老米指引下抄小路去永陽，從南邊兜一圈兜回李庄，再沿思良公路經丁湖返回良庄。

「老楊，老嫂子，別緊張，沒多大事，我們巡邏巡到這兒，隨便進來看看。」常海濤認識他們，慢聲慢語安撫起來。

「幹這一行哪有不得罪人的，我問心無愧。」

換作以前，放黃色錄像是一件性質很嚴重的治安案件，「嚴打」期間能當作刑事案件辦。

「這倒是，楊信軍這個小夥子其實不錯，在工程隊做水暖，吃苦耐勞。他父母剛才在樓下說，那棟樓房就是他打工賺錢蓋的。無心之舉，對社會沒什麼危害。」

剛在前面悄悄打電話問過報警人，韓博知道他名字，抬頭道：「楊信軍，我是良庄公安分局民警韓博，找你了解點情況。大晚上的，別把鄰居吵醒，快下來開門。」

韓博樂了，笑問道：「影碟機不是家家有的，他應該有線索吧？」

韓博把車停在路邊一個打穀場上，用手機撥通陳興國提供的報警人家庭電話：「江如海，我們到了，你別出來，把樓上燈打開，讓我們知道哪個是你家就行。」

「就這幾張，沒了，真沒了。」

「韓局，怎麼辦？」在樓上，還有一堵不算高的院牆，常海濤沒了主意。

「她沒事，你有事！」

丁湖鎮變成了丁湖村，曾經很熱鬧的鎮區變得冷冷清清，尤其深夜顯得格外蕭條。

跟以前晚上出來聽牆根兒抓賭差不多，米金龍感覺有些好笑，他路最熟，一馬當先走在前面。

作為分局局長，不能不熟悉自己的轄區。

韓打和*圖*書擊親自找上門，影碟機和光碟就在裏面，楊信軍不敢心存僥倖，只能老老實實回房間把影碟機搬出來，把幾張黃色光碟放在桌上。

韓博低頭看了看，一邊做記錄，一邊問：「影碟機呢？」

「行。」

韓博跟二老微微笑了笑，四處看看，找到樓梯在什麼位置，帶著米金龍快步走上二樓。

牌子是「飛利浦」，不過一看就知道是組裝的雜牌機，是不是超強糾錯不知道，信號倒是挺強。

「記住你自己的話，就這樣了，回去安撫安撫新娘子。」

一路上沒發現什麼警情，但巡和不巡是完全不一樣的。

大半夜砸門，把這一家子嚇得不輕。

「好的，你們去我就不叫其他人了。」

老米輕嘆了一口氣，總結道：「韓局，我認為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主要是打擊收繭販子，打擊買媳婦和幫著看媳婦的，得罪的人太多，造成的影響太大。」

大半夜，涼風瑟瑟，四處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一輛警車開著警燈，在幾個人口比較多、群眾住得相對集中的大村附近轉轉，能給睡得比較晚或走夜路的人帶來一點安全感，能對潛在的犯罪分子起到一定震懾作用。

……

「在哪兒買的？」

本以為會被重罰的楊信軍終於松下口氣，連忙起身道：「謝謝韓所長，謝謝韓所長高抬貴手。你說得對，看這些沒意思，我保證不買，保證不再放。」

跟做賊一般來來回迴轉好圈，反覆確認只有這一家在放電視，韓博不想再浪費時間，嘭嘭嘭敲起大門。

以前電視頻道少，只能收幾個台，星期二下午更是一個台沒有。信號不強，要裝室外天線，圖像和聲音不清晰，要m.hｅtubｏok•ｃoｍ.coｍ把天線轉來轉去。

「韓打擊，心不狠能叫韓打擊？」

他父母不明所以，外面有人叫門當然要出來看看，老實巴交的農民，看見公安頓時嚇懵了，立馬開門。

「一千六。」

韓博認認真真做完筆錄，讓他在上面簽字摁手印，示意他坐下，語重心長說：「楊信軍，購買播放黃色光碟肯定是不對的，按《治安管理處罰條例》我們公安機關有權處罰你。並且你買的這台影碟機屬於假冒偽劣產品，機子有問題，你一放，左鄰右舍全能收到信號，也就是說你的行為已經涉嫌傳播。念你是初犯，而且是無意中傳播的，給你一個機會，只批評教育，只沒收這幾張光碟，不進行其它處罰。希望你引以為戒，以後不要買更不能放這樣的光碟。你結婚了，不是沒結婚、沒成家對什麼都好奇的未成年人，看這些有什麼意思，你說是不是？」

這邊播放，四五十米外的黑白電視都能收到信號。

江如海家果然很好認，放黃色光碟的應該在附近。

人在自己家放自己看，如果沒叫別人一起看，沒收錢，沒未成年人，只是無意中傳播，實在算不上多大事。

「我打電話問了，他沒聽說過附近誰家有影碟機，他兒子也不知道。」

小夥子春節剛結婚，大紅喜字仍貼在新房的門上。

「她，她天天呆在家裡，她能有什麼事？」

韓博拍拍方向盤，哈哈笑道：「不過這件事想想是挺憋屈的，居然成了良庄版的『新白娘子傳奇』。一個應該受到法律制裁的囚犯成了『許仙』，他那個外地媳婦成了『白娘子』，我這個秉公執法的公安民警在群眾心目中竟然成了『法海』。是非顛https://www.hetubook.com.com倒，黑白不清，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批評教育，沒收光碟。

「那應該是誰家剛買的，或者是借的。這個不難查，讓他別聲張，我們回丁湖叫上常主任去他家周圍轉轉，看誰家在放電視就知道。」

「江城，在工地邊上買的，三十塊錢一張。」

「謝謝，謝謝公安同志。」

說到這些，老米不禁回頭問：「韓局，顧新貴的事對你刺|激是不是挺大？」

電視台管不到，這個必須管。

再說人小別勝新婚，打擾人家的好事真不太好，韓博指著房間笑問道：「新娘子在裏面？」

三人驅車來到丁湖六組居民區，這邊民房建得相對集中，從南至北沿一條小河而居，一共兩排，中間是一條磚頭路，跟一條長龍似的有好幾百戶。

現在頻道多了，省市縣全有電視台，有的電視台搞好幾套節目。

巡到丁良交界，正盤問完兩個大半夜騎摩托車的小青年，對講機里傳來教導員的聲音。

現在時代變了，人體攝影雜誌當街賣，性教育電影光明正大放，帶有淫穢內容的非法音像製品滿大街，打完一批又冒出一批，根本無法杜絕。

抬頭不見低頭見，江如海不想得罪鄰居，急忙道：「好的好的，我來開。公安同志，我家沒砌院牆，很好認。」

「開什麼玩笑，我秉公執法，我能受什麼刺|激。」

三人放緩腳步，藉助依稀的星光繼續往前走，一家一家仔細觀察，最後把注意力集中在一棟剛建的二層樓上。

一路走來，大狗小狗叫喚個不停，過橋往前走了大約四十米，一棟二樓東房亮著燈、門口沒砌圍牆的二層小樓出現在眼前。

陳興國低頭看看電話記錄，舉著手台說：和圖書「丁湖六組村民江如海說他家電視機收到黃色錄像信號，聲音和圖像清晰，內容不堪入目。他兒子十幾歲，哪能看這些，忍無可忍，撥打110報警。」

兩個小青年閑著沒事幹，晚上跑思崗剛開的溜冰場玩了一圈。

「韓局韓局，我陳興國，聽到請回答。」

中繼台的信號覆蓋範圍就那麼大，教導員顯然不知道7號車巡邏到了哪兒，先用對講機喊一下，能喊到正常通話，喊不到就打手機。

前面有一座小橋，開不過去。

「花多少錢？」

韓博權衡一番，低聲道：「再轉轉，搞清楚之後再過來叫門。」

「老米，聽你這話的意思，我以前心是不是特別狠？」

「不是電視台，電視台有台標，他家收到的沒有。圖像上一會兒顯示『快進』，一會兒顯示『慢放』，一會兒顯示『換碟』，肯定是影碟機。估計附近有人在家放黃色光碟，影碟機的信號比較強，被他家收到了。」

影碟機剛買，剛才放什麼樓下都不知道，公安怎麼會知道的？

韓博示意老米讓他們走，舉起對講機苦笑著問：「陳所，他有沒有說哪個電視台？」

楊信軍老老實實交代道：「工地附近一箇舊貨市場買的，不過影碟機是新的，有包裝盒，有說明書。」

一個踏踏實實做事、清清白白做人的好警察，老百姓卻不理解。

「行，開完就沒你事，我們會為你保密的。」

「就這幾張？」

身份證沒帶，駕駛證行駛證有，一個身上有幾十塊錢，一個身上有一百多，在丁湖電氣開關廠上班，有正當職業，神色從容，堪稱坦然，沒什麼可疑。

翻牆，衝進去，這樣不好，何況不能百分之百確認就是他家。

結束通話，關掉警燈，和-圖-書趕到丁湖警務室，臨時過來值班的分局指揮中心主任常海濤已鎖好門在外面等。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公安管天管地，難道能管看不見、摸不著的電視信號？

二樓西房雖然有窗帘，但擋住不電視屏幕一會兒明一會暗的光線。明明在放電視，夜深人靜卻聽不見聲音，絕對有問題。

人的名，樹的影，楊信軍嚇出一身冷汗，不敢下來。

良庄丁湖位於兩市交界，既能收到南港市及南港幾個區縣的電視信號，也能收到安樂市及安樂幾個區縣電視台信號。一些縣級電視台不負責任，一到大半夜就放香港乃至國外錄像，也不管有沒有黃色鏡頭。

韓博將兩個小青年的駕駛員行駛證交給米金龍，從車裡取出對講機回道：「陳所陳所，我韓博，有什麼事請講。」

韓博臉色一正，緊盯著他雙眼道：「楊信軍，三更半夜，我們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上門。把影碟機搬出來，剛才放的光碟拿出來，別非讓我們進去嚇著她。」

楊信軍穿好衣服，魂不守舍的走出房間，忐忑不安問：「韓所長，我昨天才從江城回來。你，你們找我了解什麼情況？我什麼不知道，我什麼沒幹。」

裏面人嚇一跳，急忙關掉電視，拉開窗戶問：「誰啊？」

能喊到，離丁湖應該不遠。

折騰大半夜居然是這麼個結果，油錢都沒能「賺」回來，老米越想越好笑，回分局的路上，忍不住笑問道：「韓局，你的心怎麼越來越軟。」

黃色錄像絕對是周圍鄰居家放的，不能讓他繼續放影響到孩子，同樣不能因此反目成仇。

居民區，養狗的人家不少。

韓博，韓打擊！

手機通話費用太高，能省則省。

「韓打擊」沒傳說中那麼可怕，挺好說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