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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政策落實到良庄，既沒維護也沒觸動到農民利益，而是觸動到幾乎所有老良庄幹部教師、企事業單位職工和村幹部的利益。

快生孩子，外貿公司一時半會兒開不成。

李曉蕾赫然發現跟其他股東一起「維權」也不錯，撲哧笑道：「原來是這樣，當盧書記面不好意思問，我一直以為鎮里想賴賬不給呢。一股值一萬，我們十股就是十萬，投資就要有受益，我也不同意合併。」

「韓支隊，我張昊，陳局讓我問問你下午有沒有時間？」

就算沒撤併農技站也沒什麼事可干。

「合併只退本金，許多地方連本金都給不全。我們良莊農村合作基金會跟其它地方不一樣，不是沒錢是有錢，而且有很多錢。按照以前的合同辦，當時500一股，現在一股至少值一萬，翻二十倍。」

隨同領導視察？

「曉蕾，算了，我們又不等那幾千塊錢急用。」韓博擺擺手，微笑著勸慰道。

王燕搖搖頭，一臉遺憾地說：「基金會將來到底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分紅你就別想了。」

韓博能夠想象到老盧和焦漢東現在是「騎虎難下」，「良庄人自己的銀行」是他們一手搞起來的，三天兩頭開黨員幹部大會逼人家入股是他們乾的，現在必須要給人家一個交代。

韓博越想越好笑，端起杯子問：「鎮里能支持多少錢？」

鎮黨委書記焦漢東拉著當時退居二線的老盧，左一趟右一趟跑交通廳，申請撥款，請交通廳協調，從南至北陸續和圖書修建了四座大橋，把新庵境內的省道變成了良庄的省道。

農民豐產不豐收，種地不賺錢甚至賠錢，沒人對她們推廣的農業技術感興趣，況且她們也沒什麼好技術可推廣的。

「曉蕾，又要麻煩你，搞得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

普通職工，事業編製都不是。

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手機突然響了，陳局的秘書張昊打來的。

許多有意在柳下投資的外地客商被挖到良庄，許多新庵人看重良庄優勢的地理位置投資良庄，連外出打工的許多新庵人都坐101路公交車跑良庄汽車站換乘長途客車。因為良庄汽車站大多是過路車，票賣得便宜。

「你不同意沒用，你又不是股東。」王燕打趣道。

98洪澇差點衝垮的大堤變成了水泥的，大堤同時也是一條大馬路。綠樹成蔭，搞得跟公園似的，園區企業的大廣告牌和鎮里招商引資的廣告牌一塊接著一塊。

「我認識開發區好多企業，工作我幫你找，找個輕鬆點的。」李曉蕾意氣風發，對她來說這確實只需要打幾個電話。

王燕笑了笑，接著道：「當時入股多不容易，一個月工資才多少，許多人是被盧書記逼得沒辦法借錢入股的。現在人家只認識合同，只認識以前的文件。說起來中央也有問題，先同意甚至鼓勵搞，現在又要取締，這不是朝令夕改么。」

老良庄人在基金會裡的存款近億，放出去的貸款全在良庄工業園，要是取締良庄工業園就完了ｈｔｔｐs://wｗｗ•ｈeｔubｏｏk.ｃom.ｃｏm，何況不僅沒虧而且有得賺。

「是挺麻煩的，申報材料這麼厚！」

上面有上面的考慮，下面有下面的難處。

全國能有幾個老盧，能有幾個管理嚴格的農村合作基金會？

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就這麼一直拖到現在，本應該取締的「良庄人自己的銀行」仍在吸儲放貸。

「誰說我不是的？」

「什麼意思？」

以前不在乎，現在「當家」不能再不在乎。

老盧搞的「良庄人自己的銀行」不一樣，成立得比較晚，知道有風險管理得非常嚴格，比信用合作社都嚴。

「以前是鎮里不讓，現在是股東不讓。」

老同事難得聚一次，自然要問問老單位的情況。

她根本不需要考慮，急切說：「韓局，我有沒有工作你別擔心，我什麼活兒都能幹，南港這麼大城市，找份工作應該不難。再說我老家有地，米和油什麼的不用跟城市人一樣花錢買。就孩子上學，其它沒什麼開銷。」

林新霞原來在李庄鄉農技站上班，李庄併入良庄，幾個鄉鎮農技站撤併，李莊農技站變成一個自收自支的種子、農藥、化肥銷售點，還競爭不過同樣經營農資的個體戶。

中央「一刀切」是對的，不「一刀切」不知道那些基金會會把農村金融搞成什麼樣，會把農民害多慘。

1999年1月，國務院發布3號文件，正式宣布全國統一取締農村合作基金會，對農村合作基金會進行全面清理整頓。

王燕嘻ｈｅｔｕbｏｏk•coｍ.com嘻笑道：「今年80萬，明年多少看情況。焦書記剛把汽車站和公交公司賣給市裡的汽運集團，賺一大筆，鎮里現在有的是錢。」

「為什麼，憑什麼？」

「80萬。」

「嫂子，別跟曉蕾客氣，她總經理，這個光不沾白不沾。」王燕摟著李曉蕾笑得前仰後合，認識多少年了，她倆關係可不是一兩點好。

焦漢東再次請老盧出山，聘請他擔任「名譽董事長」，死扛！

王燕極其誇張地比劃了一下，眉飛色舞說：「不過我們對能不能評選上有信心，主要是硬體和人員配置。你是第一任所長，你知道的，電腦之類的東西我們什麼沒有，辦公條件、辦案條件幾年前首屈一指，現在比我們好的一樣不多。縣局指揮中心就幾張桌子幾部電話，我們所的指揮中心什麼樣，四排監視器，鎮里支持的資金一到賬，立馬換大屏幕，液晶大屏幕！人員局裡幫著解決，現在良庄不是以前的良庄，本地人口和外來人口加起來17萬6千多，良庄汽車站客流量一天兩千多，警力嚴重不足，必須補上……」

在職的不說話，退休的怕什麼，企業職工和村幹部更不會怕，你還能因為這事抓我去坐牢？

她現在整天閑著沒事幹，就喜歡湊各種熱鬧，韓博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她跑到良庄去「興風作浪」，跟一幫小股東一起「抵制」省市兩級工作組的畫面。

李曉蕾感覺這事特有意思，得意洋洋說：「韓博在良庄入的那些股，早就轉到我ｗww.ｈｅｔubｏoｋ•cｏｍ.com名下了。王燕，基金會再開股東大會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是第一大股東，我要維護我的合法權益。」

總之，對「良庄人自己的銀行」而言現在是敏感時期，市裡、省里乃至銀監會正盯著呢，只能保持現狀不能隨便分紅。

一個月三四百塊錢還經常拖欠，早想辭職去良庄工業園找份工作，根本不存在調動之類的問題。

那些負債經營，呆賬爛賬一大堆的基金會當然要清產核資、分類處理、清收欠款，再由縣鄉兩級政府申請專項貸款兌付儲戶的存款。

農村合作基金會是特殊情況。

新庵的發展重心在縣城，不在柳下河邊的柳下鎮。

李曉蕾氣呼呼說：「焦書記也真是的，以前工業園區沒搞起來，基礎設施建設需要資金，基金會不能撤。現在基礎設施搞起來了，招那麼多商引那麼多資，鎮里賣地一年賺多少錢？為什麼還要跟中央對著干，為什麼不讓基金會跟信用社合併？」

來一個工作組老盧發一次彪，叫上一幫老幹部老革命、股東代表、儲戶代表和貸款企業代表跟人家「胡攪蠻纏」。他唱白臉，焦漢東唱紅臉，跟工作組擺事實講道理，一刀切是不對的，具體情況要具體對待，反正堅決不跟信用社合併。

良庄發展直接關係到家庭利益，女主人好奇地問：「王燕，『良庄人自己的銀行』現在怎麼樣了，我家是第一大股東，這麼多年從來沒分過紅，本金也不退，哪有這麼乾的！」

思崗前任縣委書記則把思崗鎮和良庄鎮放在和_圖_書同等重要的位置上，不僅給政策甚至給予資金支持，焦漢東現在已經是縣委常委兼良庄鎮黨委書記，不受縣裡重視的柳下鎮怎麼搞得過一直被視作為「鄉下」的良庄。

韓博猛然反應過來，陳局是想借這個機會讓自己「衣錦還鄉」，心中頓時一熱。

一到晚上，廣告牌上的燈和沿河的路燈全打開，經過的人一看，柳下鎮黑燈瞎火，河對岸的良庄燈火通明，柳下變成了「鄉下」，良庄變成了「街上」。

賺點錢容易么，該我的一分不能少！

開什麼玩笑，領導問有沒有時間，沒時間也要有時間，韓博脫口而出道：「有，張秘書，陳局有什麼指示？」

春節跟老朋友聚會，老寧曾笑罵良庄鎮領導「死不要臉」。

怎麼會搞成這樣，韓博哭笑不得。

把工業園區搞到柳下河邊上，丁湖李庄永陽包括鎮區東邊幾村一塌糊塗，從省道能看見的柳下河沿線卻搞得很光鮮。

「下午去思崗視察維護春節安全尤其春運安全的準備工作，陳局讓你隨行。12點半準時出發，隨行人員12點整在市委集合。」

聊完程文明的事，韓博饒有興趣問：「王燕，你們申請評選一級所的事搞得沸沸揚揚，陳局都知道。要是評不上，這個笑話可就鬧大了。」

「把汽車站賣了？」

「不光我們良庄賣，縣汽車站也賣，全市統一的。幫中巴車主和售票員交保險，把他們變成職工，再給他們一點補償，搞正式的城鄉公交。」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難怪總理感嘆「政令不出中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