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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岔。」

史原波點點頭，繼續交代道：「獲取信任之後就幫他幹事，搞清楚他毒品從哪兒來的，除了滾石的幾個內保和服務員他還賣給了誰。不要亂打聽，更不能直接問，主要是留意。總之，不能暴露身份。」

「這能有什麼事？」李曉蕾糊塗了，看著窗外的小賓館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給『姐夫』打電話，『姐夫』通知你，你跟前晚一樣帶人去抓？」

李固看著紙上的號碼問：「史警官，這不是你號碼，你不做我姐夫，難道韓支隊做我姐夫？」

「有位置有什麼用，它又不能把我送到家。」

「我們會給你生活補助，每個月兩百，案子破了有獎金。舉報聚賭三千，毒案破了更多，別說有生活補助，就算沒有也比你當保安強。」

賊猴子太滑頭，史原波擔心他自以為是、自作主張，專門請督辦02.27案的韓博幫幫忙，給他打打預防針。

「車站買的票，不好退錢啊。」

史原波回頭看看韓博，一臉嚴肅說：「李固，別人問起來就說手機是你姐夫給的，他買了新手機，把這部舊手機給你用。這部手機，包括下面兩個號碼，全是思崗的號段，接電話的也是你老鄉，一男一女，打電話時用老家話交談。」

「跟電影里一樣，讓他信任我。」

韓博接過話茬，緊盯著他雙眼很嚴肅很認真地說：「李固，你喜歡幹這一行，也適合幹這一行，但這一行沒電影里那麼簡單。天天跟違法犯罪人員混在一起，說錯一句話就會有生和*圖*書命危險，所以要管住自己的嘴，要小心小心加小心。再就是不能因為哥們義氣同流合污，我跟你說一個真實的案例。有一個長期合夥盜竊的犯罪嫌疑人被公安逮捕，因為他很聰明，經辦的派出所決定啟用他當線人。他確實聰明，協助公安機關破獲各種偷竊、搶劫案，也曾帶著公安民警深入毒窩抓捕毒販。一度成為該那個地區最炙手可熱的線人，甚至被四處借調使用。他以為認識許多民警，以為有很多民警給他撐腰，在給公安機關當線人的同時也從未停止過違法犯罪活動，最後新賬老賬一起算，遇上『嚴打』被送上刑場。」

「聽我說完。」

「不要等，我坐下一班車。」

「身份當然不能暴露，搞不好會沒命的。」

「二手的？」

「韓支隊，我不會的，我跟他不一樣，我改過自新了。」

韓博示意他坐下，循循善誘：「有些線人剛開始很好，乾著乾著就得意忘形，跟別人吹牛我認識認識誰，一邊給公安機關提供線索，一邊幫別人打聽被抓進去的人情況，甚至大包大攬幫著撈人。還有些線人感覺賺錢很容易，平時大手大腳，錢不夠花，於是編造假線索。這種事一樣有案例，八三年最重大的案子是『兩王』，一個線人聲稱他發現『兩王』的線索，民警出於對他的信任，向上級領導彙報。於是，全市民警都投入到搜捕，欺騙公安機關，他的下場可想而知。想干好，想干長，想靠干這個賺錢，就和圖書要老老實實，踏踏實實，就要低調。你的身份就史警官、分局領導和我三個人知道，史警官跟你單線聯繫，分局領導和我不會再聯繫你，更不會出現四處借用這種事。我們這邊不會出問題，萬一出問題只能是你的問題。所以要好好想想，要對你自己負責，對你母親和你姐姐負責，她們不想看見你再進去，更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混蛋，看樣子只有「少帥」能鎮住他。

「這部手機歸你用，小靈通在南港能打通，出了南港就聯繫不上，所以用手機比較好。神州行，全國漫遊，話費你自己交，省著點，別瞎打。」

「打入他們內部，給你們當卧底？」

李固樂得心花怒放，接過信封嘿嘿笑道：「不用點不用點，史警官，你是韓支隊介紹的，我相信你，不會錯的。」

李固跳下來飛快環顧四周，等客車開出老遠，走進一家燈箱上寫有「停車、吃飯、住宿」的小賓館。又過了十幾分鐘，一輛商務車開出收費站，打著轉向燈緩緩開了過來。

史原波不想耽誤「少帥」的寶貴時間，又取出一張寫有三個號碼的紙：「第一個是你這部手機的手機號，第二個是你『姐夫』的手機號，第三個是你『姐姐』家的座機號。一定要記清楚，以後給家打電話不許用這部手機，不能把號碼搞混。」

想賺大錢看來必須要幫他們先「搞定」輝哥，李固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門開了，史原波站在門邊，李固不無緊張的起身相迎。

韓博笑了m.hetｕbook•ｃｏm•cｏｍ笑，推開車門快步走進大廳。

過年，該回家的早回去了，該走親戚的也早買票上了車，沒必要跟平時一樣在市裡兜圈攬客。大客車直接出市區上國道，路上沒什麼車，速度很快，不一會便抵達南州國道收費站。

丁正宇爬上車看看幾個拖家帶口的旅客，下來笑道：「人不多，就幾個走親戚的，有得是位置。」

「過年就這樣，現在走，到家吃飯趕得上。」

「李哥，回去拜年，不在乎十塊八塊。」

老哥回去過年，倆好兄弟一起送行，春節檢票口管得不嚴，王翔和丁正宇把李固一直送到車邊。

「師傅，在前面停一下，我忘了點東西，要回去拿。」

「如果輝哥見你，給你一份工作最好。要是電話打不通，或打通之後他不願意帶你干也沒關係，先遊手好閒一段時間，在滾石等幾個娛樂場所轉悠。其它不用管，就等輝哥去送貨拿錢。」

「老婆，在車上等會兒，我下去有點事。」

三十張百元大鈔，一張不少，一張不多，點完簽字摁手印。

「知道就好。」

每天往返于南港和良庄之間的長途車不開，也沒經過柳下的，只有開思崗的。班次也沒平時多，由每30分鐘一班調整為一小時一班。

「忘東西，我不能等你！」

大年初二，沒人從良庄來市裡，市裡也沒什麼人去良庄。

「下去見一個人。」

「神神秘秘，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李曉蕾嘀咕了一句，放下座椅，蓋好羽絨服開始閉目養神。

「舉報事業htｔps://wwｗ.ｈeｔｕbｏok•ｃｏm.ｃｏm」剛剛開始，賣淫的、聚賭的、到處貼小廣告辦假證的、打架鬧事的、專門收贓的……只要留意，想賺錢有得是機會。

丁正宇拍拍他胳膊，一邊催促他上車，一邊保證道：「放心走，經理那兒我幫你說，現在又不忙，請幾天假怎麼了。」

「以後不打你手機？」

「韓特派，韓支隊，新年好，祝你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祝你步步高升。」

李固一人散了一根煙，掏出車票習慣性嘟囔起來：「車票也漲，比平時貴十塊，不漲也比開良庄的貴。你們算算，到思崗70公里，平時賣20。到良庄差不多110公里，票價25……」

史原波從包里取出一鼓鼓的信封，一張收據和一紙筆，往李固面前一推：「抓賭的獎金提前跟你結算，一共三千，你點點，點完簽字摁手印。」

李固趴在售票窗口打聽半天，最後買了一張7點20開思崗的車票。

妻子在車上等，韓博不想浪費時間，坐下道：「開始吧。」

「也祝你發大財。」

「行行行，只要有肯定帶。」

大客車緩緩開出汽車站，丁正宇騎上借來的自行車同開電瓶車的王翔一起往回趕。

居然挑三揀四，韓博乾咳一聲，李固緩過神，急忙道：「二手就二手的，能用就行。」

丟三落四，這樣的旅客見多了，司機點點頭，鬆開油門打轉向燈靠邊停車。

「差不多。」

「給他們打就等於給我打，這一張紙上是暗語，以後有什麼情況用暗語傳遞，跟平時拉家常一樣，等會兒我們試著用暗語和*圖*書聊聊。韓支隊時間寶貴，先說重要的，過兩天會有公安民警去滾石找你們經理，就你前天穿警服的事對滾石進行處罰。你們經理肯定不高興，我們民警再提到你有前科，他可能會開除你。要是不開除，你要借題發揮，借這個機會辭職不幹。然後給你認識的人打電話，請他們幫忙找工作，其他人不要當真，主要是輝哥。」

「對，就是要獲取他的信任。」

「差不多，不過你一定要小心，打電話時別讓人看見。另外我們不會真抓，至少不會抓輝哥，你幫他望風，給他通風報信，幫他跑，但一定要跟著他。」

「思崗到我們鎮40公里，要轉車，不知道有沒有車。」

「按規定辦，讓你點就點。」到底誰是誰介紹的，史原波被搞得啼笑皆非。

幾兄弟聊了一會兒，售票員過來檢票，說是檢票其實就看看。

老盧說得對，不管怎麼樣他也是良庄人，接下來要做的事很危險，韓博認為有必要給他提提醒，所以會出現在這裏。

搞得這麼神秘，挺有意思。

「是。」

「好，我點點。」

十塊八塊誰在乎，馬上有大錢，李固感覺自己是有錢人，一手提著水果，一手抓住車門邊的扶手：「不要退，無所謂，下次坐這趟車你跟我客氣點。」

當線人果然有前途，終於看見錢了。

201房間，輕輕敲兩下。

「干這個沒問題，他相信我，關鍵是你讓我辭職，沒固定工作，以後我吃什麼喝什麼？」

王翔忍不住笑道：「回來帶點鹹肉鹹魚，實在沒有帶點大米，宿舍油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