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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生孩子就是孩子，是孩子就有紅包，我有錢，銀行存好幾萬！小博，你幫我跟曉蕾說，個個都有的。」

「韓支隊長，這是我家小琳，在司法警察學校上學，小中專，明年畢業。琳琳，給支隊長敬禮啊！」

大舅二舅和幾個姑父現在全是老闆，全在外面搞裝修。二姑父最厲害，據說去年賺一百多萬，韓總更不用說了。

「不知道，沒聽說。」

肯定因為當年蓋房子的事，村裡開始不同意，管你爸要了幾萬塊錢，現在明明能幫卻不幫，古支書一肚子不快，又不敢表露出來，帶著女兒悻悻然走了。

「春卷包好了，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炸幾個。」

韓博不想也不能幫這個忙，苦笑道：「古支書，過去幾年我一直在北京進修，這些情況不太清楚。就算有，市局在人員編製上也管不到縣局，何況我只是一個刑警副支隊長，又不是副局長。」

表弟態度堅決，想當警察是好事，關鍵他完全有更好的選擇。

「一樣一樣，你忙，我去看韓總打牌。」

「為民，哥不是不支持，是建議你想清楚。」

他確實有錢！

你是副處級副支隊長，馬上當支隊長，跟市政法委書記回思崗視察過，縣公安局領導能不給你面子？

韓總每次回來都這樣，這個家不能呆了，韓博硬著頭皮握手、發煙打招呼，幸好不速之客知道今天誰最大，打完招呼就讓小兩口進去給老人拜年。

太囂張了，可是總不能打擊自己家老爺子和老丈人。

不管他多有錢，二十好幾快三十的人收紅包太不像樣。

「過年呢，我又沒穿警服，坐，坐下說，別這麼嚴肅。」看見穿警服的倍感親切，韓博起身相迎。

警察家聚賭，來抓一下賭資絕對上萬。

小姑娘很緊張，韓博不想打擊她，可這個忙實在幫不上，只能循循善誘說：「琳琳是吧，喜歡當公安民警是好事，不過現在民警是政法專項和*圖*書編製，政法專項編製也是公務員的一種，跟其他政府組成部門的公務員一樣逢進必考。各地組織政法幹警招考，對警校生還是比較照顧的。你可以先去派出所實習，畢業之後先在基層所隊以輔警身份工作，同時認真學習，感覺學差不多再參加政法幹警招考。思崗縣局每年都能考上好幾個，情況跟你差不多。」

確實有，不過是為解決老同志的編製，屬過渡性質，也不能排除一些領導打招呼解決子女或關係戶編製的情況。

婆爺爺（外公）83，婆奶奶（外婆）79，二老身體硬朗，閑不住，去城裡住不習慣，直到現在仍種兩畝多地，養了四隻羊。

玩得不小，面前看不見十塊二十的，不是五十就是一百，而且堆老高。

「什麼段子？」

……

「二位太客氣，我算哪門子財神爺。」

「50周年校慶，沒時間也要抽時間。」

古支書忍不住冒出句：「韓支隊長，我聽說公安局有內部考試。」

給人家一個警察夢卻圓不了夢，教得那些知識又幹不了別的，真是毀人不倦。

「我想當刑警！」

「顧校長，是副支隊長，不是支隊長。」

這邊也很熱鬧，舅媽、姑姑、嬸嬸和姨媽們圍著李曉蕾噓寒問暖，從吃的聊到肚子里的寶寶，預產期幾月幾號，打算在哪兒生，在南港生孩子能不能落北京戶口。

韓博拿出張大凳子，坐在院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詢問曾經的母校教導主任、現在的校長來意。

不過情況跟古支書家閨女不一樣，表弟在思崗中學上高三，思崗中學是國家重點中學，招得全是各鄉鎮初級中學的尖子生，他成績在全年級能排到前三十，發揮得好能考上清華北大等名校，居然想報考公大或刑院。

古支書不想浪費時間，苦笑著說：「韓支隊長，我跟你彙報彙報，丫頭報考警校的時候他們說包分配，現在又說不包分https://www.hetubook.com.com配。丫頭上幾年警校，穿幾年警服，憑本事考上的，總不能回來待業吧？丫頭就喜歡當警察，就喜歡當公安，學得就這個，別的也不會。我當半輩子村幹部，沒本事，不認識大領導，就認識韓總，就認識你，想來想去只能來求你幫幫忙，幫我跟縣公安局領導說說，看能不能讓丫頭進公安局。」

「我想清楚了，我就想穿警服，就想跟你一樣當警察。」

回來就沒想過能夠安生，給她們拜完年，再次回到家裡跟接訪一樣接待等候已久的不速之客。

他爸拍拍他後腦勺，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哥當這麼多年警察能騙你，這些年他回來過幾次，總加班！喜歡穿警服，改天穿你哥的過把癮，別胡思亂想，聽老師的，報個好點大學。」

現在的一些警校確實太過分，明明解決不了就業還拚命招。

「行，500就500，給母校的一點心意，應該的。」

就等著你這句話，顧校長不無尷尬說：「實不相瞞，剛開始籌劃時幾個老師想在請柬上註明一個人500塊錢，不是借這個機會拉贊助，是想搞熱鬧點，把招待標準搞上去，順便給成功學子一人發點紀念品，50周年校慶，值得紀念么。」

韓博目瞪口呆，顧校長可不會給他後悔的機會，起身道：「就這麼說定了，五一節，我會提前打電話。」

「韓支隊好！」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但為了前途還是鼓起勇氣立正敬禮。

最有出息的外孫帶著最有出息的外孫媳婦回來了，婆爺爺高興得合不攏嘴，掏出早準備好的紅包，李曉蕾哪能收，他不會說普通話只能幹著急。

……

韓總猛然意識到這樣不行，大手一揮：「跟你們說不要玩錢，你們不信，傳出去影響多不好，把錢收起來，泰鵬，再去拿兩盒撲克牌，給我們當籌碼。」

「姨父，我可以安排為民去城區派出所m.hetubook.com.com切身感受下。」

回到絲河鎮的家，里裡外外全是人，絲河鎮剛上任的肖書記、孫鎮長，絲河派出所姜所長，絲河中學顧校長，絲河村古支書，水利站呂站長……認識的不認識的，算上自己家親戚，中午不擺二十桌估計坐不下。

「小博，這麼多年沒見沒怎麼變，還是原來那個樣。李行長，我絲河中學顧大年，上次來鎮里我們一起吃過飯。」

坑學生，有這麼為人師表的么，早知道家裡變成賭場，早知道母校校長挖這麼大一坑，打死也不會回來。

「新年好新年好，各位新年好，肖書記、孫鎮長，裏面請。」

人家是人家，自己是自己。

「小博，古支書沒開玩笑吧？」

「姜所，別這麼客氣。」

「韓支隊，李行長，新年好。」

韓博追悔莫及，正想象校慶時別人會怎麼想怎麼看，絲河村古支書帶著一身穿警服佩戴學員警銜的女孩走過來了。

「早起是警察和收破爛的；晚睡是警察和按摩院的；擔驚受怕是警察和犯案的；沒飯點兒是警察和要飯的；男人不著家是警察和花天酒地的；女人不顧娃是警察和搞婚外戀的；隨叫隨到是警察和發快件的；加班不補休是警察和擺地攤兒的；24小時接客是警察和洗浴的；節日不休是警察和開店的；不能說錯話是警察和當播音員的；不能出絲毫差錯是警察和發射火箭的；打不能還手是警察和做拳擊陪練的；罵不能還口是警察和做孫子的；以考試為生是警察和上高三的；活到老學到老是警察和搞科學實驗的；接受五花八門檢查是警察和懷孕的；別人睡著你站著是警察和看守八寶山的；入了行就很難退出是警察和混黑社會的；入了行就發誓再也不讓下一輩沾是警察和販白粉的。」

韓博正準備苦笑著解釋，絲河村古支書湊過來笑道：「婆爺爺，兒子當老闆，女婿當老闆，韓總是大老闆，個個給你錢和-圖-書，我知道你有錢。不過你錢再多也沒你外孫媳婦多，她開銀行的，她是銀行行長！」

韓博挨個發煙打招呼：「爸，二舅，能不能別玩這麼大，影響不好，傳出去影響太壞。」

「對對對，用籌碼，打完再算。」

「韓支隊長，今年是我們絲河中學建校50周年，師生們的意見是慶祝一下，搞個校慶。這是請柬，放在五一節，正好放假，大家全有時間……」

韓博沉思了片刻，笑道：「你知道一身警服意味著什麼嗎？我們公安內部流傳一個段子，你可以感受下。」

「曉蕾，你不是喜歡吃香腸么，今年我灌了八十斤，自己家灌的，嘗嘗，味道怎麼樣，給你準備了，明天一起帶走。」

他不願意進城，平時又沒空回來，只能給他錢。

有沒有搞錯，你想辦校慶又不想花錢，居然打著我的幌子去拉贊助。

「曉蕾，你看這野菜，新不新鮮，我自己去地里摘的。」

「你外孫媳婦真當行長了，銀行馬上開到我們絲河，開在農機站隔壁，門面正在裝修，等絲河營業廳開業就去郵政所把錢取出來，存你外孫媳婦的銀行。」

清官難斷家務事，韓博終於理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眼不見為凈，散完煙打完招呼閃人，去水利站食堂給嬸嬸、姑姑、舅媽、姨媽拜年。

用籌碼，打完再算，這跟沒提醒有什麼兩樣。

「韓支隊長真爽快，既然你感覺沒問題，再發請柬時我就註上几几屆同學、南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韓博倡議參加校慶的同學一人500。」

養兒防老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那麼孩子一人給兩千就是一萬多，他種地養羊又能賺錢，大米、蔬菜根本不用買，衣服什麼的更不用買，幾乎沒花錢地方，銀行存幾萬很正常。

陪兩位老人說會兒話，再次致歉，去跟其他親戚打招呼。

「聽見沒有，當警察有什麼好的。」

眾人頓時鬨笑起來，肖書記更是藉機說道：「李和_圖_書行長，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和孫鎮長今天一是來給韓總、韓支隊長拜年，再就是來給你這位財神爺拜年。」

姜所長是來混個熟臉的，一樣不用管。

家裡坐不下那麼多人，家裡的鍋一樣做不了那麼多人飯，韓家有事全借用人家食堂和鍋碗瓢勺。跟往年一樣，女士們一起動手，能買的盡量買現成的，十幾二十桌不在話下。

韓博不想讓他失望，接過請柬笑問道：「顧校長，這跟祝壽一樣，光人來可不行，總得準備點禮物，您認為我準備點什麼比較好。」

借口，全是借口！

下一位是遠房親戚，同樣是為當警察的事。

「那就去刑警隊實習幾天，如果那就是你理想中的工作，理想中的生活狀態，我支持你報考公大或刑院。」

「行長？」老人家感覺很不可思議，看看他看看你，一臉將信將疑。

「舅，舅媽，小博哥和曉蕾嫂子回來了！」

李媽最喜歡女婿老家的野菜，摘了幾大塑料袋，看樣子要跟去年一樣帶回北京送人。李曉蕾也喜歡，蹲下笑道：「包春卷，燒豆腐湯。」

絲河不是以「出人才」而著稱的良庄，也沒有老盧那樣喜歡且擅於拉關係的鎮領導，搞校慶怎麼能沒幾個從絲河中學走出去的「成功學子」撐場面，市公安局刑警副支隊長絕對成功，顧校長一臉期待，生怕「成功學子」不給面子。

有求於人，當然要露露臉，古支書乾脆蹲在二老身邊，抬頭問：「婆爺爺，你不知道？」

領導太忙，後面正排隊呢。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本應該抓賭的老家派出所長，居然坐在韓總身邊看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提醒該出哪張牌。

樓下三桌麻將一桌撲克牌，樓上兩桌麻將，韓總、李總、大舅二舅、大姑父二姑夫三姑父、堂兄弟表兄弟以及幾個當年跟韓總一起出去搞裝修，現在自立門戶的老闆玩得不亦樂乎。

書記鎮長是來找「李行長」，自然由「李行長」去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