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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你連發報機都沒有，還是我給你的。」

「你管我幹什麼！」

「你練得不好。」

「人家後來改行了，破完那起驚動中南海的大案去北京進修，既然是公大研究生也是北大研究生，有兩個碩士學位，在進修期間還兼任公大教官。回南港之後先當刑警副支隊長，現在是技偵支隊長。」

這個辯論下去沒完沒了，周素英場外指導，及時結束這個話題。

小丁摘下耳機往小單頭上一套，又從道具包里取出一副耳機戴上，一人一個，戴上之後司令跟軍長通話，通完話在監室立正敬禮，齊步走，搞得很熱鬧。

猛然倒立五六分鐘，小丁一樣快頂不住，小單爬起身，蹲在他面前，斜著頭，用本地話一臉好奇地問：「你在幹什麼？」

「搞技術的？」

「這個是什麼？」小單伸手想摸他耳機，被他一把推老遠。

周素英當仁不讓坐到監視器前，看了一會兒，抬頭道：「他正在幻想，在跟腦子裡聽到的聲音對話。那兩個囚犯雖然跟他呆在一個監室里，但不在同一個世界。如果現在去打擾他，把他從幻象中驚醒，他會感到莫明恐懼。」

老徐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從小丁手中接過煙：「不是從南港請來幾位刑偵專家么，專家在賓館看材料，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提出什麼意見。」

「能擔任支隊長，再年輕能年輕到哪兒去？」小丁換了個台，放下遙控器嘀咕了一句。

案件發現及時，110趕到現場時被害人血跡都沒幹。市局接手之前的專案組長、分局王副局長，當即命令分局交警、巡警設卡堵截，命令刑警走訪詢問、技術民警勘查現場，治安民警組織現場附近的企業保安、各村治安積極分子搜捕，當時人更多。

「人是二級英模！」

深夜11點23分，韓博一行趕到安樂市公安局第二看守所。

從監控畫面上看，這個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軍火庫在哪兒，軍火庫就在軍火庫。問了也是白問，或許他腦子裡就沒地名這個概念，能找到卻說不出來。

「我是武林高手，ｈｅｔuｂｏok.cｏm•ｃｏｍ我會氣功，會輕功。」

「戰機稍縱即逝，要是張大勇不光精神分裂且具有人格分裂癥狀，那麼我們必須抓緊時間。一旦恢復相對正常，發病期所做的事他會忘一乾二淨。」

監視器里是看守所羈押的最特殊的一個嫌犯，副所長這幾天沒少去監區巡視，沒少來監控室看，忍不住說：「昨天送飯，他也是自言自語，讓囚犯叫他吃飯，他非常驚恐，躲在角落裡抱著被子不許靠近。」

「遇到我們這案子他一樣沒轍，這不是技不技術的事。」

上過專案，韓博非常清楚他此刻的精神狀態，通報完跟政委研究出來的結果，提議道：「我和周政委一致認為可以試試，不光要試，最好安排民警再調查一下張大勇的社會關係。用社會關係這個詞不太合適，主要是搞清楚案發前一段時間，他每天在哪兒瞎轉，都跟誰打過交道。」

「我會，我練給你看！」

小單跟他一樣倒立起來，倆人腳朝天頭朝地，張大勇果然被吸引住了，看了一會兒也跟他們一樣試著倒立。

韓博沉思了片刻，突然道：「馮支隊，光陪他一起瘋恐怕還不夠，我建議做好讓他出去的準備。他不同於一般嫌犯，只會稀里糊塗走失，不會刻意潛逃，有這麼多人盯著，風險不是很大。」

好不容易找到組織，張大勇激動興奮，非常想表現，猛地坐起身：「我真有，我有軍火庫，好幾個軍火庫，別人不告訴，只告訴你們。」

張大勇更羡慕，既羡慕他有發報機，又羡慕他有東西吃，想要又不敢。小丁表現得很強勢，既會武功又有這麼多好東西，不出意外成為「瘋子監室」的老大。

「知道。」

「你不會，我這是練功。」

「不到30歲，夠年輕吧。」

又不帶他玩兒，張大勇非常失落、非常羡慕，支支吾吾說：「司令，我也要當軍長。」

「真是！」

「就在軍火庫。」

裝瘋賣傻絕對是體力活兒，年齡大的民警真不一定幹得了。

天大地大，小丁最大。

「廢話，ｈｅtuｂooｋ•ｃｏｍ.ｃｏｍ你當司令，我當什麼。」

他們正聊著南港來的刑偵專家，剛睡著不一會兒的馮進程則被一個電話驚醒了。

二人帶上道具，跟張副所長走出監控室。

長林分局刑警三中隊，4.14專案組所在地。

「好，借給你戴，不要給我弄壞了。」

「我試試。」

馮進程點點頭，轉身道：「張所，先讓管教民警把兩個囚犯安排到其它監室，小丁，小單，接下來看你們的。」

到底是司令大還是將軍大，一個真瘋子，兩個假瘋子，激烈辯論起來，馮進程實在忍不住笑了。

「想。」

可能之前沒受過類似訓練，好不容易倒立起來，沒堅持兩分鐘就氣喘吁吁放棄，盤坐在大地鋪上一臉羡慕。

「不到30歲就當支隊長，怎麼可能。」

張大勇口水終於忍不住流下來了，小心翼翼說：「我也練了。」

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不過細想起來確實是一個辦法，瘋子一樣是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無緣無故殺人。

「練功，你會武功？」

「再厲害他也是搞經偵的，我們現在辦的是刑事案件。」

「我不是專家，周政委才是專家，她覺得安排兩個民警進去能夠讓張大勇儘快進入狀態。至於要做哪些準備，我們擬了幾十條注意事項，電話里說不清楚。要不這樣，我們一起去看守所，再觀察觀察張大勇的精神狀態，然後確定最終方案。」

「是！」

專案組剛成立時，從市局刑偵支隊、分局刑警大隊、責任區刑警隊（三中隊）和新橋派出所共抽調三十多名幹警。

「刑偵專家？」

「我叫單曉俊。」小單三口兩口吃完，擦擦嘴巴，興高采烈。

「這麼晚了，不能耽誤你們休息。」

抓不到嫌犯日子難過，抓到嫌犯一樣頭疼，馮進程這些天沒睡過幾個安生覺，從賓館回來倒下便睡，鼾聲陣陣，隔壁辦公室都能聽見。

隨著偵破工作不斷深入，人越來越少，現在包括兼任組長的馮進程副支隊長在內，專案組只剩下六個民警。

「將軍比司令大。」

掛斷電話，馮進程www.hetubook.com.com穿上衣服快步走進辦公室，敲敲門：「同志們，有任務。我們分一下工，老徐，你跟小王立即去新橋村了解案發前一個月，張大勇都去過哪些地方，都跟哪些人接觸過。這個任務比較艱巨，但必須搞清楚。其他人跟我走，有消息及時聯繫。」

死馬當活馬醫，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好！

「別動！」

「想用，想發報？」

「那我當司令。」

為了吃到麵包，為了能跟他們一起玩，張大勇又一次倒立起來，想好好表現表現。聽話就有吃的，小丁很滿意，撕給他一小塊。

電視里見過，真是發報機！

張大勇白天睡過，晚上睡不著，懶得搭理呵欠連天的「獄友」，一個人坐在角落自言自語，時不時笑笑。

「你當將軍。」

「我不怕，我打仗最厲害，我有好多槍，有大炮。」

「你不聽話，你當不了軍長。」

「韓支隊，不好意思，剛才沒聽清，麻煩你……麻煩你再說一遍。」頭腦不夠清醒，馮進程只能連連道歉。

「我聽話，我最聽話！」

「司令。」

玩累了，三個人戴著「發報機」，躺在大地鋪上研究起明天的「作戰計劃」。

「發報機能不能借我用用？」等張大勇吃完，小單再次表現出對「發報機」的極大興趣。

不把這個情況搞清楚，你怎麼跟被害人親屬、嫌犯親屬乃至全社會交代，你提交的證據能不能經得起檢察院審查，就算檢察院這一關過了，法院又會不會採信？

「在哪兒？」

馮進程越想越有道理，毫不猶豫說：「我現在就組織民警行動，韓支隊，你是專家，你認為安排幾個人裝瘋賣傻合適，進看守所之前要做哪些準備？」

張大勇舔舔嘴唇，口水快流下來了。

小丁同樣受不了，坐下來喘了幾口氣，等全身血液恢復正常流動，從帶進來的道具袋裡翻出一個大耳機戴上，搞得跟發報員似的，然後又摸出一袋麵包，咬了一大口。

安排人去跟張大勇一起瘋，同時安排人調查瘋子的社會關係。

調查一個瘋子的社會關係，有沒有搞錯！

「行m.hetubook.com.com，我們立即出發，先去賓館，先跟你們匯合。」

「叫我司令。」

有小單這個配角帶頭，「瘋子監室」的座次終於敲定，張大勇只能當小弟，只能當師長，既要聽軍長的，更要聽司令的。

馮進程跟值班副所長打了個招呼，帶著眾人直接走進監控室。

已經夠瘋了，再瘋點又有何妨。

「行，開始！」

正說著，兩個囚犯已被管教民警帶出監室。

何況人家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張大勇腦子沒犯法這個概念，給機會他潛逃他都不會逃，馮進程答應道：「沒問題，只要有利於搞清真相，可以採取點非常措施。」

「好，從現在開始你是軍長，司令比軍長大，軍長要聽司令的，你要聽的我的，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知不知道？」

老徐跟曲聰私下打聽過，不無羡慕說：「他跟小王一樣，以前是治安民警，當過鄉鎮公安特派員。他當時負責的鄉鎮，正好跟新俺交界，跟新俺縣局關係很好。後來建派出所，他當所長，同新俺縣局合作偵辦過一起特大案件。知道經偵大隊什麼時候成立的，就是破完那個案子之後。說出來你不敢相信，全省各市局經偵骨幹有一半在他手下干過，公大和省警校到今天還在用他編的經偵教材。走到哪兒都有朋友，你說厲不厲害？」

周素英覺得時機已成熟，拿起對講機：「小丁，給他撕一塊麵包，只給一小塊，給小單要大一點，因為小單的功練得比他好，論功行賞，要讓他習慣當小弟。」

「發報機」里有一個藍牙耳機，小丁接到指令，下意識看了一眼監控頭，撕下一大塊麵包，往小單手裡一塞：「你叫什麼，你功練得好，給你一塊。」

周素英笑道：「馮支隊，他這樣的精神病人有藏東西的習慣，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往這兒藏一點東西。突然又冒出個想法，往那兒再藏一點，藏多了甚至想不起來藏過多少，只有走附近才能想起來。」

「嗯，聽馮支隊說南港把刑事技術獨立出來了，副處級單位，搞得非常好，儀器設備比省廳先進，跟電影里差不多，能做和-圖-書各種微量物證檢驗。」

……

「沒關係。」

黃金24小時，「大兵團」作戰。

小單和小丁穿著囚犯走進監室，一個在大地鋪上躺下，一個按照周素英的指示在張大勇面前倒立，雙手撐在地上，兩腳搭在牆上，嘴裏哼著小調。

「好啦，吃飯。」

「我要帶兵打仗，敵人很多，有日本鬼子，有美國鬼子，有國民黨反動派，軍長，你怕不怕？」

想要「發報機」可以，必須要聽「老大」話。

老徐被搞得哭笑不得，反應過來想問問怎麼調查，馮進程已帶著小丁他們鑽進車，打開車燈，點著引擎，緩緩開出刑警隊院子。

「一個支隊長，一個支隊政委，一個搞DNA的技術民警，送材料時我見到了，挺年輕的。」

老徐下午睡過一覺，晚上睡不著，跟抽調進專案組的新橋派出所治安民警小王等人一起抽煙看電視。

周素英指指馮進程在來得路上準備的道具，朝換好衣服的小單和重案組民警小丁笑道：「進去后不要刻意去叫他，要吸引他注意力，讓他主動來找你們。其它注意事項路上交代過，總之，不該說的話一句不能說。」

小丁很生氣很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摸摸耳機，振振有詞：「這是發報機，我在發報，我要監視敵人，防止敵人搞破壞。」

「徐隊，馮支隊怎麼不回家休息？」小王幫前輩的茶杯里續滿水，又坐回到椅子上。

張大勇視若無睹，依然在自說自話。

參与這個行動是小單主動要求的，考慮到一起裝瘋賣傻的人年齡不能太大，並且他一樣是安樂公安系統民警，馮進程同意了。

「聽話你也當不成軍長，軍長只有一個。」

張大勇情況特殊，「享受」重犯待遇，所在的號子裝有監控，在這裡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為確保萬無一失，安排了兩個在看守所里服刑的輕犯24小時盯著，防止他瘋勁兒上來自傷自殘。

「司令，我也不怕，我打仗也厲害，消滅過好多敵人，我也有好多槍，不信我帶你去看。」

「明天讓他出去轉轉，看他有沒有藏。」

「我也會。」

「司令比將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