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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我，王恆也是。」

「省廳晉陞機會多，現在是普通民警，將來就不是了。你能陪同韓主任回雨山檢查指導工作，我們很高興。你不是外人，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跟你打聽打聽，韓主任這次調研主要是針對什麼？」

「韓主任，范書記不是危言聳聽。」

縣城不大，東西走向一條大街，南北方向有幾條小街。只有主幹道路燈亮著，幾條小巷陰森森的，大半夜看不見幾個人，一路之上冷冷清清。

「韓主任，您了解情況，您是省政法委的領導，如果有機會一定幫我們說說話。不怕您笑話，兼任這個公安局上我也是趕鴨子上架，可又不能佔著茅坑不拉屎，因為經費和人事的問題頭髮都愁白了。」

他習慣性站起身，借口出去抽煙，拉開包廂門站著外面當起警衛。

小夥子沒讓人失望，韓博從服務員手中接過茶杯，笑道：「范書記，蔣政委，您二位的盛情我們心領了，吃飯，又不是其它事，調研一個月，以後有的是機會。簡單點，來點小冷盤，喝喝茶，聊聊天。」

賀小傑被搞得啼笑皆非，苦著臉說：「蔣政委，要說認識，我在公大時就見過韓主任，他當時是我們偵查系經偵教研室的教官，給我們上過幾次課，但接觸得卻不多。他跟其他教官不一樣，既是教官也是研究生，在公大時間比較少，在北大時間比較多。後來他去了江省，到底擔任過什麼職務跟您一樣今天才知道。我早上還在廳里上班，接到通知去省委報到，見到他時我大吃一驚，不敢相信他居然調到我們貴省來了。至於這次調研主和圖書要針對什麼，我一樣一無所知，我就是個嚮導兼翻譯。」

「我們路上吃過，真不餓，我隨便點兩個冷盤，您二位自便。」

范金福不再矯情，又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瓶飲料，坐下來聊起天。

「哪能喝茶！」

賀小傑掛斷手機，來到樓下，蔣政委正在大堂等，握了下手，朝門外指了指，招呼他上車，一直開到距公安局不遠的一條巷子口，才讓司機停下，才笑道：「小賀，你可是我們家鄉人，早知道你在省廳工作，我和范書記早去省廳拜訪了。」

「為人沒得說，在公大時跟我們區隊長關係很好，很謙虛，待人和氣，他真不抽煙不喝酒，剛才不是客氣也不是不給面子。」

上級部門三天兩頭來檢查，基層接待任務一個接著一個，招待費用一年下來不是個小數字。

正在聊的全是機密，至少對王恆而言是。

今年3月16日，新陽鎮發生一起兩人死亡的命案，縣局全警動員，通力協作，經過15天艱苦奮戰，成功將嫌疑人吳炳德抓獲。上月25日，三坳鄉九龍村發生一起故意傷害致死案件，縣局在短短兩個小時內將兩名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

「韓主任，實不相瞞，戴上販毒外流重點縣這個帽子，我們雨山縣委尤其政法系統壓力很大。這個問題我們早注意到了，上上下下也很重視，過去兩年組織過好幾次專項行動，禁毒委也在不遺餘力宣傳毒品的危害，但以現有的條件和能力，只能打掉本地的毒販，外流出去我們實在有心無力。」

第一印象很重要，蔣政委不失時機地說：「儘管m.hetubook.com.com條件如此困難，局裡主要工作沒受影響。在范書記的領導下，我們深入開展矛盾糾紛排查，妥善處置各類突發性事件。2003年以來，組織民警深入轄區開展了18次矛盾糾紛排查調處工作，全縣共排查矛盾糾紛3637起，化解率達98%。我們組織力量嚴密防範和嚴厲打擊各類邪教組織活動。採取強硬的管控措施，嚴防死守、看死盯牢重點人員，進一步加強對『FLG』人員的監管、教育和轉化，堅決落實『四包一』、『五包』責任制，嚴防其進行破壞活動。我們堅持日常破案與專項行動相結合，深入開展嚴打整治鬥爭。春節以來，全縣共立刑事案件1985起，破1817起，刑拘356人，逮捕567人，移送起訴690人；共查處行政案件2493起，行政拘留處罰2140人……」

韓博耐心聽完介紹，期間掏出筆記本記錄一些，等二人說完，抬頭笑道：「范書記，蔣政委，我打算明天上去先去局裡看看，跟治安大隊和刑警大隊民警開個座談會，然後去基層所隊調研，爭取一個月內把基層所隊全走完。」

污水橫流，垃圾隨處可見，鎮容鎮貌實在不怎麼樣，作為縣委縣政府所在地，比思崗最邊遠的良庄差多了，且進城時沒見到幾個企業。

范金福拿起菜單，又說道：「晚飯還沒吃，倒說起早飯了。韓主任，您先點，我們這邊的菜偏辣，也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沒問題，明天一早我過來陪您吃早飯。」

煙酒不沾，這樣的人不多見。

「今天https://m.hetubook.com.com才見到他的？」

接風宴擺在如意大酒店，一棟新建的五層樓，一樓大廳，二樓包廂，三樓洗浴和KTV，四樓和五樓是客房。

人民路主幹道兩側有幾棟新建的樓，其它全是舊樓，還有一些居民自建的民房。

「說到底還是經費，全縣年財政收入三千多萬，吃財政飯的人那麼多，公安這一塊基本工資都很難保證。作為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我比誰都想從優待警，老蔣知道的，該爭取能爭取的我全爭取過，跑地區公安局，跑公安廳甚至省政法委。關鍵僧多粥少，就算爭取到一點經費也是杯水車薪。」

「太簡單了，再點幾個，小賀，你來。」

「范書記，我們真吃過。」

經濟落後，消費挺高。

范金福赫然發現他不是很難打交道，稍稍松下口氣，說起第二個上級可能很重視的問題：「韓主任，您可能有所耳聞，地委前段時間搞了一個公務員遴選，在全地區範圍內選拔年輕幹部去地委機關工作，我們雨山政法系統有不少幹警報名，事實上不光政法系統，其它部門也有不少人報名。」

據他介紹，全縣今年發命案6起，破6起。

「不是客氣，是真吃不下。」

總得來說，初次見面氣氛還是很融洽的。

現在的問題不是看雨山公安干過多少工作，而是有多少該乾的工作卻沒幹。

家鄉公安局領導約見，不去不好，就這麼下樓也不合適，賀小傑想了想，撥通教官手機：「韓主任，我小傑，蔣政委剛才給我打電話，想請我下樓單獨坐坐，可能想從我這兒打聽什麼，您說我去還是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去。」

「理解萬歲，要是個個領導都能像韓主任您一樣能夠體諒基層的難處，我們的工作要好做得多。」

菜單從頭翻到尾，最便宜的炒菜都在28元以上，韓博點了兩個小冷盤，把菜單放回原來位置。

韓博一臉誠懇，至少從他臉上看不出半點作偽的表情。

二人剛洗好澡準備上床，房間電話突然響了，蔣政委打來的，想請賀小傑下樓坐坐。

「理解，我擔任過禁毒支隊長，非常清楚毒案有多難破。一些案件不光要有足夠的人力財力，還有要上級公安部門組織協調。」

……

「我是過敏性體質，不能喝酒，一喝酒渾身起疙瘩，就要去醫院。來日方長，以後您二位就知道了。」

「韓主任，太感謝了，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果然是打探消息！

命案必破，要是連影響惡劣的命案都遲遲不破，他倆也不會坐在這裏介紹情況，上級早調整他們的職務了。

范金福心裏又沒底了，欲言又止問：「韓主任，您這次調研，主要想了解哪方面情況？」

「蔣政委，您千萬別說拜訪，我只是一個剛參加工作的普通民警。」

「基層條件艱苦，誰不想往機關調。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們想進步我們也應該支持，但要是讓他們走，基層的工作誰去干？警力本來就很緊張，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局黨委乃至縣委的態度是堅決的，不能開證明，不能放他們走。」

進來時注意到門口停著兩輛警車，范金福招呼韓博三人坐下，用帶著口音的普通話解釋道：「今天客人不少，地區公安局張副局長和警衛處徐處長過來安全保衛wｗw.hｅtｕbｏｏｋ.cｏm•coｍ工作的準備情況，過幾天省委關副書記要來視察。省報來了兩位記者，政治處路主任接待的，全住在這兒。」

韓博點點頭，坐下笑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拜訪地區公安局的領導，范書記，到時候麻煩您介紹介紹。」

晚上就住在規模並不大的如意大酒店，局裡訂了三個房間，出發前韓博打過招呼，不給基層增加負擔，賀小傑主動下樓退掉一個，同王恆合住一個房間。

「別客氣！」

「不客氣，來，我敬您。」

「是。」

范金福和蔣政委覺得有些奇怪，韓博非常清楚他之前十幾年從事的是什麼樣的工作，裝著沒看見一般沉吟道：「公安經費是一個問題啊，皇糧不夠吃只能吃雜糧，直接影響警民關係。」

「我確實有所耳聞，不過范書記，您能留住基層幹警的人，能不能留住他們的心？他們的心不在這兒，工作又怎麼可能幹好？」

上面千根線，下面一根針。

做的工作是不少，尤其在命案偵破上。

人家調研只需要幾天，他調研居然要一個月。

「去，為什麼不去？還是那句話，要跟局領導搞好關係，但不能給局裡增加負擔。」

「全方面的，范書記，您千萬別誤會，我只是按上級要求實地看看，彙報材料整理出來之後，我會先給您過一下目，有一說一，不誇大也不隱瞞，主要是讓政法委領導知道我們基層的難處，說不定能為局裡爭取一點經費，解決一點困難。」

「韓主任為人怎麼樣，好不好說話。」

不用問便知道這是公安局的定點飯店，經理和服務員對范書記和蔣政委很熟悉，非常熱情，直接把眾人請到二樓最大的一個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