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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富不認為他是在否定別人的成績，下意識問：「你打算從哪方面著手，需要我做點什麼？」

韓博回頭看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又抬頭看看二樓刑偵支隊辦公室，從電腦包里取出對講機，調到刑偵支隊頻率。

「目無上級，馮朝陽太不像話了。」

「而且不少，禁毒不是抓幾個毒販那麼簡單，他們犯了跟我之前的老單位老戰友同樣的錯誤，把禁毒隊變成了緝毒隊，並且在緝毒上也沒與時俱進，全市的運毒販毒形勢依然嚴峻。」

「好的，」注意到車裡裝了電台，金曉宇又忍不住問：「韓局，要不要通知一下？」

但是在管理方與租賃戶因此發生矛盾時，管理方試圖趕走租賃戶，找黑社會毆打帶頭不交不搬的商戶，其中包括這個大學生的父母，腿都打斷了，人躺在醫院，去派出所報警，派出所往刑警隊推，刑警隊則遲遲沒立案。

年輕幹部江東富見過不少，但從未見過如此四平八穩的。

拉幫結派搞山頭，歸根結底，還是東萍的整個政治生態有問題，江東富是軍轉幹部，在局裡本來就是一個「邊緣人」，看得又很清，對此深以為然。

有許多同學聲援，上網搜搜，反應這個情況的帖子沒有500條也有400條，省政法委林書記前幾天過來祭奠楊副支隊長，慰問楊支隊家屬時，曾不動聲色問過這事，涉及到公安，並且涉及到刑警隊，領導又過問了，韓博覺得應該去看看。

「光調和_圖_書研有什麼用，你跟我不一樣，你是臨危受命，上上下下全盯著呢，必須儘快打開局面，樹立起威信。」

「謝謝，暫時不需要，我準備先去基層所隊調研。」

「沒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我先抓緊時間多掌握點情況，然後再作進一步打算。」

司機昨天剛認識，許多話韓博不想讓他聽見，先掛斷，回了一條簡訊，一直回到市局的副局長辦公室，才帶上門走到窗戶前回撥過去。

十三年前，他父母與這個市場簽訂30年的經營權合同，可過了不到15年市場管理方卻說要對市場進行改造，每個租賃戶要10萬元改造費，說這錢是他父母的血汗錢，個體戶的權益沒得到保護，沒有交。

門口聚集著許多人，不知道是來辦身份證、暫住證，還是來辦其它事的，不是上班時間，只能在外面等著，坐在傳達室里的協警愛理不理，似乎嫌外面吵，乾脆把門關上了，有什麼話只能隔著窗戶外的鐵柵欄跟他說。

「我有商務車，鑰匙給你們送過去，這是命令。」

雖然不是正式民警，但作為小車司機，金曉宇的消息卻不是一兩點靈通。

「韓局韓局，我值班室，請指示，完畢。」

在金曉宇看來，韓博是所有副局長中最可怕的，看上去很厲害、背景很硬的鮑副局長，跟他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之前那位坐這輛車的副局長、之前曾坐過這輛車的刑偵支隊長全是被他搞下台的ｈeｔubｏｏｋ•ｃoｍ•cｏm，城東分局刑警副大隊長不是下台，是被檢察院立案偵查，據說要被判刑。

他回頭看看身後，明知故問道：「怎麼回事？」

有個朋友真好，韓博掛斷電話，走進裏面小房間脫下警服，換上一套便服，檢查到東萍之後申領的槍支，別好，再次背上電腦包，拿上車鑰匙跑到樓下。

「不足？」

「韓局，去哪兒？」金曉宇一直在樓下的司機值班室等，一口氣追了出來。

韓博沒貿然進去，在附近找了個小吃店，跟小金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飯，邊吃邊觀察斜對過這個轄區不大，轄區常住人口和外來人口卻非常多，治安壓力非常大的基層派出所。

「6號車，韓局，6車給我們支隊，您坐什麼車？」

趕到萍北派出所，正好是午飯時間。

「我們該怎麼活，我們都是靠這個吃飯生活，自古官商勾結，可受傷害的都是老百姓。隨著社會的發展，人民的法治意識逐步提高，社會的開放度也逐步加大，可是東萍市人民政府卻違背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我們看不到希望，就是想請求你們的幫助。請您們幫幫我們吧！謝謝！」

不通知，這不是突擊檢查么，看樣子又有人要倒霉了！

老戰友介紹的朋友，絕對可以深交。

舉報信中的措辭很尖銳，提到「人民遇到困難求助都會找政府，政府，人民的政府，可東萍市人民政府又做了什麼，不但沒有維護好人民的權益，反而包庇，市場管理人和-圖-書員越來越猖狂，還有17年的經營合同，就這樣不給了，這是什麼天理，這不是視法律如草芥？」

看得很透徹，仔細想想，他的處境跟孟書記真有那麼點相似。

離開禁毒支隊，接到一個新朋友電話。

領導語氣不容置疑，金曉宇反應過來，急忙把車鑰匙送到值班室，跑過來開商務車。對他來說不管開什麼車，只要是給領導開車就行。

「行，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請轉告馬支隊和嚴政委，考慮到支隊用車緊張，從今天開始，6號車歸支隊使用。」

他在校表現不錯，品學兼優。

「也不能完全怪他，我想了想，究其原因無非三個，一是在評選革命烈士這一問題上，沒利用在省政法委、省廳工作過的優勢，幫楊文進同志仗義執言、據理力爭。二是這個市禁毒辦主任、公安局副局長，同孟書記的職務一樣來得不夠『光明正大』。禁毒支隊是從刑偵支隊獨立出來的，大多支隊領導及民警都曾在刑偵支隊或區縣公安局的刑警大隊干過，工作性質就是刑事偵查，只是專業性強一些。他們跟宋局、應支隊共事那麼多年，不可能沒點感情。跟宋局和應支隊關係好了，跟我這個搶人烏紗帽的新任副局長關係自然不能表現得太好。」

他是擔任過禁毒支隊長的人，還曾在部禁毒局領導下偵辦過特大跨國販毒案。

鐵門緊鎖，派出所的大門也關著，只有傳達室的門開著。

「好吧，有什麼事你儘管開口https://ｗｗｗ.hetuｂooｋ•ｃom.com。」

他胡思亂想，韓博則連上車裡的電源，打開筆記本電腦，研究上任前在省廳掃描的一份信封材料。

韓博輕嘆口氣，繼續道：「再就是支隊上上下下有點驕傲自滿情緒，模範單位，集體、個人都立過功，甚至出了一位一級英模，忘了成績只能代表過去，甚至不知道過去儘管有成績，也有很多不足。」

「韓局，不是說要在禁毒支隊調研兩天嗎？」

一個在省師範學院念書的大學生在舉報信里說，他父母是該市場的個體戶。

如果只是這些，不應該歸公安管，完全可以去法院起訴。

既沒盲從孟衛東，也沒倒向黃忠海，更沒和鮑雙平搞一塊去，甚至沒同另外幾位沒多少實權的黨委成員建立什麼同盟，連跟自己的這點私交都是在老戰友前晚過來時建立的，而且僅限於私交。

一個看上去比較舊的小院，外面牆上刷著藍白相間的公安標識。院子里一棟二層舊樓，舊樓對面是一排平房。

何況人的名樹的影，人家是堂堂的二級英模、公大特聘教官、省人民警察學院特聘教授，在全國公安系統都有一定名氣，跟那些工作幹得不怎麼樣，整天想著爭權奪利的人完全不一樣。

「值班室值班室，我韓博，聽到請回答，完畢。」

跟上次去雨山上任一樣，商務車牌照已經換成了東萍的，匯入車流，只有極少數消息靈通的交警才知道副局長坐在這輛實在算不上顯眼的車上。

處境本來就很尷尬，韓博沒和_圖_書什麼好隱瞞的，直言不諱說：「本來打算在禁毒支隊多花點時間，但發現從支隊長到普通民警對我這個副局長好像多多少少存在一些看法。人貴在自知之明，與其呆那兒招人厭，不如先回來。」

刑警四中隊在小院後面，門臉更小，車都開不進去，小鐵門外掛著一塊「東萍市公安局萍西分局刑警大隊四中隊」的牌子。

「不用。」

「江局，您是不是早料到我會灰溜溜回來？」韓博推開窗口，遙望著站在樓下車庫前的江東富，語氣帶著幾分自嘲。

並且市場的裝修改造是巧立名目，每個商戶交10萬元，76個租賃戶就是760萬，而市場只改造一層，裏面的裝修全是豆腐渣工程，一盞燈市場價二三十元，市場要收100元一盞，這不詐錢是什麼？

有理有據，聲情並茂，看了之後讓人很憤怒。

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這個大學生不光寫了這些舉報信，不光寄給了相關部門，在一位省領導去他們學校視察時，還衝到省領導面前告過狀。

「韓局，去哪兒？」金曉宇問得小心翼翼，第一次開這輛車，也開得小心翼翼。

儘管他是孟衛東極力調過來的，但上任這些天並沒有跟一些人以為的那樣成為孟衛東的「心腹」，只管他該管的，一些不歸他分管但拿到黨委會上討論的問題則不偏不倚，就事論事。

「萍北派出所。」

萍北派出所和萍西分局刑警四中隊轄區，有一個在東萍乃至全省都非常有名的小商品及服裝批發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