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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高傲的人，現在變成了一個高傲的嫌犯。

果然有第二張身份證，辦理過第二份護照，證件上的名字叫顧鵬，貫籍貴省，戶籍地址在礦區。

韓博當然知道他如果能夠順利出境，絕不會呆在尼泊爾等自己過去抓，但還是饒有興趣地問：「你會怎麼辦？」

「我去看看。」

「尼泊爾是世界上最不發達國家之一，各方面條件比較差，各方面條件越差對我們這些商人而言越是有機遇。我以前跟尼泊爾的『一個窗口委員會』接觸過，打算過去投資個木材加工廠，他們一樣招商引資，對我又有印象，再花點錢，搭領事館的順風車去加德滿都不難。」

武警戰士送進飯菜，二人邊吃邊聊。

他居然一直追到這兒，不是追到這兒，而是在自己前面趕到這兒堵，郝英良心裏拔涼拔涼的，抬頭看看韓博，再回頭看看小王，從上衣口袋裡緩緩掏出護照，儘管知道出示護照也沒用，但還是覺得出示一下比較好。

大意了，結果讓他笑到最後。

「移民沒你想得那麼難，一些歐美小國只要花點錢就能拿到護照。」

「對，有話好好說，東萍市公安局副局長不能讓人看笑話，副局長親自來抓的嫌犯一樣不能讓人看笑話，」韓博不無自嘲的笑了笑，敲敲桌子：「先說說，那輛車是怎麼搞到的？」

事實上韓博之所以這樣一是確實想做點什麼，二來是為了押解路上的安全，幾千公里，要翻越喜馬拉雅山，和*圖*書許多路段一邊是山崖一邊是懸崖，他要是一個想不開，趁人不注意撲過去搶方向盤，後果不堪設想。

韓博不想功虧一簣，擠出人群快步走到車邊。應成文同樣注意到了，從相反方向迎了上去。

「你當紀檢監察部門幹什麼的？」

民警小王毫不猶豫拉開後門，冷冷地說：「您好，請出示證件。」

「讓楊勇找的那個人？難為你替我操那麼多心。一碼歸一碼，在這件事上我是要好好感謝，中午在這兒隨便吃點，晚上我請客，一路上全我請，別總想著減肥，裏面伙食不好，有的是減肥機會，在外面能吃就敞開肚子吃。」

韓博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到底關不關她事，這要有待查實。但我個人覺得她參与你那些爛事的可能性不大，她是一個好姑娘，被你害慘了。」

主犯落網，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至少不會落人口實，被指責東萍市委市政府「見財起意」，因為財產緊張要拿一個企業家開刀。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不然你和杜茜應該很幸福，我們呢真可能會做朋友。」

毫無疑問，韓博指得是黨政部門中的害群之馬。

「郝英良，別得寸進尺，你之前乾的那些爛事，顧思成或許沒參与，但之後的洗錢他可沒少參与，這是有確鑿證據的，且涉案金額巨大。我們會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不是你郝英良想一個人扛就能全扛下來的。」

「我相信。」

……

這和_圖_書是「氣焰囂張」，真把很嚴肅的打擊違法犯罪當成兩個人之間的交手，韓博什麼都可以容忍，唯獨不能容忍別人瞧不起警察，啪一聲猛拍桌子：「你改啊！郝英良，你真以為公安機關是吃素的，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就算你一句話不說，我從你這兒一份口供拿不到，我一樣能把你送上法庭讓法官定罪量刑，零口供，零口供知道嗎？」

「你。」

「不客氣。」

「不說這些了，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趁我沒改主意。」

不管郝英良以前干過什麼，但之後做得一些事還是可圈可點的。

「托朋友打的，放的錄音。提起他我想跟你求個情，他不是一個壞人，也沒摻和我以前的那些事，被你扒掉警服已經很可憐了，能不能別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這不是虛張聲勢，不是想探什麼口風，也不能用「氣焰囂張」來形容，而是性格使然。

聶書記很高興，饒有興趣問：「郝英良看見韓博是不是傻眼了？」

「在你電腦里看過你以前自駕游的照片，從照片上你對這兒應該挺熟悉的，換位思考，要是我，我一樣會從這兒走。」

「哪輛車？」

「你以為我會坐在加德滿都等你？」郝英良回頭看了看，眼神中帶著幾分不屑。

「這倒沒有，據應成文同志彙報，他看到韓博同志時只是楞一下，之後很從容很配合甚至跟以前一樣有那麼點風度。韓博同志這會兒正在盤問，他態度好的令人意外，有問和_圖_書必答，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郝英良沒流露出哪怕一點俱意，回頭看看對岸，竟好奇地問：「韓局，你怎麼知道我會從這兒走？」

「太倉促，早知道應該把那些照片刪了。」

孟衛東壓壓手，示意同志們安靜，緊攥電話激動不已地說：「聶書記，不會錯，他確實打算從木樟口岸出逃，還買通尼泊爾領事館的一個司機，準備乘坐領事館的車出境，韓博同志判斷精準，在橋上逮了他個正著。」

顯而易見，他直到此刻都沒意識到楊勇是特情，都沒有意識到他之所以落網跟楊勇有很大關係。

「尼泊爾領事館的。」

就在韓博跟拉家常一般了解一些之前並沒有掌握的情況之時，東萍市公安局指揮中心裏一片歡騰！

韓博接過護照看了看，把正在抗議的司機讓張教導員去招呼，一邊示意小王和飛奔過來的小陳給他戴上手銬，示意應成文立即給家裡彙報，一邊笑問道：「郝總，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你這是打算去尼泊爾考察，還是打算過去旅遊？」

領導的笑容足以說明一切。

「是啊，如果沒那些照片，你這會兒應該到對岸了。但過去之後又能怎麼樣，尼泊爾不是其它國家，請求尼泊爾司法部門協助應該不難。」

應成文徹底服了，乾脆站在門邊沉默不語。

「對付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商人，你韓副局長當然沒問題，別人呢？」

本來就不會處理，這個順水人情為什麼不做，韓博一口和*圖*書答應道：「沒問題，他又不知道你被通緝了，不知者不罪，給你打掩護的事我不會追究，不會跟他計較。」

「誰有資格？」

抓都抓了，我還會怕你看？

「謝謝。」

韓博吃完嘴裏的飯，又問道：「給楊勇打的那個電話怎麼回事？」

司機正用尼泊爾語跟邊防武警說著什麼，車窗玻璃深色貼膜，從外面看不見裏面，韓博也不管他是在抗議還是在說別的，繞到半開的車窗邊往裡看，不看不知道，一看樂了，一個身材很熟悉的人低頭坐在後排！

「不關杜茜的事！」郝英良急了，用殺人般地眼神緊盯著他。

「輸了就是輸了，哪怕一敗塗地，也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能埋怨別人，更談不上恨。能有資格做我朋友的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你，還準備送你一份大禮，看來是沒機會了。」

郝英良撫摸著冰涼的手銬，笑了笑：「你還是不了解我，那些人沒資格做我郝英良的朋友。」

郝英良跟著走進軍營，看著被應成文從車上拿來的行李，心情頓時黯然，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說：「韓局，成王敗寇，我輸了就有輸的覺悟。你想知道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只想知道那幫老朋友的情況。」

「這個同樣要有待查實，如果她態度較好，將來或許能爭取到個緩刑。」

誰能想到郝英良會從青藏高原上一個偏僻的口岸出逃，不得不承認年輕的市公安局副局長有兩把刷子。

「思成也沒參与我以和-圖-書前那些事，他當時一樣是個孩子，17歲就跟成年人一樣下井，差點連命都丟了。幫幫忙，給他一個機會，給他一條出路。」

回想起跟郝英良打交道時的情景，聶書記不無惋惜地說：「我倒不是很意外，他這個人怎麼說呢，可以說有那麼點膨脹，覺得自己是一個干大事的人。拿得起放得下是一個干大事的人應具備的最起碼的素質，他可能認為既然栽了就栽得好看點，沒必要跟那些他瞧不起的人一樣被沒完沒了的盤問審訊。」

「還有餘琳，她只是一個姑娘，跟我從礦區出來時還是個孩子，有些事她可能無意中知道一些但沒參与，之後所做的一切全合理合法，能不能高抬貴手，別為難一個女人？」

他這樣的人很難抓，但抓到之後的事情會很好辦，韓博對他太了解了，示意他坐下，意味深長地說：「郝總，這可不是你的作風，真要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會對不起你那些朋友的。」

果然如此。

「我以為你會恨我呢。」

輸歸輸，但不能被對手小瞧。

這倆人哪像警察與嫌犯，簡直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怎麼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應成文擔心郝英良會氣急敗壞負隅頑抗，冷不丁插了句：「韓局，郝總，你們惺惺相惜，有話應該好好說。」

「你說得對，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她。」

「你知道的，沒十足把握我不會動手，當年跟你一起從礦區出來的人，除了杜茜下落不明，其他人的境況都跟你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