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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他第三次偷渡正值2001年9月，「9·11事件」剛發生，美國舉國緊張，他再次被遣返。

「上飛機了？」

事不過三，崔特心灰意冷。

如果去加拿大會更順利，在入境當天就可向移民及難民局的辦事處申請難民面試，並在面試當天拿到難民紙。憑難民紙，即可享受難民救濟，憑租房收據申領福利金支票，同時可申請臨時工卡及健康卡，從而具備打工和免費醫療資格，還可免費上政府的英語或其他類型學校。

「這邊接應的人他們總該知道是誰吧？」

韓博記錄下來，示意他回到原來位置，曲盛很默契地帶來第二個偷渡客，六人中年齡最大的崔特。

相比王進，他顯得更緊張，雙腿微微顫抖，不敢抬頭正視韓博。

明哥不認為公安能拿自己怎麼樣，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槍：「別管什麼大使館，先查是哪個王八蛋在壞我們的事。剛到沒幾天就被遣返，12個人被遣返6個，還有一個蹲在移民局監獄，傳出去以後生意怎麼做？」

循例，他們在登機后撕掉假護照。

「說話要算話。」韓博拍拍他胳膊，拿出紙筆繼續詢問起情況。

泰國太遠，越南也不近。

「明哥，他們走了。」

約堡郊外的一個莊園里，正坐在白色塑料桌前陪孩子吃飯的明哥猛然站起身，示意黑人女傭照顧好孩子，一邊往漂亮的別墅走去，一邊淡淡地問：「遣返不是領事館的事么，他去幹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

一般而言聆訊通過率即接近五成，即使不通過，上述加風險評估的過程也可以拖上好幾年，在此期間一切待遇維持不變，申請人在這幾年時間內可以想出各種辦法繼續留下來，從而達到合法定居的目的。

「再見到他你認不認識？」

以前遇到這種事沒辦法，現在有警務聯絡官，完全可以同南非執法部門合作，打掉組織偷渡的團伙，劉心存越想越興奮。

如果經濟條件不夠，甚至可以申請法律援助，用來支付難民聆訊的法律費用；8-12月後將參加聆訊。

插有中國國旗的轎車緩緩駛出停車場，一個又黑又瘦的亞裔男子遙望著轎車撥打起手機。

「明哥，我們接到了人，也送到了地方，這不關我們的事！」

費用一共16萬人民幣，相比直接去美國要便宜得多。

「費用呢？」

「明哥，他認識移民官，移民官和警察讓他在候機廳跟那幾個人談一個多小時，肯定是問我們的事。有警察在那兒，我不好靠近。」

韓博透過玻璃遙望了一會兒，回頭跟曲盛對視了一眼，提著包並肩走出機場。

「應該認識。」

「還算配合，可惜他們知道的不多。」

王進第一次偷渡，他的經歷很簡單。

「想搞張照片應該不難，」曲盛靠在車上看著航站樓，「他去接應過剛回去的幾個傢伙，買過去辛巴威的機票，辦理過登機手續，時間地點www.hetubook.com.com明確，機場應該有監控。」

「韓參贊，怎麼樣？」一到停車場，一直守候在車上的劉心存便好奇地問。

「什麼地方口音？」

偷渡團伙太可惡！

作為公安部派駐在南非的警務聯絡官，韓博最關心南非的事，抓緊時間問：「明哥大概多大，個頭有多高，長什麼樣，身材偏胖還是偏瘦？」

「話雖然這麼說，但傳出去別人會怎麼想？做生意靠什麼，靠得是聲譽！這樣，你想想辦法，查查是誰在背後搞鬼。我跟李老闆聯繫，請他給那幾個小子的家裡人打電話，跟人家說清楚，雖然不關我們的事，但我們會負責到底，過段時間再把他們接過來。」

原來很簡單，這是他的第三次偷渡！

「乘機記錄！航空公司肯定有他的乘機記錄，不光能搞到他的照片，一樣能搞清他的真實身份！」

令韓博哭笑不得的是，王進還黯然地說順利抵達南非，給家裡打過一個報平安的電話，他母親按照村中習俗放鞭炮，甚至請閩劇班子在祠堂里唱了一場戲。或許在他們老家，每當鞭炮聲響起，村裡人就知道，又有一個人抵達了目的地。

只要飛機落地，就算成功入境。

這是一個分工明確、組織嚴密的組織偷渡團伙。

他仍不死心，在老家幹了幾年活又開始第三次偷渡，結果沒栽在偷渡路上，卻被唐人街的一個移民中介給忽悠了。

組織偷渡不僅違反法律、嚴重損害國家和-圖-書形象，而且過去這些年直接導致一起又一起慘劇，逼人跳海、觸礁沉船，多少人不幸罹難，多少人葬身海底，多少人悶死在集裝箱里！

王進不想做「對不起」人家的事，可是已經說了這麼多，小夥子猶豫了一下，很不情願地說：「三十多歲，不高也不胖，三七開的小分頭，鼻子這兒有顆痣。」

劉心存遞上瓶水，緊皺起眉頭說：「南非的閩省人多了，他不是干正行的，不太可能參加商會，名字中帶不帶『明』都不知道，又沒照片，這個人不太好找。」

越南有人接應，在越南住了6天，等崔特等12名偷渡客全到了之後，「蛇頭」安排他們坐汽車、坐船，在一個邊境管理鬆懈的地方進入泰國。

亞裔男子快步走到停車場，鑽進一輛白色豐田轎車，靠在椅背上說：「那幾個早走了，坐得香港航空公司的飛機，剛走得是大使館的人，我看過報紙，高個子的就是剛來的警務聯絡官。」

抬頭偷看了一眼韓博，搖搖頭：「不跑了。」

第從往南，先偷渡到香港，再用「蛇頭」幫著偽造的假護照從香港直飛舊金山，那一次飛機落地了。

泰國同樣有人接應，接應的同樣是老鄉，在泰國支付完第二筆費用，旅居泰國的「蛇頭」把他們送上飛約翰內斯堡的客機。

飛機準時起飛，緩緩滑跑道，呼嘯著衝上藍天。

然後先去西廣，在「蛇頭」安排下很輕鬆地偷渡到越南。

「只知道那傢伙叫明哥，三十多歲ｈttｐs://m.ｈeｔｕｂoｏk.coｍ.com，中等身材，閩南口音，三七開小分頭，鼻子這兒有顆痣。」

到美國大不了蹲幾天移民監，「蛇頭」早安排好了，那邊會有律師把他保釋出來，然後申請「政治庇護」。

……

他們拿了錢也辦了事，之所以落到如此田地，全怪約堡唐人街的騙子，他們說有關係有門路，能申請到工作簽證，結果不僅沒申請到反而被移民局抓了。

到了約翰內斯堡，在機場接應的「蛇頭」叫「明哥」，會說英語，幫他們買機票轉機，先去辛巴威，再由陸路入境。

偷渡前擔心在路上被敲詐勒索，但這一切都沒發生。

「不成功不收錢，暫時沒錢也沒關係，過來賺到錢之後慢慢還。」

塗改過的護照是「蛇頭」提供的，他們那兒的人「名聲在外」，想拿到歐美等國家的簽證很難，想在當地公安機關出入境管理部門辦理護照同樣不容易。

「崔特，你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一次接著一次被遣返。過去幾年要麼在偷渡的路上，要麼在移民局監獄，要麼在國內拘留所，這過得算什麼日子，前前後後糟蹋掉多少錢，這次回去還往不往外跑了？」韓博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躲在一輛箱式貨車裡，又悶又熱，怎麼過關卡的不知道，從哪條路線來約翰內斯堡的一樣不清楚，車廂門打開時已身在唐人街，「明哥」收取了最後一筆費用，讓他們自己找工作，就這麼揚長而去，之後再也沒見過。

「韓警官，我保證。」

「真不跑hetubook.com.com？」

第一次往北，用真護照進俄羅斯，再用假護照進烏克蘭，翻越烏克蘭與捷克邊界的高山，進捷克。換成「蛇頭」偽造的韓國護照，因為護照上沒蓋章，被捷克警方截下，在移民監里蹲了大半年。

他們老家有一個隱秘的偷渡網路，「蛇頭」的電話在村中熟人間流動，他聯繫到其中一個，由於家境貧寒拿不出太多錢，於是選擇先偷渡到南非，在南非打幾年工，等申請到南非居留權之後再去美國的「套餐」。

那個美國最大的城市，是他老家的偷渡客們的應許之地，它象徵財富、自由和自我實現的機會。

「也行，辦大事要緊。」曲盛點點頭，拉開門坐進副駕駛。

「問又怎麼樣，這又不是中國。」

他是同王進一起來的，也是和王進一起被移民中介忽悠的，交代的情況別無二致，廣播通知飛香港的旅客辦理登機手續，另外幾個人想問也沒時間問，就這麼目送他們走向值機台，走進廊橋消失在視線里。

最開始聯繫到的只是小蛇頭，上面有中蛇頭，中蛇頭上面極可能有大蛇頭！

韓博權衡了一番，拉開車門：「先向上級彙報，等總理訪問完非洲，我們再請費德勒吃頓飯，看他能不能幫這個忙。」

「我們那邊的。」

但他選擇的是美國紐約。

因為一些歐美國家難民資格申請手續簡便，審批制度寬鬆。

如通不過，可以考慮上訴，或通過結婚或通過團體擔保的方式申請人道移民；如果再失敗，可申請遞解出境前風險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