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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博整整西服，走進店裡要了一杯咖啡，坐到靠牆的位置掏出手機，等了十幾分鐘，一個背著旅行包、戴著墨鏡的亞裔小夥子過來了，用一口不是很流利的英語跟服務生說了幾句，偷偷觀察了好一會兒，才走到韓博面前。

「被警局搞砸了。」

「情報不太可能有問題，她應該在南非。」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找到人！

「問題到底出在哪兒？」曲盛難以置信，他之前了解過案情，一直認為這是一個鐵案。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柳小潔的案子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韓博遺憾歸遺憾，不想在這上面做無用功，話鋒一轉：「曲處，有沒有餘清芳的消息？」

「警察素質確實有問題，一線警察里的半文盲很多，他們大多無法獨立完成一個文件的書寫，不會取證，不會完整記錄證詞。直接導致收集的證據質量非常差。」想到接觸過的那些黑人警察，劉心存深以為然。

「怎麼會搞砸！」

韓博指指判決書，補充道：「更麻煩的是，技術部門提供技術支持的手續越來越官僚，能提供的技術支持越來越少，使用的刑事技術手段大都過時，辦事效率越來越低，分析結果的可靠性也很令人懷疑，可能由於出過幾個明顯因為政治立場而改變鑒定結果的醜聞，整個技術部門幾乎到完全癱瘓的地步。」

李曉蕾跟報警人約好的，韓博和曲盛二人準備了一下，開使館的車來到約定的商場。

「韓參贊，我姓黃，叫黃雨軍，這是我的護照，這是工作簽證。我跟那些偷渡過www.hetubook.com.com來的閩省人不一樣，我是做外貿的，公司在東海，我是公司派過來的。」

南非警方是靠不住的，他們自己一堆麻煩，根本不會給你幫這個忙，只能靠自己。

前天兩幫華人因為爭搶一個門面，發生一起數十人參加的群毆事件，更引來當地電視台、電台和報社記者的爭相報道，新聞播出后，難免觸發人們對唐人街治安很糟糕的聯想，進而危及整個華人社區乃至中國的正面形象。

「遇到什麼事了，怎麼弄成這樣？」他很緊張，韓博沒問姓名，而是先關心起他的遭遇。

面對層出不窮的治安事件和違法現象，華人自己真要反省，唐人街是華人社區的代表，唐人街面貌的好壞，直接關係到南非華人整體的形象，所以要想改善南非人心目中的華人及華人社區的印象，一定要首先從扭轉唐人街「臟、亂、差」等不良現狀做起。

小夥子義憤填膺，咬牙切齒地說：「他們有搜查令，我一樣有手續，沒走私，沒低報稅款，有什麼好怕的。結果一到倉庫，那個印度人站出來說，只要我拿出20萬蘭特，他就能把事情擺平，我當然嚴詞拒絕。當場要求打電話給清關行，想讓清關行幫我把當時的材料送過來。沒想到，一看我這個態度，警察就把我押上警車，押到西羅丁附近的克里夫蘭警察局。我同事當時不在辦事處，後來聽說我被抓走了，就趕緊給老闆打電話，老闆讓他趕快請律師。」

這是一個集購物、餐飲、休閑、ｈｔｔｐs://ｍ•ｈetｕｂｏoｋ•ｃｏm•ｃom娛樂於一體的室內商業中心，這樣的商業中心南非有很多，安保措施嚴密，非常安全。地方也夠大，吃喝玩樂什麼都有，在裏面走走逛逛能呆一天。

「韓參贊，我被人陷害了，這些是約堡的腐敗警察弄的。」

這麼一幫警察，這麼一個司法鑒定機構，提交的證據和鑒定報告質量可想而知。

曲盛曾在美國留過學，去過曼哈頓唐人街。

「希望不大。」韓博長嘆口氣，把判決書放到一邊。

「大約過了一個月，我們的辦事處被一幫警察堵住了，有兩個是海關的，還有一個四五十歲的穿便衣的印度人。海關的人說我的貨櫃里有走私物品，後來改口說低報稅款。那幫警察開始在辦事處里翻箱倒櫃，後來又把我拷起來，讓我帶他們去倉庫搜查。」

「有。」

「警方認為證據確鑿，但那些證據法官根本不會採信。至於目擊者，他只看見被告尾隨柳小潔，沒看見被告開槍。南非的法律體系充分保護嫌疑人的權利，對證據質量要求很高，真正的疑罪從無，不可能憑目擊者的證詞就認定被告有罪。」

集思廣益，一起研究，不知不覺已是下午5點半。

韓博掏出筆記本，一邊記錄一邊示意他接著說。

「乾脆登報吧，死馬當活馬醫。」想起剛認識的幾個華文媒體記者，李曉蕾很難得地提出一個建議。

「不奇怪。」

「事情沒那麼簡單！」來就是告狀的，小夥子不吐不快，根本不用韓博刻意問，便一臉憤慨地訴說和*圖*書起來。

「不能登報，萬一她在呢，在南非我們還能想想辦法把她弄回去。如果打草驚蛇，她聞風潛逃到歐美，我們再想把她抓回去就難了。」

曲盛先進去觀察，確認沒什麼可疑，很默契地走到門口，買來一張報紙，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看。

手續齊全，跟那些偷渡客果然不一樣。

「韓局，上訴有沒有希望贏？」

處置得當，沒什麼問題，為什麼搞得如此神秘，韓博一頭霧水。

小夥子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熊貓眼」，回頭看看身後，不無緊張地坐下身。韓博注意到他不僅眼眶腫了，左邊臉頰還有擦傷，手腕處有很明顯的青色淤痕，如果沒判斷錯，應該是手銬造成的。

總理訪問完南非之後，約堡西羅町唐人街上的治安狀況有惡化之虞，華人與華人之間的各類糾紛、打架鬥毆事件不斷。因為大街兩側商鋪林立，街上的停車位明顯不足，所以時常發生為搶車位而引發爭鬥，有的口角對罵，有的則大打出手，每次都吸引眾多當地人圍觀。

韓博環顧四周，終於找到約定見面的咖啡廳。

他說得是普通話，韓博微笑著點點頭，指指對面的椅子。

「警隊一塌糊塗，法院系統卻很專業，想想就諷刺。」

遠的不說，就說眼前。

韓博拍拍大腿，解釋道：「警局提供的文件漏洞百出，偵探所記錄的證詞前言不搭后語，技術部門連檢材都搞錯了，鑒定報告等於一張廢紙。」

約堡的警民合作中心總共三四個人，專職的只有兩個，而且沒經費，同樣指望不上；心系祖和*圖*書國的僑領倒是願意幫忙，可人家的社交圈就那麼大，在華人圈又有一點名氣，余清芳肯定對他們敬而遠之，這條路同樣走不通。

韓博起身揉了揉腰，輕嘆道：「南非警察人員素質存在很大問題，非國大掌權之後，警界可能是技術人員流失最嚴重的地方，大量有經驗的警察離開警隊。與一些警察參与過對反抗力量的鎮壓有關，個人的種族歧視傾向有關，也與警隊新興起的逆向種族主義有關。不管與什麼有關，這種人員流失對南非警方的影響是很大的，很多經驗沒傳承下來，很多事情要重新學起。而且南非基層警察機構的結構變化也對破案不利，轉型期以前，偵探在警局內的地位很高，警局的主要目的是打擊犯罪，設置以破案為中心，偵探可以動用很多的資源進行調查，國家範圍內也有一個有效的技術部門進行技術支持。調整之後，警局變成了以防止犯罪為中心，想法是好的，但結果卻造成了偵探的地位下低，升職通道不順，偵探能夠動用的調查資源大幅度縮減。偵探不再成為一個令人尊敬的行當，願意幹這一行的人數不斷減少，質量也在不斷下降。」

非法集資，涉案金額好幾個億，多少老百姓上當受騙，或許其中有人家的救命錢。眾人很想幫西山同行把余清芳抓回去，把贓款追回去，可手頭上的資源就這麼多，只能幹著急。

「我們的貨櫃原來是從華洋清關走貨櫃，後來發現這家報關行收費太高，就找另一家清關行。華洋的一個叫阿生的台灣人，也可能是香港人，https://m.hetubook.com.com打電話問我怎麼不從他們那兒走柜子？我當時沒在意，就說你那裡價格不太合適。沒想到，這就是厄運的開始！」

「需不需要我給你推薦一個信得過的律師？」

「暫時沒打聽到，南非西山人不多，她過來能投奔誰，是不是西山的情報有問題？」

偷渡、非法滯留，偽造證件或文件申請工作簽證更讓人頭疼，曲盛越來想越憋屈，越想越窩火，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韓博放下判決書。

現在又被外派到南非工作，幾乎天天與旅居南非的華人華僑打交道。對海外華人華僑了解得越多，越覺得華人應該多找找自身原因。

許多人總是抱怨，中國的護照不好使，持中國護照在國外總是被歧視，極少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韓參贊吧？」

韓博能想象到他當時多麼無助，抬頭問：「他們有沒有搜查手續？」

此外，唐人街上華人住家、商家違章經營、亂搭亂蓋等涉法違紀現象，在南非執法部門一次次「圍剿」中不斷暴露，每每登上當地報紙的新聞版面。一些對華人乃至中國始終抱有成見的媒體興風作浪，在文章中常常暗示，稱唐人街及西羅町華人社區已淪為紅燈區和毒品交易場所，是遍布吸毒、販毒、賣淫等違法分子的藏污納垢之地。

「不是證據確鑿，還有目擊者嗎。」李曉蕾比三位男士更關心這個案子。

余清芳上了國際刑警組織的紅色通緝令，只要能搞清其下落，想把她引渡回去不能，畢竟南非前任國家警察總監現在是國際刑警組織主席，南非在國際司法協作方面要作出一些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