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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的是空車，車廂里沒貨，交警一般不會攔，他們又不知道自己喝酒了，攔下來罰不到款簡直浪費時間。

接到彙報已是深夜10點，韓博今晚既沒回家也沒跟往常一樣去指揮中心，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辦公室里，看著手機里的照片緬懷因公犧牲的戰友。

腦子裡想的全是這些，手機振鈴響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明東同志，不好意思，剛剛聽到，行動進行得怎麼樣？」韓博深吸了一口氣，用儘可能鎮定的語氣問。

「上級正在想辦法，老楊，一定要頂住。小勇走了，你還有孫子，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住把孩子拉扯大，把孩子培養成人。」

回頭看看坐在套房裡抱頭痛哭的老伴和兒媳，再看看坐在角落裡的孫子，淚流滿面地說：「為了東東，我服從上級安排。」

撒完尿，抖了抖，掏出支煙點上，醉醺醺地走到一輛客貨車前，打開車門爬上駕駛座，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倒到路上，緩緩往光明社區方向駛去。

這裏不是訊問的地方，現在也不是詢問7.11案情況的時候，顧長浩大手一揮，示意部下清點賭資，把一疊疊百元大鈔裝進早準備好的檔案袋，押著四個人下樓。

「我們是分局的，別藏了，往哪兒藏？」顧長浩衝進房間，一把抓住想往花盆下塞錢的一個參賭人員，指著另一個呵斥道：「幹什麼，想跳窗，跳啊，跳給我看看？」

「警察同志，我們隨便玩玩打hｔｔps://wwｗ.ｈeｔｕｂoｏｋ.cｏm.cｏm發時間的，來，抽根煙。」

正琢磨著明天要早點回去，一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出現在眼前。

正暗暗安慰自己，最擔心的事竟發生了，只見交警摁下車窗一邊往路邊打手勢，一邊舉著麥克風在大喇叭里喊話：「我們是交警九大隊民警，請你靠邊停車接受檢查，請你靠邊停車接受檢查！」

如果當年不把他推薦給禁毒總隊，他更不可能犧牲在境外，以至於連遺體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陳慶余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殺害自己的女兒，案發當晚肯定發生過什麼，如果直接傳訊不僅會打草驚蛇，而且不利於收集固定證據。

「輸了。」

「輸多少？」

離這兒三公裡外的一個飯店門口，兩個便衣刑警坐在一輛同樣不起眼的桑塔納轎車上，看著一個矮矮胖胖的男子打著酒嗝跟朋友道別。

出遠門崔二萬是不敢喝酒，在家門口他沒什麼顧忌，周圍大路小路四通八達，看見交警轉彎或者乾脆調頭，隨便走哪條路都能到家。

……

「你呢？」

抓賭這種事對分局刑警大隊重案中隊而言實在沒什麼挑戰性，何況執行的是防止聚賭人員跳窗的任務。老徐和徒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聊了十幾分鐘，對講機里傳來顧長浩的聲音。

現在就好辦了，先拘他們十五天，在拘留所里慢慢問，至少在接下來的十五天內不要擔心走漏消息和圖書。

熄火，關燈，車裡的人卻沒下來。

直到昨天中午被幾個公安接到這裏，已經退休六年的楊興安才知道兒子過去這些年不是在南雲做生意，當年也沒被單位開除公職，一直是國家幹部，一直公安民警。

不過這個遲來的好消息，遠不能消弭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

「輸了還是贏了？」

「楊隊楊隊，我小丁，目標已上路，百分百酒駕，我墜在他後面，麻煩您在第二個紅綠燈路口幫我們截住他。」

「贏了點。」

工業區里許多工廠，一些不願意住集體宿舍的外地工人都租住在村裡，人口嚴重倒掛，外地人比本地人多，儘管小巷裡里裡外外的人不少，但誰也沒在意這輛實在不起眼的舊麵包車。

「老徐，你們到位了沒有？」

韓博把習慣性摸摸鼻子，再次叮囑道：「先別急著跟陳攤牌，先詢問案發當晚一起喝酒的幾個人，搞清楚情況再組織技術民警秘密勘查陳慶余家，等收集到證據再跟陳攤牌，再一舉擊潰其心理防線。」

韓博派來的人正在路上，公安廳領導正在等消息，思想工作必須儘快做通，馮朝陽幫他點上煙，誠懇真摯地說：「小勇執行的是秘密任務，打擊的全是惡貫滿盈的毒販，這些年被他送上刑場的毒販沒有100個也有80個！現在身份暴露，誰也不敢保證那些毒販會不會善罷甘休，會不會報復你們。上級都安排好了，去深正特區，換個環境重新和_圖_書開始。家裡的事交給我，有什麼事儘管給我打電話。到了深正有韓局，住什麼地方，紅鈺的工作，孩子就學，這些全不用擔心。對了，廳領導說無名英雄一樣是英雄，只是不能公開表彰，烈屬待遇一樣不會少。」

戶主劉海奇嚇得大驚失色，一邊忙不迭地收拾桌面上的錢，一邊急切地說：「快把錢收起來，快點！」

「師傅，萬一他不在上面呢？」一個年輕的刑警不無擔憂地問。

朱明東不明所以，也想不到他此時此刻正為一個戰友離去而心如刀絞，不無興奮地說：「報告韓局，行動非常順利。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們該賭的照樣賭，該喝的照樣喝，被我們逮了正著，按照治安處罰法和交通法規全部辦拘留！」

酒駕被逮著很麻煩，但同樣沒什麼好怕的。

「落網三個，兩個賭博，一個酒駕。」

「收到，交給我們吧。」

夜幕降臨，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緩緩開進橫坪街道光明社區，在昏暗的路燈下穿過晚上出來逛夜市的人群，在蜘蛛網般的小巷子里左拐右拐，最終停在一棟四周全是違建的樹蔭下。

崔二萬下意識看看後視鏡，只見後面也有一輛警車，想跑都跑不掉，只能老老實實鬆開油門，打方向盤靠邊停車。

「聚眾賭博，毒資巨大，跟我們走一趟吧。」

「老丁發信號了，行動！」

「叫什麼名字，身份證有沒有帶？」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hｔtｐs://ｗｗｗ•hetｕbｏok•cｏｍ.ｃｏｍ

人一個沒跑掉，錢全在桌上，想賴也賴不掉，陳慶余灰頭土臉地說：「輸四萬多。」

「隨便玩玩，」顧長浩一邊示意參与行動的部下攝像，一邊指著桌上的賭資問：「這是誰的？」

然而，時間不能倒流，這個世界上沒那麼多如果。現在所能做的只有幫戰友照顧好親屬，讓戰友的在天之靈不要為妻兒擔憂。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楊興安心如刀絞，哪裡在乎什麼待遇。

他緊攥著馮朝陽的胳膊，老淚縱橫地問：「馮局長，小勇的屍體呢，人死不能復生，我不求別的，只想看看屍體，送他一程。」

「好，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顧隊顧隊，我們已到位，二樓窗帘拉上了，看不到燈光，不知道上面有沒有人。」

……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馮朝陽，在省廳禁毒總隊領導的安排下，終於在新陽市的一個武警部隊招待所里見到了楊勇的父母、妻子和孩子。

「案發當晚跟陳慶餘一起喝酒的幾個人全落網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說要抓的又不只是他。」

「肯定在裏面，就在那個房間。」顧長浩緊盯著斜對過的三層小樓，面無表情地說：「再等會兒，等老丁的信號，你們守住後面就行了。」

……

這條小巷位置相對偏僻，路比較窄，只有幾個小商店，遠沒村裡的中心路和通往工業區的向陽路那麼熱鬧。

「韓局放心，我親自負責，絕不會再出岔子。」ｍ•ｈｅｔｕｂｏok.ｃｏm•ｃｏｍ

與此同時，顧長浩已在一個刑警的幫助下，麻利地爬上牆頭，看準地面跳下來，跑過去從裏面打開鐵門，不顧一個中年婦女的吼叫，帶著蜂擁而入的民警衝進客廳，找到樓梯衝到樓上。

他哪裡知道已成為交警的目標，反而在暗暗埋怨不應該喝這麼晚的，如果早點回去就能趕上牌局，陳慶余現在有的是錢，不贏他贏誰？

隨著中隊長的一聲令下，眾人不約而同推門下車。

馮朝陽松下口氣，掏出小本子一邊準備記錄，一邊低聲道：「韓局派來的同志明天一早就到，他們一到你們就跟他們走，家裡有什麼事全交給我，比如存摺、貴重物品放在什麼地方，我和省廳的同志去幫你們拿，拿到之後交給韓局，請韓局轉交給你……」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是來查命案，今天是來抓賭。老徐眯著雙眼斜看著二樓，扶著方向盤喃喃地說：「有錢了就賭是吧，行，就怕你不賭。」

從7.11案發生到現在，不知道來過村裡多少趟。

被逮了個正著的陳慶余緩了神，一時間沒認出他就是查女兒案子的分局刑警，耷拉著腦袋說：「我的。」

「陳慶余，我本地人，家就在前面，沒帶身份證。」

完了，這下麻煩大！

「不許動，站在各自位置不許動！」

如果當年狠下心扒掉楊勇的警服，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就對了么，要為孩子著想。」

只見他送走朋友，回頭看看四周，背對著馬路朝路牙里的花壇嘩啦啦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