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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頓時亂糟糟的叫了起來，「真沒辦法，貝鄉長太欺負人了！居然給我們村高了好幾百的空掛戶！」

「騙我們的錢！」

「可能的，上回有個村子要拆遷，戶口裡面多一個人能多分好幾萬，一下子就遷了好幾百人進去，嫁出去的姑娘連老公帶兒子一起回來，遠房親戚都來投靠。」

「到到底是誰啊？」邵武問。

「毛書記，你就別騙我們了！」邵成龍說，「貝樂水自己跟我們說的，現在石頭村有好幾百空掛戶，到時候投票選村委會主任，他的人肯定能贏。」

「怎麼沒辦法？」毛廣利撇了撇嘴說。

「難怪前些年發給我的補貼對不上！」

「哦？去包圍鄉政府嗎？」邵武眼前一亮，這種事情各村都沒少做，哪條村子一旦利益受損，就會去鄉政府抗議。征地價錢不滿意啊，糧田補貼被剋扣了，修水庫灌溉用水沒分夠啊。石頭村太窮，這種事情倒是沒做過，今天要做第一回了？

「我們村現在才一百人不到，這不是瞎胡鬧嗎！」

不說邵成龍，連邵武都看不下去了。

「原來這種事情還要村委通過，現在村委會沒了，印章在邵厚手裡，他想怎麼干就怎麼干。」

可是再不想承擔責任，被幾十個農民圍著，也只能慢慢勸說。

此言一出，大家一陣嘩然。

「不，我們去找毛廣利。」邵成龍說。

「他在我們村掛了一年，就有五畝的糧田補貼是發到他名下的。」邵成龍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

邵成龍點點頭說：「沒錯，大家都被三叔公利用了。」至於這個利用是好是不好，可也難說。石頭村這麼窮，仰仗上頭給補助給項目。鄉里要石頭村做什麼，邵厚那種小農意識下，肯定不會抵抗。反正騙的是國家的錢，村裡還落了好處，他邵厚個人也能順手牽羊。

「原來我們村是很窮，現在好不容易有點錢了，就搞這麼多人來分我們的錢，我們絕對不能答應！」

「沒聽過這個名字。」

「這不可能吧！」

金牛鄉的鄉政府雖然小，那畢竟也是一棟辦公樓，要找到毛廣利那魚哦這麼容易，毛廣利不想見他們，雖然往哪個辦公室一鑽，邵成龍上哪裡找他去。到時候貝樂水一出來，難道先把貝樂水打一頓嗎？那警察就該出場了。

「算的倒是好，這王啟年一走，糧田補貼就變成了糊塗賬。」

「我跟邵厚要求直接把補貼發到我的銀行帳號，邵厚總是說不行，這裡有困難，哪裡有困難，其實就是要拿我的名頭騙錢！」

「我在村委的時候，發現了這些事情，就繼續追查下去。那些糧田在最開始是掛在我們本村村民的名下，原來有三畝的掛了一畝，原來有五畝的掛了兩畝。」

「毛書記。」邵成龍說，「我們這也是沒辦法。」

以前就算村民知道，也只會和邵厚一個想法。自己都吃不飽，當然是能騙就騙，能搶就wｗｗ•hｅtu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搶，活命第一。國家有錢，坑點算什麼。不過現在邵厚成了賣村賊，村民們才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我們要怎麼辦？」邵武問。

「三叔公不止用了大家的名字虛報補貼。」邵成龍說，「我在拿糧田補貼的名單上，看到了一個叫做王啟年的人。」

王定弓大家都認識，是本村的村民。王姓在村裡是小姓，難免會受些欺壓排擠，改革開放沒多久他就跑出去打工了，幾十年都沒回過村子。後來王定弓在外面結了婚，他老婆是城市戶口，生的兒子跟著老婆落戶，沒有小孩讀書的問題，所以王定弓的戶口一直掛在村裡，沒有遷出去。

邵武看著邵成龍：「阿龍，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現在唐正明被抓了，唐小衫顧著收編唐正明的手下，還要顧忌著唐老爺子的反應。而唐老爺子呢，當然第一要務是要把唐正明撈出來。邵成龍因此獲得了行動自由，可以解決空掛戶這個最大的隱患。

村民們安靜了一會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不就是空掛戶嗎。」邵武反應過來了。

「何況還有貝樂水，他和邵厚勾結起來，把人弄到我們村戶口裡面很容易。邵厚提出申請，貝樂水批准，都不用別人。」

毛廣利一聽，連忙白說：「哪有這樣的事！」

「邵厚還說弄錯了，讓我把多發的錢退回去。有時候給少了，也給我補發。那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好人，沒想到wｗｗ•hｅｔｕbｏoｋ•coｍ.ｃｏm居然是用我的名義騙錢！」

王啟年買了石頭村的戶口，其實也是一樣的狀況。王定弓的房子早就塌了，只剩下幾段牆壁，根本不能住人。

「難怪貝樂水要搞選舉，難怪貝樂水要解散村委會！」

「王定弓還有外省親戚？」

「我說你們啊，有什麼事找我，就去鄉政府找啊，怎麼能下班了來我家呢，這樣影響多不好。」毛廣利說。

石頭村大約是三百畝的良田，還住在村裡有資格分田耕種的大約是四十戶，也就是每戶七畝左右。不過有的人多，有的人少。很多人家裡根本沒有青壯勞力，只能勉強種一兩畝，自己吃都不夠。有餘力的人種著七八畝土地，但也沒多少剩餘，石頭村的地都不是好地，肥力有限。

「國家給我們發補貼，都被邵厚這種人貪污了！」

「這王啟年是王定弓的兒子？不可能吧。」

當然不可能，邵成龍說：「我已經查過了，王啟年父母俱在，還有兄弟。他和王定弓其實根本不是親戚，只是同姓罷了。王啟年在荷城打工，兒子大了要上學，所以想在這邊落戶。他在那邊也是農村戶口，想要遷到荷城市區，一般的手續太麻煩，有人給他提供了一條捷徑。就是用投奔親戚的法子，先在石頭村落戶，然後在石頭村拿一個農轉非的指標，就可以成為荷城戶口，小孩可以在城裡上學。」

「不認識。」

王啟年當然沒有在石頭村種過地，他根本就買到過石頭村，誰也沒和圖書見著。不但王啟年，就是王定弓，也有好幾十年沒回來過，連春節都沒回來。其實他就算回來也沒用，在村子里根本沒房子了。

石頭村窮的要死，戶口不值錢。至於農轉非，現在指標多得是，要弄一個不會很難，至少王啟年有錢，石頭村其他人可沒有什麼錢。

終於有人問：「王啟年是誰啊？」

所謂的空掛戶，是90年代買賣戶口所引發的詞彙，就是本來是個農村戶口等情況，然後花了若干人民幣買了一個城市的戶口，由於自己在那個城市裡沒有住房、沒有可以落戶的地方，於是派出所就給你編一個虛無的地址，將你的戶口落在那個地址上，辦理身份證。

那是一個中等個頭的中年人，剃著短髮，沒有留鬍子，樣貌十分普通。村民們看來看去，還是沒人認出來。這是邵成龍從民政部門拿到的，不得不說唐家的面子還是很管用的。

「這麼幾百人到我們村裡分田分地，我們怎麼受得了！」

「不一定啊，他完全可以偽造文件，說那些人早就遷入我們村了。有鄉政府的配合，他們完全可以把時間改早。」

邵成龍拿出一張照片來給大家看，「這就是王啟年。」

「直接去鄉政府。」邵成龍說。

「難怪邵厚這麼熱心呢，都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

「投票都是按照戶口本算得，到時候人家拿出戶口本來，我們有什麼法子能阻止？」

「遷幾個人進來也就罷了，一下子遷上百人進來？」

「你們還糾結這ｈｔｔｐs://wｗｗ.hｅtｕboｏｋ.com.com些細節幹什麼！」邵武大聲說，「邵厚好一陣子不見人影，說不定就是去搞空掛戶了！要是弄個一百幾十人進來，村委會選舉我們就輸了！」

如果唐正明還在，還能控制著唐家下屬各個公司，以及各種龐大的人力物力，邵成龍是沒有任何辦法的。村裡一共也只有九十多人，能夠出動的人馬更少，大約也就是能去采山韭菜那些，三十人不到。如果不先把唐正明弄走，讓唐家無力化，人家一個電話，就能拉幾十上百人來，把邵成龍帶去的人包圍起來。

「他不是我們省的人，一年前號稱投奔親戚，進了王定弓的戶口下。」邵成龍說。

「萬一出了事，可就是抓我們打！」

「真是可惡！」

「如果選舉當日，他們派人護送上百人進來投票，我們是沒辦法，事後去告狀，也未必能贏。」邵成龍說，「幸好現在還沒選，我們還有時間，唐家那邊我也暫時安撫住了，他們不會想到我們會趁著這個機會發難。」

「一下子遷進來上百人，還是不可能的吧？誰都看得出來裏面有問題，他要真敢這麼做，我們就去上訪，去告狀！」

「投奔親戚的話，不是要直系親屬才行嗎？」

毛廣利是金牛鄉的書記，理論上來說，他才是金牛鄉的負責人。不過毛廣利年紀已經大了，做完這一期就要準備退休，看文件跟項目，都心有餘而力不足。而貝樂水年富力強，前程遠大，毛廣利不想得罪人，又不想承擔責任，很多事情就讓貝樂水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