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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公務員的工資是國家財政撥付的。」毛廣利說，「誰都動不了。再說了，要是我們都沒了工資，那誰來支持鄉政府運行呢？鄉政府不能運行，那不是全鄉大亂了嗎。」

「那要是唐昊帶槍來呢？」邵成龍說。

「我也沒說要搗亂啊。」邵成龍說。

「那些不是我們的槍，是養狗場的。」邵成龍解釋。

然後更大的場面來了，市裡也來了人，雖然不多，但個個都十分精幹，來到邵成龍這兒也不廢話，直接問。

「那你又知道我們鄉的支出是多少嗎？」毛廣利說。

「阿龍。」毛廣利緊緊的盯著邵成龍，「你可千萬不要糊塗。」

不但在村口掃，還有很多人沿著道路一直往前走，顯然是要把整條路都掃一遍。這可是好幾十公里得山路，還是這種下著雨的天氣。半個區政府，還有整個鄉政府，拋下所有的公務，來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只是為了讓一個人來石頭村吃一頓飯。

「不知道。」邵成龍還是搖搖頭。

「這場面還真是大啊。」邵成龍正在感嘆。

金牛鄉的鄉政府一共有一百多人，其中有編製的不到二十人，沒編製的倒有八九十。這些有編製的人裏面，還有好幾個是挂號的，真幹活的只有十幾個。理論上來說，金牛鄉幾十個村子幾百平方公里上的十幾萬人口，就是靠著這十幾個公務員在運轉。

可是今天全鄉有編製的公務員一大早全部都集中到了石頭村hｔｔｐs://ｗｗｗ.hetｕbｏｏｋ•ｃom•ｃoｍ，連那些平時只是挂號從來都不上班的都來了。至於編製外的合同工臨時工，更是全員到齊。鄉政府只剩下一個看大門的，要是這時候遭了賊，從頭偷到腳也不會有人發現。

「我先去幹活，幹完活再跟你慢慢說。」毛廣利聽得不耐煩了，「總之要是今天我看到任何一把槍，任何一把，誰都沒情面講，立即抓人封屋！」

「如果平時花多點心思修路，這時候也不必幹這種事。」邵成龍說，「這條路是該好好修修了。」

「還跟我裝傻，你們抓人的時候搞了那麼多槍。」毛廣利說。

你們全跑來石頭村掃水，倒是不會全鄉大亂。

「這次你可不能搗亂！」毛廣利說，「無論如何也不能搗亂，市領導區領導都看著呢，有任何問題，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唐昊這傢伙不地道，可這次不行。」

「唐昊硬要搶你的山韭菜生意，有找邵厚出來買票跟你競選村長，還買兇要殺你，鬼才信你不生氣呢。要是我，我和他拚命的心都有。何況是你這種年輕人，我就跟你說，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衝動，他翻身就翻身，翻身了又能在呢么樣，你還年輕，他已經老了。頂多出去躲幾年，等唐昊死了再回來。」

「別胡說八道！」

「有槍又怎麼樣呢？你還想幹些什麼不成？你不想幹什麼，那就更加應該把槍叫出來。」

「開個玩笑，和圖書我這裏真沒有。」邵成龍說。

「那天晚上的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邵村長，你要配合我們工作啊。」

「阿龍，你還年輕，不懂這些事。」毛廣利說，「你知道金牛鄉的收入是多少嗎？」

可是表面功夫總要做一下的，尤其是符正直這樣的直接上級。所以他們才會如此上心，才會一撥撥的跑過來石頭村，才會不顧下雨跑到山路上掃水。

「現在你們持槍是犯法的。」

到了石頭村，毛廣利馬上就去村委會，找到邵成龍。

「槍呢？」

很快區政府的人也來了，區政府和鄉政府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全員到齊，但區政府的規模比鄉政府可大得多了，足足有好幾百人，來了馬上找到邵成龍。

「我騙你做什麼，我幹嘛非要搗亂！」邵成龍說。

「所以我們沒有啊。」邵成龍說。

原來是這樣啊，邵成龍忍不住說，「你們的工資倒是全額發放，永遠準時。」

「好吧，你說沒有，那就算了，可要是接下來這一天石頭村範圍內出現任何一把槍，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沒有。」邵成龍說。

「我沒說要硬頂啊。」邵成龍說。

「國家、省里都撥給了荷城很多扶貧款。」毛廣利說，「這些扶貧款裏面，很大一部分是維修道路，金牛鄉就是維修的重點之一。其中有很多就是符老親自簽名批准的。要是他看到金牛鄉的道路不如理想，那可怎麼辦？」

檢查完石頭村以ｈｅtｕbook.com.ｃom後，那些鄉政府區政府的人就開始掃地。石頭村是個窮村，地面不怎麼平整，很多地方都有積水，他們沿著道路一路掃過去，把路上的積水都掃光。

養狗場有五把槍證，並不是只有五把槍。可是這時候邵成龍又不方便把真相說出來，說了真相那是把苟老闆給賣了。只好堅定的表示村裡真的一把槍都沒有。

可是邵成龍根本沒得交，「我真沒有，我發誓！」

鄉政府的人分散到整個石頭村，有人打掃衛生，有人撿垃圾，有人進屋檢查，一旦發現什麼殺傷性武器，立即收起來。打獵用的獵刀，劈柴用的斧頭，殺豬的殺豬刀，全都收起來，只留下做菜用的菜刀。還苦口婆心的勸人把獵槍交出來，那天晚上凡是拿過槍的，都被二對一三對一圍攻。

「石頭村很窮，金牛鄉其他地方也就好一點，真的只是一點點。農業稅免了，又沒人來投資，我們能有什麼進項？花錢的地方可多得是，修路，教育，公務員事業單位工資，環保，水利，防洪，算上財政補貼，去年的虧空是三百萬。」毛廣利說，「今年到現在，已經虧空兩百五十萬，全年的虧空大概會突破五百萬。要不是儘力操持，我們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上面撥了錢，我們都要用到最緊急的地方去。這條路遲幾年修又有什麼關係呢，能通車不就行了。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去年全鄉小學教師只拿了十個月工資，要不是過年和*圖*書搞了點錢發了獎金，他們就要去市裡鬧事了。你說有錢撥下來，我是先給你們村修路呢，還是先給教師發工資？這是明擺著的吧，我才不管上頭撥下來是什麼名義。鄉里是這樣，區里是這樣，市裡也不例外。」

「要是出了意外，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們可以不這麼做。」邵成龍說，「掃掉一點積水有什麼用呢，雨還在下，馬上就會積聚起來。」

看到石頭村的人油鹽不進，鄉政府工作人員不免有些怨氣。他們有怨氣，石頭村也變不出槍來。

問的多了，邵成龍也不禁有些生氣。不過是有個公務員要來石頭村吃一頓飯而已，用得著這麼審犯人一樣審問嗎？用得著這麼大場面嗎？誰知道這隻是開始而已。

「什麼！」

「其實是用卡片召喚出來的。」邵成龍說。

「你別騙我，反正就是不行。」毛廣利說。

「不知道。」邵成龍搖搖頭。

「是啊，可這有什麼辦法。」毛廣利說。

「他幹嘛要躲，我是村長啊。」邵成龍說。

邵成龍這邊說不通，他們也不廢話，反正人多。直接整個村子搜過去。每一間房子都進去翻一遍，什麼溝渠水井都不放過，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排查。最後老鼠蟑螂抓了不少，一把槍都沒找出來。

可是他們當然沒有，以前石頭村有很多獵槍，後來禁止打獵，槍全部都上繳了。公安局出錢收槍，石頭村窮的要死，大家都把槍賣了。反正打獵也不一定要用槍，下套挖ｗｗｗ•hｅtuboｏｋ•cｏｍ.coｍ陷阱更好，用槍打的賣不出高價呢，只能自己吃。

「毛書記你說什麼啊？」邵成龍問。

「真是勞民傷財啊。」邵成龍忍不住感嘆。

邵成龍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毛廣利的手機響了一聲。他低頭看了一眼，臉色肅然，「符老來了。」

所以不論發生了什麼大事，這十幾個公務員都不會全部離開鄉政府，要不然金牛鄉就得停擺。就算是過年，也要至少留著幾個人值班，防止意外事故。

還不是和吃飯直接相關呢，只是在吃飯的路上，視線偶爾穿過車窗看到路上的時候，這條山路能夠比它原來的樣子好看一點。

要知道這時候還在下雨呢，掃掉積水的坑洞，很快就重新集聚起雨水來。可是那些公務員們一點都不嫌煩，掃了一次又一次，就是為了讓這條路還看的過去。

「槍？什麼槍？」邵成龍問。

「邵村長，可不要誤人誤己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養狗場只有五把槍。」毛廣利說。

「你看這不就是想要硬頂嗎。」毛廣利說，「硬頂能有什麼好處，那可是省里的大人物，要玩死我們鄉要多容易有多容易。你硬頂的話，不知道會連累多少人。」

「哎，現在和你說不清楚，總之你可千萬不要亂來。」毛廣利說，「你們的槍呢？」

維修道路的撥款可方便了，撥下來就能花完，至於這些錢是不是真的用來維修道路了，道路又維修得怎麼樣，上頭不查，誰也不知道。上頭查了，也有大把理由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