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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起來，春霧瀰漫，將河谷本已美至令人屏息的人間仙境，轉化為夢幻般，迷人至不可能是真的，動人心魄的天地。在河谷漫步，如徘徊于夢裡的幽谷。

用盡氣力喊叫，將心內某種難以描擬的情緒送往草原無垠的遠處，令他神舒意暢。

淵狀，亂況可以想象。

「孩兒也要呵！」

以往的不足，正源自沒法與目睹的美景，融渾為一，忍不住放聲高呼。

又道：「聶大姊亦有開解我們，說我們已擁有最好的東西，不應只顧著自己，而應為中土的平民百姓著想，夫君大人正是為他們未來的福祉儘力，雅兒雖然不大明白她說甚麼，但聶大姊的看法不會錯。」

龍鷹道：「帳內又如何？」

地平盡處，蒼山的巍巍雪嶺隱約可見。

說話時，四人不住催騎，來至隊前。

春回大地，從參天大樹，到只得嫩芽的花草，無不從寒冬蘇醒過來，忙著吸風飮露，為未來的欣欣向榮努力。

自田上淵獨霸北方，台勒虛雲的探子網大幅萎縮，對邊疆的事，所知不多。朔

人雅橫他嬌媚的一眼，目光投往在對岸若現若隱的一排樹，又朝他懷抱在手的女兒關切的注視，道：「不怕嬌嬌吸入太多的水氣？」

風過庭的聲音從轉薄的霧裡傳來，旋即現出身影，神情古怪。

步離河谷，沿溪續行。

可是，他所知的，已非常有看頭。

龍鷹聽得不迭地頷首同意，道：「小弟比任何人更明白萬爺，也明白萬爺在這方面缺乏耐性。我的確失掉了『初心』，但卻想起另一方面，就是『天意』，聽過殺鳥妖的『天網不漏』，之前又見識過公子的『隔世之緣』，萬爺有何感想？」萬仞雨苦笑道：「『天網不漏』，像個傳奇故事遠多於現實里發生的。公子和月靈雖然是眼前仍在繼續著的事，可是！唉！他奶奶的，總有如真似幻不真實的古怪滋味，很難著意，大多時有意無意的淡化，遺忘。」

笑道：「為夫辦事，人雅放心，在我法力的保護下，保證我們的嬌嬌不受濕寒所侵，以後都不會。」

龍鷹興緻盎然，道：「『初心』指的是否初衷和*圖*書，我們的初衷究竟是甚麼？」

風過庭道：「她剛到。」

龍鷹又記起了小魔女修長豐滿的一雙美|腿，就是那個晚上，他載美赴梁王府的

他們的妻兒團，加上負載營賬物資的二十多匹健驢，還有不離雪兒左右的馬群，浩浩蕩蕩的橫過洱海大平原。

在荒谷小屋獨居的五年，特別能牽動他這種情緒的，是天地自然令人生出深刻感觸的變化，如日沒西山，明月當空，震撼之餘，總有些許失落，他便對著空曠無人的荒野縱情狂叫，抒發心內情緒。

龍鷹失聲道：「甚麼？」

人雅雀躍的道：「夫君大人回來哩，雅兒無憾了！」

剩是這點，已觸發台勒虛雲的諸般聯想，加上無瑕聯絡侯夫人的傳訊石沉大海，益發顯得事不尋常。鳥妖和侯夫人極可能已遇害。

所以無瑕不惜萬水千山的來了。

龍鷹親女兒的小臉蛋，嬌嬌怕癢的神態趣致可愛。幸而前幾天在眾妻凌逼下，剃掉鬍鬚，此刻乾乾淨淨的，否則乖女兒更吃不消。

龍鷹牽著人雅的手，另一手抱著小人雅，沿清溪漫步。

與妻兒一直聚少離多，成為心裏沉重的負荷，唯一可做的，是盡量不去想。可是在這段可縱情熱戀的美好時光，他再無心結。

從遇上到此刻，龍鷹仍不忍將馬鞍放到牠背上去，牠一天不背負馬鞍，一天仍是自由自在的野馬，教龍鷹不敢破壞。

龍鷹摟著雪兒馬頸，與牠廝磨親熱，滿懷感觸的道：「雪兒呵！你是屬於這裏的，永遠不要回中土去！」

龍鷹忽然省悟，自己正晉入與魔種進一步融合的奇異狀態，原因來自心境的強烈變化。決定夏天離開，解開了一個死結，令他不論身，心，均放鬆下來。

調侃道：「厲害！雅兒向為夫示威嗎？」

雪兒雀躍歡鳴，似懂得主子在說甚麼。

日子飛快地過去。

人雅大羞，又捨不得放開他手臂。

龍鷹將女兒交給人雅，訝道：「何事？」

搖搖頭，似在怪龍鷹如他般善忘，方接下去道：「你勸我帶妻兒到南詔來，既為暫避朝廷的風雨，免致我左右為難，但最wwｗ•hｅtｕｂoｏｋ•cｏm.ｃｏｍ關鍵的作用，是要令不論誰當權，仍不敢對我在奉天的親族不敬。記起了嗎？」

鬧得不可開交時，足音傳來。

這個情緒，對他並不陌生，每當面對吸引他心神的美麗事物，景色，他內心深處不時有這個反應。勉強形容，或許是因「未能盡意」，似是怎都差一點點的。

萬仞雨肅容道：「芳華指出的，是個『初心』的問題。」

寶寶神氣的追在美修娜芙馬後。

萬仞雨道：「芳華指出，情況於今尤甚，一旦兩方撕破臉皮，將無顧忌，對方可把我的族人押返西京，鎖入天牢內，以此脅迫我們。故此你時機未至的看法，非常正確。」

最微妙處，是龍鷹在西京隨口說出，人雅為他誕下女兒，成了眼前事實。她們就在他的身旁。

雪兒隨他嘶鳴。

無瑕公私分明，對「范輕舟」有微妙感覺是一回事，但不會為他隱瞞，當她將與范輕舟的事盡告台勒虛雲，以台勒虛雲的智慧，不可能不重啟疑竇。

感覺奇怪，不過離開二十多天，竟有煥然一新之感。看的雖然是同樣的景色，事物，卻別具以前未能覺察，或視而未見的某一涵義，似是以前潛藏著的某種東西，活了過來般。

人雅嬌憨的道：「這是我們三姊妹，在遇上鷹爺前，只敢在夢裡偷偷去想的生活，但仍沒想過世上有這麼樣的人間仙境，甚麼都不用理會，除了想你時，才會想起外面的世界。」

他本想讓賽，豈知雪兒長嘶一聲，飆刺去了。

如這還不夠，朔方大捷的消息傳返西京，夾雜著郭元振亮出龍鷹這張牌，以收震懾狼軍之效的「謠言」，台勒虛雲沒可能不動搖，懷疑那趟理該萬無一失的分頭

但諷刺的是，一場統一南詔的戰爭在進行著，自己則為始作俑者。

龍鷹拍額自責道：「對！對！這確為我們的『初心』，一天我們兄弟不在中土，即使窮凶極惡如韋后，武三思之流，絕不敢碰我們萬爺的族人，何況他們雖在關內，卻遠離政壇，惹他們等於惹我們，乃愚不可及的事。」

驗證，大可能出了岔子。

又道：「這或許是和圖書她最後一次來驗證你是否范輕舟。」

龍鷹同意道：「萬爺說得坦白，任何超乎現實的異事，衝擊是剎那的光景，迅被強大的現實淹沒，此為人性。從好處想，惟有這樣，方不致變成別人眼中的瘋子。

覓難天嘆道：「從未見過像雪兒般的馬。」

蹄聲從後方愈追愈近。

龍鷹醒起先前的話題，啞然笑道：「回來后，確變蠢了，還懶得動腦筋，真好！」又道：「我想聽人雅親口說出來呵！」

道：「雅兒的胸脯真飽滿，是否日子有功？」

龍鷹大樂，他最愛看人雅這個誘人的模樣，第一天開始便如此，也只有從她身上，方能使他忘掉其他。

萬仞雨欣然道：「我昨夜早拋開一切！」風過庭和覓難天策馬來到龍鷹另一邊。

大笑道：「要再比騎功嗎？」

人雅大吃一驚，避了開去。

人雅立告不支，小耳朵燒紅了，不依的搖晃他手臂。

人雅喜孜孜的道：「還用問嗎？」

人雅吐出舌頭，做了個好險的趣怪鬼臉，她不怕親嘴，最怕龍鷹放肆，弄得她釵橫鬢亂，衣衫不整，給人看到，不知鑽到哪裡躲起來才好。

人雅吃驚道：「這不是帳內呵！」

風過庭笑道：「還記得我們在洛陽人車爭道的大街，比拚騎功？」

萬仞雨奇道：「原來你像我般忘掉了，還是芳華看得透徹。」

龍鷹暗嘆時間過得真快，今次離開，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回家。然而今次遠離，雖然痛苦，卻是心安，因曉得她們確過著所喜愛的生活。

龍鷹將寶貝兒子摟過來，放在馬背前方，與兒子血肉相連的親情，填滿胸臆。美修娜芙策馬趕至，嗔道：「又發野性哩！」她罵的是雪兒。

哈！扯遠了！讓我說回來，我想說的，是李隆基若是真命天子，我們的按兵不動，等待時機，正正是最佳的策略。能循這樣的思路去想，萬爺可拋開一切，快快活活的做人。」

只有龍鷹出馬，方有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擊退默曝傾全力而來的狼軍。

龍鷹的思路一時轉不過來，訝道：「甚麼不用問？」

假設人人可以這麼生活著，世間再沒戰爭。

宴會。同wｗｗ.hetｕｂoｏk•ｃoｍ.cｏｍ一個晚上，初會花秀美。

龍鷹微笑道：「可是，夏天來時，我又要離開你們母女。」

風過庭等紛紛來至左右。

龍鷹明白了為何公子指他有未卜先知之能，事情巧妙處，非是凡人可安排，惟老天爺具此能耐。

今趟有點不同，與雪兒人馬渾一的狂奔二，三十里后，自踏足洱海平原，因與妻兒好友重聚而來的歡愉，如長江大河的滾滾洪流，橫過他心靈的大地，與他融合為一，令他與美麗的草原，無分彼我。

人雅「噗哧」嬌笑，白他一眼道：「她們說得對，夫君大人最愛扭橫折曲，指鹿為馬。」

范輕舟到幽州，並未如諾見陶顯揚或高奇湛，而是自此失去蹤影，可以是返揚

范輕舟不會無緣無故的千里追殺鳥妖，除非他是龍鷹。

龍鷹大笑道：「見者有份！」

在剛過去的「只羡鴛鴦不羡仙」的日子里，她們的夫君似沒一刻失去對她們的興趣，令天下大亂。

龍鷹笑道：「但我看人雅呵！卻似非常喜歡為夫指此帳為彼帳，且準備通力合作。對嗎？」

依他猜估，三門峽之後，無瑕返回西京，向台勒虛雲報告此行。

龍鷹朝曠野放聲大叫。

萬仞雨拍馬來到龍鷹馬旁，道：「昨夜我和芳華討論老弟的建議，我本來仍不那麼心服，但經芳華分析后，我終於明白背後的道理。」

接著搖頭嘆道：「萬爺告訴她，你偕妻女散步去了，我們都看出她不敢相信的眼色，不相信你真的在這裏！」

「呵…………」

訝道：「聶大家怎麼說哩？」

這樣的情況下，無瑕欲知真相，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聯繫侯夫人，從她處探問詳情。我的娘！假設鳥妖仍在世，他們立即完蛋，險至極點。

西京肯定謠言滿天飛，誰都弄不清楚河套發生的事。加上郭元振向李顯告田上

龍鷹聽著人雅稚氣未除的嬌甜少女聲音，心裏充盈動人滋味，能令三女脫離深宮，過著她們夢裡方能發生的生活，乃他最了不起的成就。

而最直截了當的方法，就是到南詔來。際此兩軍于河套區大戰連場的時刻，如果范輕舟確為龍鷹，無瑕絕不可能在南詔見到他。hｅ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ｏm

他首次感到自己擁有的，是整個天地，再非它還它，我還我。

「是我！」

人雅道：「夫君大人真的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會乖乖的待夫君大人回家來。芙姊常說，我們的夫君大人是飛翔高空的鷹兒，志在千里之外，可是呵！不論夫君大人飛多遠，終有一天飛回來。」

風過庭來到他身前，道：「我肯定你有未卜先知之能，無瑕來找你！」

人雅天真的道：「還有整整一個月。」

龍鷹洒然道：「現時身處的叫霧帳，親個嘴等閑事也！」

覓難天神清氣爽，顯然為暫不用離妻別子，心情大佳。笑道：「誰敢挑戰雪兒？只要不輸得太難看，已心滿意足。」

聶芳華該已成為眾女的精神領袖，不但因她識大體，才慧兼備，更因她江湖經驗豐富，不像眾女般不諳世情。

公子說得對，經這次驗證后，台勒虛雲一方對范輕舟與龍鷹是同一人的懷疑，理該壽終正寢。

首先追出來的是寶寶，人人讓他，除了雪兒。

予眾妻各自單獨和他相處的光陰，是龍鷹從洱海回來后養成的習慣，樂在其中。受那次與小魔女獨處一帳的啟發，雙方在沒拘束下，傾訴衷情。

四天後，他們回到蒼山河谷。

美修娜芙不依的趕上來，嬌呼道：「人家也要參加。」

人雅垂首赧然道：「帳內從夫，夫君大人喜歡怎樣便怎樣。」

龍鷹邊逗玩小人雅，令她不住發出笑聲，邊向她娘親道：「滿意在洱海的生活嗎？」

州去，也可以隨宇文朔和王庭經到朔方。

龍鷹自問唯一目的，是不忍三個兄弟的嬌妻受到分離的折磨，來自忽然而來的念頭，背後沒有深意。

方更不用說，他的人肯定被郭元振一視同仁的驅逐離境。

人雅抱著他的手臂，欣然道：「那邊問人家在這裏的生活，這邊忘記。」

龍鷹道：「來！親個嘴！」

任台勒虛雲智深如海，仍猜不到他們追殺鳥妖的過程如此曲折離奇，只認為鳥妖是在撤返塞外途上被狙殺。

左方是大片由山楊和樺樹混雜組成的樹林，旭日初升，晨光透入林內，點染金黃，勾出野林的輪廓，又似喚醒了林木沉睡著的某部分，其中生機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