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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再度瞥了一眼我的肩章，戰戰兢兢地回答說：「可是您是將軍啊，怎麼能像普通人一樣，住在走廊里呢？」

我閉上右眼，用散過瞳的左眼望向兩人，發現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連忙又把右眼睜開，才重新看清站在面前的兩人。

醫生和護士顯然是知道克羅奇科夫的身份，聽到他的恐嚇之言，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醫生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拚命地擺動著雙手，語無倫次地解釋說：「不是……不是那樣的，病床……病床……真……真的沒……沒有了。您也知……知道，現在是……是戰爭期間，除了正常的病患者外，還……還有不少的傷……傷員也住在這裏。」

聽兩人的說法大同小異，我心裏明白，只要自己一住院，那麼這個預備隊方面軍的參謀長職務，就鐵定是別人的了。不過和我自己的眼睛比起來，這樣的職務又顯得無關輕重，於是我故作輕鬆地說道：「換人就換人吧，反正等我出院后，上級領導也不會讓我一直閑著沒事做，肯定會將我派到新的部隊去。」

等別濟科夫的說完，克羅奇科夫也補充說：「據我所知，原來上級是打算任命桑達洛夫中將擔任參謀長職務的，後來朱可夫元帥去見過最高統帥后，這項任命就被調整了。」

聽到對方和自己同時開口，兩人扭頭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友好的笑容，接著又把目光投向我的身上，等待著我的回答。

「將軍同志，您說的是瓦西里·扎伊采夫和-圖-書吧？」值班醫生聽到瓦西里的名字，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有些得意地說道：「沒想到您也知道他，他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的時候，一個人就殺死了超過300個法西斯分子……」

我深怕克羅奇科夫他們聽后又會發作，連忙搶著介面說道：「沒關係的，我要是不|穿這身制服，不也和普通人一樣嘛。」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了別濟科夫說瓦西里也住在醫院里，連忙補充說，「對了，醫生同志，我聽說有名的狙擊手瓦西里也住在這裏，您能幫我把床位安排在他的病房外面嗎？」

克羅奇科夫對這事早已心理準備，表現得還算正常。可別濟科夫卻大吃一驚，我連忙搶過我手裡的病例，仔細地查看起來。看完后，他皺著眉頭問道：「麗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情況啊？」

醫生來到我們的面前停下，目光從我們三人的身上掃過，隨後衝著我問道：「將軍同志，請問我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地方？」

我們跟在克羅奇科夫的身後走出了門診大樓，穿過一片滿是積雪的空地，來到了幾十米開外的另外一棟樓里。

我突然冒出了這個問題，還真把兩人問住了。過了好一陣，別濟科夫才為難地說：「麗達，據我所知，預備隊方面軍的參謀長職務，是朱可夫元帥去最高統帥本人那裡為你爭取的，如果你住院的時間過長，估計這個職務會換上別的人。」可能是怕我不高興，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特意補充一句，「要知道現在是戰爭期間，重要的職務不可能長期空缺。」

「醫生同志，奧夏寧娜將軍當然認識瓦西里。」別濟科夫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了醫生後面的話，不耐煩地說道：「瓦西里就是她的部下，而且她的眼睛之所以出問題，和瓦西里也脫不了干係。別在這裏廢話，快點找人安排床位吧。」

正說著話，長廊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人正急匆匆的朝我們這邊走過來。女的，自然就是剛剛去找醫生的護士；而男的身上穿著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一看就知道是值班的醫生。

他的話剛說完，我就看到護士輕輕地拉了拉他的手臂，並朝克羅奇科夫努了努嘴，小聲地說道：「是那位來自內務部的克羅奇科夫同志找您！」

我從門診室出來，看到等在外面的克羅奇科夫和別濟科夫兩人，正站在走廊的一扇窗戶旁有說有笑，兩人之間的矛盾似乎已完全化解。

聽兩人都說要向各自的上級報告，我本想阻止的，但轉念一想，我如果要在莫斯科住院的話，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他們向上級彙報，也是應該的，便沒有出言制止。等兩人說完后，我從克羅奇科夫的手裡接過了病例，問：「我們現在去住院部嗎？」

別濟科夫聽完后，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表情異常嚴肅地說：「麗達，有件事情，我還一直沒告訴你。瓦西里·扎伊和*圖*書采夫受傷后，被送到了莫斯科，就住在這家醫院里。」

隨著護士的離去，我心裏的擔憂浮上了心頭。想到兩人都是知道內情的人，我便毫不隱瞞地說出了自己的擔心：「別濟科夫上校、克羅奇科夫同志，如果我真的住院動手術的話，那麼去預備隊方面軍的事情，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數啊？」

克羅奇科夫從別濟科夫的手裡接過病例看了看，接著對我說：「奧夏寧娜，我先帶你去住院部。等把你安置好以後，我就回去將這件事情向上級報告。」

看到不光別濟科夫關心這事，連克羅奇科夫也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便把當初瓦西里踩上地雷，爆炸的氣浪波及到我的事情重新講了一遍。

別濟科夫聽到克羅奇科夫這麼說，也點了點頭，附和說：「對，等把你安置好，我也要回去將這件事情向朱可夫元帥報告。」

我上前抓住兩人的手臂，把他們往走廊人少的位置拖去。等找到一個遠離人群的位置，我才停下來，對兩人說道：「診斷結果出來，是視網膜脫落，要儘快手術，否則會導致失明。」

醫生接過病例看了看，隨後對我客氣地說：「將軍同志，請跟我來吧。」

護士走到牆邊掛在了一塊木板前，仔細地查看著上面掛著的小木牌，很快她回頭來，對著醫生搖搖頭，回答說：「沒有，一個都沒有，所有的病房都安排滿了。」

「這還用說，當然是立即去住院部了。」克羅奇科夫顯然對這家醫院的環境很熟悉，向我倆招招https://m.hetubook.com.com手說：「跟我來，我知道去住院部的路。」說完，扭頭就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啊，他也住在這家醫院？」聽說自己器重的一名部下，居然也住在這家醫院，我不由大吃一驚，連忙追問道：「他如今的傷勢如何？」

克羅奇科夫輕車熟路地走到了一個禁閉的房門前，用力敲了兩下門，不等裏面的人有反應，他便推門走了進去。接著我聽到裏面傳出他了嚴厲的聲音：「醫生在什麼地方？」

見我出來，兩人立即迎了過來，異口同聲地問道：「情況怎麼樣？」

瓦西里負傷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情況，沒想到他的傷勢會這麼嚴重，以後居然連狙擊手都做不成了，也不知道他這位優秀的狙擊手在得知這個消息后，能否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進入醫生狹小的值班室，他和我隔桌而坐，低頭看著手裡的病例。等看完后，他抬起頭對我說道：「將軍同志，您的情況的確需要儘快進行手術。」說完，他扭頭問站在一旁的護士：「你去看看，還有空余的病床嗎？」

羞得滿臉通紅的護士望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快步地沿著走廊朝前面跑去，應該是遵從克羅奇科夫的命令，去找值班醫生去了。

醫生聽到護士這麼說，臉微微一紅，連忙轉向克羅奇科夫，恭恭敬敬地問道：「您好，我是值班醫生，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我看到醫生和護士被克羅奇科夫嚇壞了，連忙出來打圓場。我笑著對克羅奇科夫說道：「克羅奇科夫和-圖-書同志，不要這樣，您瞧瞧，您把他們都嚇壞了。」接著，我又安慰醫生說：「醫生同志，不要害怕，如果病房裡沒有多餘的病床，就把我安排在走廊上，也是一樣的。」

女聲剛落，就從屋裡跑出一名穿著白大褂的護士，因為跑得太急，和我撞了一個滿懷。我連忙扶住撞我的護士，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客氣地說道：「護士同志，不要著急，小心點。」

「他……他巡……巡房去了！」一個女聲有些慌亂地回答道。

克羅奇科夫從我的手裡拿過病例，遞給了值班醫生，毫不客氣地說道：「將軍同志的眼睛受了傷，需要立即住院進行手術，您儘快安排一下吧。」

「什麼，沒有病床？」沒等我說話，聽清護士答覆的克羅奇科夫就勃然大怒：「我們的英雄要住院，您居然告訴我，說沒有空余的病床。信不信我馬上把您帶回內務部，找人和您好好地聊聊天，到時您就會發現其實有很多空余病床的。」

「是！」

「爆炸時，他的手和腳部都不同程度的受傷。」回答我問題的不是別濟科夫，而是站在旁邊沒說話的克羅奇科夫，「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這些傷都好得差不多了。最麻煩的，是他的眼睛也受了傷，雖然不至於失明，但以後再也不能當狙擊手了。」

別濟科夫的這幾句話，讓醫生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片刻之後，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轉身吩咐護士：「護士，立即去找醫院後勤的同志，讓他們在走廊上為將軍安排一個床位。」

「快去把他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