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少校同志。」我等巴斯曼諾夫說完以後，接著說道：「把上尉的名字記下來，等晚上的時候上報給集團軍司令部。報告上就說他因為作戰勇敢頑強，為了表彰他勇敢的作戰精神，授予他應有的榮譽。」

等戰鬥告一段落，我便和巴斯曼諾夫帶著警衛員，踏上了剛剛經過激戰的高地。

七連長帶著我們一行人，沿著被虛土埋了一半的戰壕朝前走，不大功夫就來到了坑道口。坑道的出口，可能是在德軍的炮擊中被炸塌了，此刻有七八名戰士正在清理洞口的積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司令員來了！」大家便紛紛停下手裡的工作，圍了上來。

聽到我這麼說，阿帕納先科果然被我的小伎倆所騙倒，他站起來說道：「奧夏寧娜同志，你說得對，您留在前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向瓦圖京大將彙報戰鬥經過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吧。不過你一定要記得先給司令員發個電報，讓他先做到心中有數。」

「全連還剩下二十一名戰士。」七連長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苦笑著回答說道：「不過我們還有一挺重機槍，和七支突擊步槍，還能繼續戰鬥下去。」

十分鐘過去了，警衛員們將從土裡刨出的二十多具烈士的遺體，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我們的面前。我摘下頭上的鋼盔，朝烈士的遺體深深地鞠了一躬。當我戴上鋼盔，準備叫上巴斯曼諾夫去步兵連的坑道里看看時，忽然聽到一個警衛員驚喜地叫到：「你們快看，那邊的土在動，埋在下面的人一定還活著。」

看到我們的到來，立即就有一名中尉跑了過來，向我和巴斯曼諾夫敬禮。巴斯曼諾夫笑著向我介紹說：「司令員同志，這就是七連連長。」

巴斯曼諾夫上前一步，站在我的身邊，也衝著四周大喊：「有人嗎？還有人嗎？」

我身後的警衛員見到這種情況，立即搶到我們的前面，開始低頭在虛土中搜索起來。很快他們就從土裡刨出了一名指戰員，和*圖*書但結果檢查后，遺憾地發現對方早已犧牲了。

看著阿帕納先科離開，我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石頭。接著把別雷上校他們都叫到桌前，指著攤放在上面的地圖，給他們布置新的防禦地帶。

「上尉同志。」巴斯曼諾夫走到上尉的面前，握住了他另外一隻手，使勁地搖晃著，高聲說道：「您和您的部下都是好樣的。由於你們的英勇頑強，給敵人的坦克部隊予以重創，我們的步兵才能連續打退德軍的好幾次進攻。」

然而卻沒有任何回應。

「加格卡耶夫。」對方有氣無力地回答巴斯曼諾夫：「第1008反坦克殲擊炮兵團第五連連長加格卡耶夫上尉。」

由於接下來還要視察坑道工事，所以我讓警衛員把加格卡耶夫帶上，準備讓步兵連的衛生員先給他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受傷。

他的喊聲過後，陣地上依舊是一片沉寂。

七連長聽到我這麼說，臉上的表情才重新變得開心起來。

「這樣也行。」我知道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這樣的做法是最便捷的，便表示了同意，同時還補充說：「別忘記把德國人身上還能用的武器都留下。」

「明白了。」對於我的命令，巴斯曼諾夫立即舉一反三，「我讓部隊在下面挖幾個大坑，將德國人的屍體都扔進去埋掉。」

步兵連的陣地，雖然在敵人的炮火中，也被犁成了一片虛土。十來名戰士們，正在被炸得坑坑窪窪的戰壕里搶修工事。

雖然我在望遠鏡里看到這次突然發生的空地協同作戰，但此刻聽到阿帕納先科說起，還是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等他一說完，我就轉頭問站在旁邊的別雷和切爾諾夫：「兩位上校同志，我想問問，剛剛被你們擊退的德軍，是哪一支部隊？」

幾名警衛員撲向了我左前方不遠的一個小土堆，七手八腳地將埋在下面的人刨了出來。因為獲救者渾身是土，衣服又破破爛爛，我根本看不出他是戰士還和圖書是指揮員，立馬快步走過去，用雙手緊緊地攥住了他那隻滿是塵土的手，激動地說：「炮兵同志，您辛苦了！」

為了讓阿帕納先科能乖乖地回方面軍司令部，我的眼珠子一轉，便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便笑著對他說道：「大將同志，為了儘快讓瓦圖京司令員了解我們擊潰『希特勒師』和『帝國師』的詳細過程，我認為您有必要立即回方面軍司令部，向他親自彙報整個戰鬥的詳細過程。」為了增加說服力，我故意做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如果不是我要留下指揮部隊，我都想親自去向瓦圖京司令員報告這次的大捷，畢竟電報上的報告，都太乾巴巴了。」

我看見他們每個人的軍裝，都是破破爛爛的，臉都被硝煙熏成了黑色。好幾名戰士的頭上、肩膀、手臂甚至腿部都扎著繃帶。我面帶著微笑，和這些剛剛與武裝到牙齒的德軍戰鬥過的戰士們一一握手，並和每個人簡單地聊上幾句。

見此情況，巴斯曼諾夫有點擔憂地對我說：「司令員同志，您看山頂的炮兵陣地都被夷為平地了，可能根本沒有倖存者。」

我的話讓在場的幾人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過了片刻，別雷上校才怯生生地問我：「司令員同志，難道您真的不知道被我們擊潰的是哪支部隊嗎？」

「沒問題，大將同志，我馬上就安排發電報的事情。」我用討好的語氣問道：「需要我派人護送您回去嗎？」

「197人，司令員同志。」七連長用響亮的聲音回答道。

我知道以謝傑里科夫的性格，新編團每個連的人不可能只有百人，所以好奇地問七連長：「你們連的編製里有多少人？」

我一邊和七連長握手，一邊關切地問：「連長同志，你們連在戰鬥中的傷亡情況如何啊？」

阿帕納先科沒有計較我的態度，扭頭望了一眼塔瓦爾特基拉澤他們，又把頭轉過來，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地說：「奧夏寧娜同志，雖然前線非ｗww.ｈeｔubooｋ.ｃｏｍ•com常危險，但只要高級指揮員和戰士們待在一起的話，就能起到鼓舞士氣和穩定軍心的效果。」

「在這次戰鬥中，空軍的同志可立下了大功。」阿帕納先科感慨地補充說：「由於他們的英勇表現，打得德軍潰不成軍，無法阻止有效的抵抗。」說到這裏，他略略停頓了片刻，隨後帶著一絲遺憾說，「可惜我們當時能動用的部隊太少，否則沒準能將敵人統統趕回別爾哥羅德。」

在近衛第51師的師部，我除了看到師長塔瓦爾特基拉澤少將、坦克軍軍長別雷上校、近衛第九十師師長切爾諾夫上校外，還看到自行其是的方面軍副司令員阿帕納先科。他見到我的到來，還衝著笑著點了點頭，輕鬆地說：「奧夏寧娜同志，你來了。」

塔瓦爾特基拉澤向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對我說：「司令員同志，請允許我向您報告。」見我點頭表示允許后，他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地報告說，「被坦克軍和近衛第九十師衝垮的部隊，是德軍的『帝國師』。他們在敗退到我師防區內時，沖亂了正在攻擊我師陣地的『希特勒師』的隊列。如今兩個德軍的黨衛隊師，在我們的聯合打擊下，已退往了雅科夫列沃的西面。目前，原先丟失的二號、三號陣地，我們已陸續恢復。」

我連忙吩咐警衛員：「繼續找，看還有沒有活著的炮兵弟兄。」

聽說要把他們調到後方去休整，七連長有些急了，高聲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們不用休整，真的，不用休整。我們完全還可以再繼續戰鬥下去……」

警衛員們答應著，彎著腰在土裡搜索著倖存者。很快又從土裡刨出了兩名戰士，可惜還是一個活的都沒有。

我聽完后，立即就扭頭看著巴斯曼諾夫，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少校同志，七連的傷亡差不多達到了九成，立即從後面的高地上調了一個連來接替防務，讓七連的指戰員到後面去進行休整。」

「您是和_圖_書誰？」巴斯曼諾夫在一旁大聲地問道。

「不用了。」阿帕納先科一擺手，大大咧咧地說：「我要走的這一段路都在我軍的控制之下，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前線需要人手，還是把你要安排的那些戰士用在更重要的地方吧。」

「是，司令員同志。」巴斯曼諾夫答應著，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掏出紙筆，將加格卡耶夫上尉的名字記了下來。

被兩名警衛員攙扶著的人看了我一眼后，用微弱的聲音說：「您好，司令員同志！」

這時，巴斯曼諾夫對他說：「七連長，司令員想看看你們的坑道工事，您帶她去參觀一下吧。順便我也要用你連的電話，給羅森貝格上尉進行聯絡。」

我對阿帕納先科的這種樂觀推測，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只是報以淡淡一笑。我心裏明白，德軍之所以被我們打得這麼狼狽，並不是因為我們的實力遠遠地超出對方，而是因為空軍的突然出現，將德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等他們回過神來，採取了必要的應對措施后，我們能取得的戰果就微乎其微了。

我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想到炮兵連有可能全軍覆沒了，我的心裏不禁一陣陣發慌，於是大聲地問道：「炮兵連的指戰員在哪裡？」

我雖然認可他的說法，但心裏卻不甘心，只是一言不發地盯著在前面搜索的警衛員們，希望能有奇迹發生。

我這番半真半假的話，阿帕納先科聽后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為了擺脫尷尬，他將話題轉移到不久前剛結束的那場空地協同作戰上去了：「奧夏寧娜同志，你們剛剛打得非常不錯，空軍和陸軍的配合堪稱完美。德軍的坦克剛一集中，我們的轟炸機就飛過去，投下炸彈將它們炸得人仰馬翻。轟炸的硝煙還沒散去，我們的坦克又衝上去，輕而易舉地將剩下的坦克打的稀巴爛……」

離開高地后，我就乘車順著公路趕往近衛第51師的師部。由於我軍在這個地段剛剛重創了德軍部隊，所以在路上，和圖書我除了看到被炸毀的坦克和被擊斃的士兵外，還看到了一支由近百名德軍官兵組成的俘虜隊伍，在我軍指戰員的押解下，朝後方走去。對他們來說，這場還在進行的戰爭，已經早早地結束了。

沒等他說完，我就打斷了他的話，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中尉同志，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要做的，就是到後面休整，並儘快把部隊補充起來。只要形成了戰鬥力，您還擔心沒有仗可以打嗎？」

「大將同志。」雖然他的級別比我高，但在眼前的這種情況下，我對他說話的語氣卻非常嚴厲：「您怎麼能隨便跑到前沿來呢，難道您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嗎？」

北坡這面因為落下的炮彈少，只有少數的彈坑。等走到山坡頂，我發現這裏完全是被炮火翻犁過幾遍的虛土。山上的炮位早已無影無蹤，在冒著青煙的泥土裡，不時地可以看到火炮破碎的零部件。

對於阿帕納先科這種理論，我真是哭笑不得，心說要是你在前沿被德軍幹掉了，那麼鼓舞的肯定是德軍的士氣，而我們這邊則會人心惶惶。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衝動，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對他說：「大將同志，您這次出來，事先沒有向瓦圖京司令員通報過，以至於他想和您商議作戰方案，都找不到人。這才命令我到前沿來找尋您的下落。」

「快，快，快點把他刨出來！」聽到警衛員這麼說，我還沒來得及看清在什麼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向所有人下達命令。

我朝南坡上望了一眼，見從山腰到山腳，到處都是德軍遺棄的屍體，他們以各種姿勢橫七豎八地躺在山坡上，亂糟糟地鋪了大半個山坡。我指著下方，皺著眉頭對巴斯曼諾夫說：「少校，等接防的部隊到了以後，讓他們把下面的德軍屍體清理一下，免得屍體腐爛後會引起疫病。」

我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離開高地后，就直接趕到這裏來了，還真沒來得及問抓的俘虜是哪一支部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