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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長安

作者:他曾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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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江東弟子今猶在 肯為君王卷土來 第一百零九章 蘇長安就是蘇長安

第七卷 江東弟子今猶在 肯為君王卷土來

第一百零九章 蘇長安就是蘇長安

「所以,如果是師尊在的話,他一定會做得比我更好。對嗎?」這個問題似乎對於蘇長安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他忍不住追問道。
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一陣輕微腳步聲,一個周身都包裹在紅袍之下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與蘇長安比肩而立,目光也同樣望向城池外那一方大營。
「郭師兄!」
因此他愣了好一會的時間才回過神來。
倒不是他懷疑蘇長安有何問題,只是擔憂蘇長安是否與司馬詡達成了某種協議,而他害怕這樣的協議會對蘇長安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他雖與蘇長安接觸不多,卻知這少年雖然看上去有些木楞,甚至偏執,但卻又極重情義,若是司馬詡拿他們諸人的性命作為要挾,保不齊蘇長安真會上了他的當。
這是一個很突兀的問題,至少在這之前,花非昨從未想過蘇長安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但他們終究沒有活下來,蠻軍還是入了關,他們的生死大抵也難以評說。」
而花非昨卻打從心眼裡喜歡那樣的蘇長安。
花非昨這般說道,語氣變得極為堅決。
那裡是燈火明亮的一處大營,裏面密密麻麻的士卒猶如蝗蟲一般來回行走,殺氣肅然的營帳綿綿數十里,彷彿望不到頭一般。
他們的身子紛紛一頓,驚駭之色隨即爬上了他們的臉龐,就好似看見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場景一般。
似乎是想起有關於莫聽雨的事情,他的嘴角勾和圖書勒出一抹笑意。
而他們卻只有這四萬不到的殘兵敗卒。
「沒有人生來便是英雄,亦沒有人從來不會犯錯。即使是師尊與師叔們不也犯下過一些錯誤嗎?我們終歸是在前行,磕磕絆絆,但卻不曾放棄。這世上沒有如果二字,做了選擇便不能回頭,帶我們走到這裏的是你蘇長安,不是莫聽雨,也不是任何人,只是你蘇長安!」
而緊接著,這股錯愕散去,隨即將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隆重得幾乎化不開的喜色。
那身影一襲白衫,衣袂飄零,宛若嫡仙下凡,周身的氣息雖不是山呼海嘯一般的波瀾壯闊、鋒芒畢露,但隱隱約約間卻似乎牽動著整個天地的氣機,顯得格外深不可測。
花非昨說著,眸子中漸漸浮現出一抹亮麗的色彩。
有他的迷茫,有他的悲傷,亦有他的憤怒。
看著這個少年撕下那自西涼之後便一直裹在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他本來的模樣。
但他卻沒有急著回答花非昨的問題,他又深深的看了遠方那種巨大的營帳之後,這才轉過頭對上花非昨的目光,問出了一個與之前對話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
而作為蘇長安的師叔,花非昨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一點的。
雖然穆歸雲諸人還有很多話要與蘇長安說,但卻在蘇長安的威逼利誘之下,乖乖的回到了各自的下榻之處休息。蘇長安很清楚的知道他們的身心在經歷了白天和*圖*書那場大戰之後必然都極為疲憊,因此以明日再議為借口,勸解諸人回房休息。
而花非昨並沒有出言安慰蘇長安,他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但蘇長安的回歸卻給這支千瘡百孔的軍隊扎入了一支強心劑。
花非昨的心思素來沉著,司馬詡他如此大費周章的留下蘇長安,在他看來必有所圖,可這麼快他便將蘇長安完好無損的放了回來。這一點無論怎麼看都極為匪夷所思。
「……」蘇長安一愣,花非昨將他想說之話,說了出來,他便沒有要說的東西了,只能沉默的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花非昨的話。
「可是,就算師尊已經死了,但還是可能有人能替代我,他能做得更好,也可以保護更多人,至少你們……」
似乎有他在,一切的困難都變得不再那般困難,所有的絕望都忽的煥發出生機。
說著這兒,蘇長安的頭低得更深了。
「說得好!」
花非昨的目光在那時變得深邃了起來。
「志同方能道合,世上只有一個蘇長安,沒有人能做蘇長安做得比你更好。」
蘇長安聞言一愣,他看出了花非昨的擔憂,心頭也不得感嘆這位師叔的心思如此縝密。
那是司馬詡的大軍,足足百萬人。
這是很少出現在他臉上的神情。
「只是,有時候我在想,自己做得究竟對不對?」他的聲線猶如他的腦袋一般同樣低沉了下來。「我在西涼為了保全西和_圖_書涼百姓,而不顧那些老弱婦孺,強行驅趕他們入關,以至於近半數的西涼百姓死在了那個夜晚。」
他這般感嘆道,嘴角的笑意更甚。
花非昨見蘇長安這般模樣,心底大抵是猜到了司馬詡與蘇長安說過些什麼東西,他頓了頓,語氣柔和了下來。
「師叔,如果,我是說如果當年我沒有在北地遇見師傅,而師傅也沒有遇見那些伏擊他的神侍,師祖們的衣缽落在了師傅的頭上,你說,他會不會做得比我更好?」
「哎。」蘇長安想到這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夜幕漸漸降臨,嘉漢郡內的城守在花非昨的調度開始有序的運行。
「我以為我所做的一切應當有他的意義,至少能夠阻止某些即將到來的殺戮!可最後,死的人越來越多,而我卻什麼也沒能做到。反倒是自己的雙手早已沾滿了無謂的鮮血……所以我想,若是換個人來做,或許他會做得比我更好,也不必再有那麼多人死去。」
花非昨的眉頭在那時皺了皺,他收起了看向司馬詡大營的目光,轉頭看向蘇長安,在一段並不漫長的遲疑之後,他終於問出了那個憋在心頭許久的問題。
「師叔還不睡嗎?」蘇長安問道,目光卻不曾去看身旁之人一眼。
二人幾乎同時快步上前,來到那白色人影的跟前,嘴裏驚呼道。
雖然連番經歷了數次慘敗,士卒的數量也不斷的縮水。
「嗯?」蘇長安一愣,抬起頭https://m.hetubook.com.com,卻發現此刻花非昨的嘴角分明帶著笑意。
蘇長安與花非昨也這時看清了來者的容貌。
「不,我想說的是,即使聽雨在世,他也未必會做得比你好。」花非昨伸出了拍在了蘇長安的肩膀。
「為什麼這麼問?」但花非昨卻在那時收起了自己的聲線,轉眸直視著蘇長安。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的響了起來,二人仰頭看去,只見半空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落下。
他知道,這才是真正的蘇長安。
但他還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蘇長安的問題,他又沉默了許久之後方才說道:「你是說聽雨。他確實是一個奇才。」
一路上那些巡邏的士卒見著蘇長安都極為恭敬的回禮,而蘇長安也一一點頭,直到他走到了嘉漢郡的城頭,舉目望向遠方。
至少自西涼之後,花非昨便再也沒在蘇長安的臉上看見這般的神色。
這個問題同樣極為突兀,以至於蘇長安一愣,眸子中少見的閃過一絲慌亂。
「郭師叔!」
不消片刻,他便落在了蘇長安與花非昨的身前,嘴角含笑的看著二人。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甚是欣喜。
「司馬詡到底與你說了些什麼?」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花非昨聞言,說道,聲線低沉,似話中有話。
「長安。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目標。我們並非單純了為了活下去而戰鬥,若是那樣一切便不會這麼艱https://www.hetubook.com.com難,我們為的是自己的信念,自己的道。跟隨你,並非因為你足夠強大或是其他,是因為我們擁有著同樣的信念,你認同我們,而我們也同樣認同你。」
「在江東,我為了守住那最後一道凈土,不擇手段徵集兵馬,甚至還讓西涼軍修鍊了邪典《冥書血紀》。我以為我承擔下這些罪孽,這世界就會因此而變得不一樣,至少江東我們可以守下。但最後,建業城中百萬平民被屠,浩浩蕩蕩與我渡江的江東軍到如今十不存一,就連一路跟隨我的西涼軍也因為被邪典反噬,化作了只知殺戮的怪物,而這一切,我都束手無策。」
「至少我們可以不死?可以活下去?」他問道。
蘇長安的話並沒有說完,便被花非昨生生的給打斷了。
「他是那種只要手上握著刀,就好像握著整個世界的人。只要有刀,這天下便似乎無人能入他法眼。」
而他卻獨自一人趁著夜色,走上了嘉漢郡的城頭。
蘇長安倒是聽了出來,但卻並不點破。他笑了笑,又言道:「是嗎?只是這夜色亦不喜人,觀之無味。」
「沒……沒什麼。」蘇長安低下了頭,下意識地說道,但這樣的行為無疑加重了花非昨心頭的疑惑。
「我們一路走到現在,無論前面是萬劫不復的深淵,還是錦繡壯麗的河山,但到了這一步,便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那並不是一個完美的蘇長安,甚至可以說得上還有些差勁。但卻是真正的他,活生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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