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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也喝夠了，出發吧。」

寧風長出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里。

一路無話，當日上中天時候，寧風他們終於走出了一沉不變的戈壁，前面是甘露鎮。

那會兒是骨髓都給凍成了冰，這下是血液都要為之沸騰。

「自己不能堅持，就要讓所有人也都止步不前？」

一直如木頭一樣的韓二猛地大灌了一口水，忽有眼淚流下來，決堤不止。

「如此心胸，這點志氣，就是化成妖魔，亦是廢物。」

「天亮了！」

「她們，都是神祇；止步妖，只是妖魔！」

老刀把子雙手扶在膝蓋上，汗剛剛滴落到沙地上，「嗤嗤嗤」地就蒸騰成了水霧。

「等等我們啊～～～」

他就怕現在的韓二隻是行屍走肉，那樣的話，他就是將韓二救回去又如何？

要不是他的符實在不怎麼靠譜，他都想再出點血，給自己來上一張，實在是旱得冒煙了。

「有一個小女孩，名叫精衛，戲水海邊，為海浪所卷。

「又有一個女子，生長在海邊，死於海難，英靈不散，化作海豚，救助無數漁民，為海民奉為媽祖。」

「韓老漢，韓大都已經回家了hetubook.com.com，就等你了。」

寧風坐在上風處，風裹挾著聲音，聲音里摻著風吟，顯得飄飄忽忽，又難掩憤怒。

「他不會在書匱裏面塞了一口泉吧？」

寧風欣慰地拍拍淚流滿臉的韓二，半點都沒有騙人的愧疚，起身說道。

「咕嚕嚕」一頓喝，等羊皮袋子離口時候，他將袋口向下使勁兒地晃，那裡艱難地滴落最後一滴水他都恨不得給舔了。

只是個把時辰的差別，戈壁天空上毒辣辣的太陽就讓人恨不得拿弓箭給它射下來。

「不甘，不忿，於是乎，也不想其他人能走出去是嗎？」

韓二不論，老刀把子、舒百靈兩人，各自沉默，出奇地沒有表現出半點急迫，任憑寧風壓著步子走，慢慢地挪。

舒百靈無語了，旋即就看到寧風走向韓二，輕聲問道：「韓二，你喝出來了嗎？這是你們家那口甘露井的水。」

「大丫。」

寧風聲音也顯得沙啞，一把拽住舒百靈，停下腳步，汗水汩汩而出，湧泉似的。

「我聽說過另外兩個故事，與這止步妖有些許異同，結局卻大不相同。」

寧風咬了咬牙，眼中都在冒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m著火光。

這光要是能化成實質，怕是不知道在哪裡，猶自能影響到他們的止步妖都要被化成了灰燼。

整個甘露鎮，彙集而來鎮民，儼然都成了一個布景，寧風在這個舞台上，登台唱戲。

——韓二，舒百靈，老刀把子！

寧風回頭，看著跟著他一路走過來的三人，背後是人漸彙集的鎮口。

「止步妖，做個了斷吧！」

寧風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大丫，去甘露坊，就說：韓二回來了。」

……

那些曬死者，遭遇當也相差彷彿吧。

寧風口乾舌燥，意識一陣陣地模糊，與突然就忍耐不得寒冷一樣，酷熱也變得如此難以忍受。

寧風語氣裏面是滿滿的不屑，舒百靈他們默然，類似的遭遇，不同的做法，一為神祇，一為妖魔，對比鮮明。

小丫頭清脆地應了一聲，蹦蹦跳跳地向著甘露坊方向去，一路過留下一路的笑聲，引來一路的人。

這種荼毒生靈的方式，比起直截了當的殺戮，更加的殘忍，只是複述其過程，就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滔天怨氣，無可消解。

「這條路我走過。」

「這是書匱還是百寶囊？」

和_圖_書經過剛剛的一幕，他們現在還驚魂未定呢，可一點都不覺得對方廢呀。

寧風這句話說出來，舒百靈就來了興緻，湊過來道：「來，說說，說說，我們反正都要喘口氣。」

寒風的夜裡，熊熊的篝火，讓旅人止步，有篝火猶如此，無篝火豈不更冷？憑著這一點，消磨人意志，最終讓本能走出去的人，生生凍死在戈壁。

舒百靈說完止步妖的傳說，寧風和老刀把子，連帶著舒百靈自己，便確定之前遭遇真是止步妖所為了。

她死後化作精衛鳥，一輩子都在銜取小石頭扔進海里，誓要將汪洋填為桑田，以使後來人，不再遭與她一樣的下場。」

書生入戈壁，救得韓二回。

站在他身後的韓二渾身顫抖，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然而不斷湧出的淚水，足以表現出其激動了。

「前面不遠處，有一口湧泉，小小的綠洲，我們到那喝點水再走，實在是撐不住了。」

寧風忽然喚了一聲，在鎮口玩耍的一個小丫頭蹦了起來。

「走吧。」

寧風冷冷地做出評價，一旁的舒百靈和老刀把子神色複雜，不置可否。

「不用麻煩了。」

寧風掀開籠在書匱上hｔｔps://ｍ.hｅｔｕbook.cｏm.ｃom的布，伸手入內，剛掏出一羊皮袋子呢，舒百靈一把就搶了過去。

舒百靈和老刀把子面面相覷了一下，慌忙跟上。

戈壁上珍貴的水源，在他手上簡直就跟無窮無盡一樣的。

寧風目光閃爍了一下，壓著步子，一行四人，緩緩而行。

「我們有水。」

朝陽剛剛破出陰霾，升出沙漠的時候，溫暖得好像母親的懷抱。

「我說了不讓你活過昨日，還是讓你活到了今天。」

故事說完，寧風扶起韓二，迎著噴薄而出的朝陽走去。

寧風聲音轟然回蕩，連鎮口的喧嘩聲都掩蓋不住。

舒百靈怔了一下，接著什麼都不管了，咕嚕嚕又灌下兩袋子，肚子都撐圓了，才發現寧風都開始把水往頭上淋。

「止步妖嗎？」

寧風微微一笑，也不戳穿，悠悠地講起了故事：

寧風等人，汗流浹背。

「我必須得承認，我食言了。」

「大哥哥～」

「呼～」

「總算……」

「嘭」的一聲，書匱重重地落在地上，揚起黃沙蒙蒙地一片。

能感動，能淚流，那就還是人，還好，還好。

一邊說著，舒百靈一邊望向東方天際，依然是蒙蒙亮，還沒有破曉的意思。

hetubook.com.com片刻功夫，甘露鎮口，往來鎮民，映入眼帘。

「書生就是蔫壞，欺負人傻了。」舒百靈摸著肚子，他實在是喝不下了，腹誹道：「這哪裡是什麼甘露井水，分明是不知道哪座靈山上的靈泉。」

他將畏懼夜路說成要喘口氣，理直氣壯，半點不好意思神色都沒有。

在他對面，滾滾聲浪迎面的三人齊齊抬頭。

這個消息，頃刻之間，插上翅膀，飛遍了甘露鎮。

舒百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艱難地拖著腿就要往那邊走。

舒百靈話還沒說完呢，就看到寧風一袋子接著一袋子地往外掏，每個人都有兩袋。看這情況不是書匱裏面沒了，而是大家沒手拿了。

老刀把子，舒百靈，全都眼巴巴地望過來。聽到有水，連韓二這個丟魂一般的人，眼珠子都開始轉動。

「這不夠啊，我們還是……」

他眼珠子滴溜溜轉，上下打量寧風，又看看書匱，若有所思，好像重新認識了一樣。

大丫旁邊還有一個老太太，慈祥地坐在那裡看著丫頭玩耍。小丫頭明顯對這個請她吃糕點的大哥哥印象極好，雀躍地蹦起來，嘰嘰喳喳地跟著老太太說著什麼。

與昨夜情況正好相反，痛苦程度卻相差彷彿。